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风的品质

“?这里是?”

睁开眼，高度熟悉感的白雾茫茫，伸手不见五指，辨认不出前后左右的深度、广度跟距离，但能隐约看到浓雾在缓慢的移动着。

?看来这一位似乎有点急躁啊！距离晚餐时间才没过多久，就再度发来讯息了。

静默几秒，没有出现预期会有的那个听不懂是什么意思的语句或任何相似的声音，只有风吹过的呜呜呼啸声。

“很抱歉，”莫珥对着浓雾的另一端开口道：“我不太懂隐喻或是暗喻，如果您有什么想传达给我，希望您可以采用直接跟明确一点的方式。”

感觉风在眼前打了个旋，把一团雾卷成了一个圈环。

“?呃，圆环?圈环?环状?”看着眼前这若有似无、由雾所构成的形状，莫珥一边摸着下巴，一边喃喃低语几个词语，打算试着联想看看这是什么意思，可尝试无果。

想做的事情暂时没有结果，反而注意到自己无意识的动作，思维突然发散了出去?我现在正在摸着下巴？我连自己是不是真实具体的存在在这里都不确定，怎么能做出行为，甚至还能感受到呢？还是这只是一种意念在脑中的呈现，让我以为自己有在做这件事，并不是真实的动作？?

“??”

浓雾中，召唤莫珥前来，并且想给予更进一步讯息的那位，看到对方原本在观察讯息，半晌后却突然陷入自己的思考世界，完全视眼前的状态如无物，不禁哑然失笑。

这是一个怎么样心大的人啊！竟然用这样的态度在看待‘神启’?而且一开始那段希望能得到用更直接跟明确的方式进行对话的‘请求’，其实更像是一种‘要求’，提出时的态度甚至给人一种当两边彼此是平起平坐的对等关系的感受?

要是一般人，用这样的口气想和神沟通，可能早就被神职人员斥责了。可这人即便如此，却莫名的不会引发反感，这是何等奇怪的事情！

撷取到那人心中略过的一丝念头，得知明日对方就会拜访风之神殿后，雾中的那位暗自轻笑了一下，决定到时候再看看情况，轻抬手解除了这段梦境的连结。

原本陷入在思考中的莫珥感受到周围再度刮起一阵风，只见圆环被打散，安静无声如同被结界包围的感觉在刹那间消失。

“?哔哔哔哔—”

“哔哔哔哔—哔哔哔哔—”

“哔咿咿咿—”

彷佛弥漫在脑中的白雾逐渐淡去，闹钟的声音由远而近的越来越清晰，直至感受到自己身体呈大字型躺在床上的重量以及身下被褥的柔软，才发现小金字塔正在执行被设定好的任务：把自己叫醒。耳边强力播送着设定好的闹钟响铃，劲道十足，震耳欲聋。

“?可以关掉了，谢谢?”声音虚弱沙哑的下着指示，瞬间周围安静下来，但那阵闹钟的响声还在脑中一直叠加回荡，引发轻微的耳鸣，让莫珥觉得自己彷佛陷入幻听。

艰难地自床上坐起，用力摇摇头，侧头拍了拍耳朵，像是在倒出耳中积水一样，把回荡的余音清理出去。

虽然身体醒了，但一时之间脑袋没有完全清醒，思绪还无法顺畅动弹，像是机器漏了一个齿轮、像是一团浆糊跟胶水的混合物。

歪头看向合拢的窗帘，从窗帘布缝隙透过来微微的粉色和浅蓝色光芒，显示目前还没有天亮。再看向电子时钟，距离日出天明还有一些时间。

?还这么早?我这么早起是要做什么来着？好像忘了什么事情?眯起眼来回看着窗帘跟时间，随着思考逐渐恢复过来，脑袋瞬间清醒。

对了，日出！我是因为要看日出！趁现在做个简单的梳洗，还来得及！

想到就做！莫珥转身下床，完全遗忘脚上有伤，动作快速的穿上拖鞋，三步并两步冲进盥洗室，将自己做好整理，再回到窗边，也才经过不到五分钟的时间。

“埃拉，查一下日出方位。”考量到身处陌生星系，除了各星球对应的恒星位置可能不会相同，甚至星球本身的磁场导致的星体旋转也会有所不同，不能用以往的经验直接判断。

“查询中?今日日升方向与方位：日一：东，65。时间：05:05。日二：东偏北15，60。时间：05:10。”

听完查询微愣一下，这么巧，竟然也是从东边升起，而且两个的时间相差不大，肯定是双生星没跑了。

拉开窗帘看出去，对照罗盘确认位置，这里向外对着的方向稍微偏北一点，正好是日二升起的角度。拉了张原本就放在阳台的椅子，好整以暇的坐好，看了看电子时钟。

“时间差不多了！启动纪录摄像。”语气难掩兴奋。

远方粉色和蓝色的天空缓缓染上一抹淡淡的黄与白，飘在一旁的云朵像是有人拿了白色的发光笔，将周围的轮廓清晰的描绘。随着日一先行露出，远处的山坡、草地、近处的城市，全都被覆盖了一层白中带金黄的光芒，不刺目，看起来反而很柔软。

还在感受日一带来的温煦，接着就看见日二跟着浮现。当白光透过云层照射出一束束光彩，一段气势磅礴的音乐随着感受一起在脑中自动播放。这日出竟然是自带背景音乐的？亦或者是本身携带的能量引发了内在的感觉？不管是哪种原因，这真是神了！

周围沁凉的徐徐和风，从原本夜晚凉爽的温度，因为日出的影响，气温缓缓升高，连带的风也开始变暖和起来。地面上的生物纷纷从睡梦中苏醒，准备迎接全新一天的开始。

一道微风轻拂过仍在凝望着远方已然大亮的天空的莫珥，带起几根发丝。这道微风甚至彷佛有生命似的，在一旁微微地盘旋等待，卷动几片花瓣和几滴水珠。

碧绿色的眼眸带着深沉的专注与坚定，两个日光映照在眼中，口中无声喃喃地说着什么，双手祈祷般地在胸前交握，接着闭上眼。

突地一个灵感，莫珥朝自己的左前方伸出手，掌心朝上，而那里正好是停留卷动的微风方向。风将花瓣和水珠落在莫珥手心后，原地消散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