第六十四章 自当有它物奉送
种师道异常吃惊，看着手中的秘色瓷。
这么多年的确是未见过如此出众的年轻人了。
集智谋勇气于一身，这两件青瓷就足以挤进瓷器行业翘楚了。
对方即使无一官半职或者中举，都已经不重要了。
阅人无数的他，发觉自己看不穿秦晨：“这两件青瓷我很喜欢，的确是好东西。”
元空主持说道：“说实话，我也备受震惊，没有想到秦公子还有如此技艺。”
若是先前说秦晨和陈曦有点般配，那现在看起来倒为天作之合。
四人坐在方丈室，种师道为人也健谈，但大多讲的都是一些军中事，对于要死人的战场却很少提及。
种师道儒将风范倒是像极了周瑜，虽六十多岁，但雄姿英发，体态健硕，看起来就五十出头的样子。
聊着聊着，就聊到了燕燕云十六州。
种师道苦笑道：“想当年，我宋朝建国，太祖皇帝想用巨款赎回燕云地区，但遭到辽国拒绝。无奈只能用巨款为军费，准备亲征，却驾鹤西去。太宗皇帝继位，御驾亲征战败仓皇而逃，后又三次伐辽，但都大败。更让人咬牙切齿的是，景德元年，辽军入侵大宋，一路所向披靡，竟打到了黄河岸边的澶州，宰相寇准苦苦上谏，神宗才亲自北上伐辽，最终议和，宋朝竟每年给辽娟二十万匹，白银十万两，宋辽两国以兄弟相称，檀渊之盟乃为国耻！”
种师道喝了一口茶，似是在抒胸中闷气：“当时朝廷将重点放在了西夏身上，却被辽与西夏腹背受敌。庆历年间，大宋每年增加岁币10万两白银、10万匹绢，并改赐为纳，并册封李元昊其为西夏国主，每年给西夏十五万匹绢、七万两白银、三万斤茶。每每念及此，我就想起了老将狄青，唉，我大宋朝还是有武将人才的的，可文官集团为什么就揪着权利不放。”
秦晨喝了一口茶，种师道和元空主持本以为秦晨不懂军事。
却不料，秦晨语出惊人。
“大宋朝日后若亡国，燕云十六州定脱不了干系。而且据我的判断，明年还会对西夏用兵。”
元空倒是一愣，这种师道此行北上，他也猜测必有一战。
只是战令还未下，为何秦晨就如此断然决定。
元空主持深沉发问：“有一战，你为何确信是明年？”
“准确的应该说是明年秋季。”
“近年来西夏骚扰边境之多，而且灾民倍增，导致国家不稳定的因素太多，朝廷安内就要攘外。但最主要的因素，人！”
三人看着秦晨，而种师道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童贯！”
秦晨回忆《宋史.童贯列传》贯状魁梧，伟观视，颐下生须十数，皮骨劲如铁，不类阉人。有度量，能疏财。
此人为宦官阉人，本就身体残缺，加之曾备受嘲笑！
“他要建立不世之功，彪炳史册，可惜的是，他没有这个能力。”
其余三人都未曾想到，秦晨竟然如此敢说，这要是落到外人的耳中，那可是杀头的罪。
秦晨并不是贸然说这番话，而是知道种师道从心底也看不起童贯以及作战指挥能力。
“童贯此人，倒也还是有些能力的。”
“可惜童贯好大喜功，功绩都是站在血淋淋的尸体上。这些无妨，战争总是要死人的，这两年民间盛传，童贯要率军攻打西夏，直取西夏都城兴庆府。”
种师道对秦晨越来越感兴趣了，这么多年他是唯一一个敢直言不讳骂童贯的人。
“秦公子，这种话，以后遇到外人就不要说了，免得惹上麻烦。”
“种将军所言极是。”
“你说的话，我都记得了。”
秦晨心里想到，实则是无用的，明年大宋朝率军攻打藏底河城仍是大败，童贯若是不能够率军灭西夏，那赢和输没有都没有意义。
北宋不灭西夏，就等于在北方没有摆脱军事压力，如果能够灭了西夏，那天然的牧养场，便可以组建一股强大的骑兵，但历史没有如果。
西夏和辽，以及明年才建国的金国！
这三国，西夏从来不是大患，但总能够时不时的羞辱一把大宋。
聊天已至下午，秦晨才想起了有正事要干，这来龙泉寺是来拓印石碑，谁成想竟聊起天了。
秦晨借寺庙厨房熬好了白笈水，寺庙有县城的鬃刷和拓包，还有陈曦从家中带来的上等宣纸。
秦晨小心翼翼的用水清洁着石碑，碑上的苔痕土沙都被清理干净。
陈曦也学着他的样子，清理了起来，一会，手便被冻的通红。
“陈姑娘，这每一块石碑都是有生命的，尤其是每日聆听佛音，倒也成了神物。”
阿雯和小翠也加入了清洁的队伍，而秦晨自是能够腾出手去做拓印工作。
待到水迹晾干后，秦晨于碑上刷白笈水，然后将拓纸严丝合缝的贴在石碑上。
随即便是最考验工艺的两道步骤，敲打和上磨。
秦晨有节奏的用鬃刷敲打，使得文字凹入。
敲打的力道均匀，不急不慢，随即便见到自己清晰的显现。
寒风袭来，秦晨倒是不为所动，继续敲打，随后一块碑文的文字便全部凹入。
“你会的真多！”
他微笑回应：“我上山能砍柴，下河能捞鱼。”
秦晨左右手的拓包蘸了墨汁，左右手均匀捶打，色泽竟然均匀发亮。
此举落在了精于拓印的元空和尚之眼，寺庙当中出售的众多的拓本，就是他有空时拓印的。
“没有十年功力，做不到这般！”
种师道：“此子倒真有点奇怪，莫这世间真有天才。”
“他这个手法娴熟，而且还懂得上墨层次，是个行家。”
元空和尚走过去，笑问道：“看来你的确喜欢金石之学，你拓印多久了？”
“第一次，这很简单的，书上看看就明白了。”
元空主持，心想拓印技术如此炉火纯青，他十余年间，功力也不过如此，而对方只是第一次，真乃奇人异士。
秦晨突然脑子闪过一个东西，随即拍了拍脑袋，自言自语道：我怎么如此傻啊？遇到了种将军，我自当有它物奉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