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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08

虽然虞应朗知道自己的表妹不是那般不知礼数的人,然而郑雨眠的话似在他心中扎了根,本想再见表妹时问上一问,可又怕她多想。

然而这件事日益搅得他心神不定,索性这日在院中遇到,虞应朗主动抬步上前。

自那日送过汤后,李言蹊便不再主动出现在虞应朗面前,便是等着他主动问询,正巧她来京中许久还未曾了解过京城,这几日便由性子吃吃喝喝,听着丫鬟们叽叽喳喳说着京中的趣事。

“奴婢还听闻,京中的女子非但可以出门游玩,还能习武,原以为京中管束会更严苛,没想到……”鸿雁仰着小脸,将自己打听到的见闻说给自家小姐,正是兴奋之时,便见到小径尽头走来的表少爷。

侧耳聆听鸿雁说话的李言蹊自然也看到了,正要像这几日那般福礼避开,却听到虞应朗迟疑的开了口:“表妹留步。”

诧异的回过头,李言蹊疑惑的看向他。

她迷茫的眼眸让虞应朗有些为难,想到她的伞被别的男子拿着,心中有些不自在,犹豫片刻道:“表妹可曾送伞给了少时兄?”

疑惑变为了了然,李言蹊大方点头:“是啊,那日本来是去给表哥送伞,却不知表哥早已离开,意外遇到了郑家公子,我见他手无遮蔽之物,便将伞送给了郑家公子。不止送伞给了郑家公子还买了些伞给了其他学子,怎么了?表哥怎么突然问起这事?”

她毫不避讳的说出当日之事,可见其坦诚,虞应朗蓦然有些愧疚,表妹性情天真心无城府,舅舅舅母亡故,只留下她一人无依无靠,她只身来京,他因着想要退亲百般躲避她,非但没有尽到一个做兄长的责任,照顾与她,反而因着旁人捕风捉影的话怀疑她的品性,越想越愧疚,再一对上她纯净的眼眸,虞应朗心头一软:“表妹来京这般久还未曾了解京中吧,不如我给表妹介绍一二?”

李言蹊心底暗笑,面上却露出惊喜,偏头看了看不远处的凉亭:“有劳表哥了,表哥可要与喃喃好好讲讲这京中之事。”

含笑点头,虞应朗心中几日以来莫名堆积的郁气散去,看到表妹提裙率先走入凉亭时,却不由顿住了脚步。

他本是随意一瞥,眼眸却落在了那轻提裙摆的素手上,葱白细腻的双手轻捻红裙,艳丽的红裙衬的那指节白的耀眼,因为提着裙摆,纤细的手肘弯到了腰际,不盈一握的腰身被同色纱锦丝带松松系着,那纤细曼妙的腰身在墨如锦缎的长下若隐若现。

他从不知道,原来一个女子的背影便能夺人心魄。

李言蹊坐定,回身见表哥迟迟不动,心中暗疑,这人不是又后悔了吧?面上却不慌不忙的轻轻一笑,半依靠身侧的石桌,美眸弯弯,素手轻抬:“表哥?你怎么不坐过来呀?”

轻轻软软的话让院中的人霎时红了脸,这样的娇美人好似蛊惑世人的女妖,鸿雁以前不懂为何孔雀姐姐不许小姐随意与男子说话,现在却有些明白了。

扫了眼红着脸怔神在原地的表少爷,鸿雁轻叹,她家小姐总能将再正常不过的话说的风流妩媚。

院中这幅俏表妹讷表哥的光景让不远处的虞尔暗暗叹息,有个青梅竹马自小定下婚约的表妹真好,他娘怎地不给他寻个青梅竹马呢?也好过他现在和他家爷一样打着光棍。

想到自家爷,虞尔猛然回神,平日爷都要到这处练剑的,如今这处被人占了,总不好再上前了:“爷,这有人了,咱么回去吧?”

虞应战偏过头,居高临下的冷凝他道:“怎么?这府中有我去不得的地方?”话罢大步向前继续走去。

诶?

虞尔疑惑怔在原地,明明是您自己一向不喜旁人叨扰啊,再说那表小姐和二少爷正是郎情妾意的时候,您去添什么乱啊!

虞应战面上阴沉,坚毅的下颌紧绷,大步走入凉亭,见到那不知安分的女子正支着下巴,一脸崇拜的听着对面之人说话,不由一声冷哼。

这一声冷哼让凉亭中说话的两人同时转过头,见到来人皆笑意顿消。

虞应朗率先起身做礼,恭敬道:“兄长。”

虞应战并未去看凉亭内的两人,低嗯一声自顾自的落了座。

“我刚刚回京对京中之事不甚了解,远远听见知微的话便觉有趣,也想过来听听。”

李言蹊也起身福礼,但心中却万马奔腾,有趣个屁,表哥刚刚说的哪是什么趣事,不过是国子监那些书生们私下谈论的屁政,她强忍着困意崇拜的看着表哥,不过是想他对自己多些好感,这个没眼色的,她好不容易连哄带骗让表哥主动接近她,他过来捣什么乱?

心里暗恨,李言蹊却不好贸然说告辞,跟着重新落座,然而坐下时才觉不大对劲。

这凉亭内设有一张石桌,围着石桌有五个石凳,她与表哥虽然分坐对面,但中间不过只隔了一个凳子,按照礼数,这位应当坐在表哥的另一侧,与她隔着一个凳子的地方,然而他却坐在了她与表哥的中间。

身体微僵,李言蹊想到自己上一次在薇林中的情景,心中惊疑,他莫不是不喜自己,不想表哥亲近她吧。

本想找话头离开的李言蹊心中揣测难安,试探的看去,见那冷峻异常的脸上没有情绪,又见他认真听着表哥说话不似有心插·入,稍稍松了口气,嘴角重新扬起,继续一脸崇拜的看向自家表哥。

然而许是兄长在此,虞应朗正襟危坐,不敢轻慢行事,说的内容在李言蹊看来也更为枯燥,听了片刻,李言蹊便在两人看不见的时候不耐的抓了抓下巴,这何时是个头啊。

虞应战听的认真,但却与李言蹊一样,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鼻尖若有似无的钻入一阵阵馨香,不浓郁,却每闻一下便想闻另一下,耳侧时不时传来衣袂翻动的细碎声音,那香气便随着她的动作若有似无的钻来,下腹一紧,陌生的感觉让他浑身一僵。

想到知微同样闻得见,虞应战英眉深皱,这不知廉耻的女子,他不理睬与她,她便去勾引知微,现在又用这下作的手段!

怒气上涌,虞应战一手拍在了石桌上,耳侧因着他的动作,传来虞应朗的沉重声音:“兄长也觉得现如今外戚势大了?”

虞应战回过头,看到弟弟严肃炙热的眼眸,一阵默然。

片刻沉声:“臣不语帝是非,知微莫要再说朝堂之事了。”

虞应朗点头,随意释然一笑:“兄长在外数年,弟弟从未与兄长这般说过话,可着实对关外好奇,不如兄长今日与弟弟也讲讲那关外的趣闻吧。”

虞应朗确实是想听兄长征战之事,但说这话却是因着自家表妹,他知道她不爱听那些朝堂政事,可他所知的趣闻少之又少,便想着那关外总会有些意趣之事。

李言蹊不知虞应朗的心思,但闻言却计上心头,立刻坐好,表哥说话时她崇拜看着他,旁人说话时她表现的情趣缺缺,两厢对比,表哥该对她印象好些吧,毕竟男人都喜欢女子崇敬他一人。

然而机智的李言蹊却忘了自己身后有个拖后腿的。

虞应战神色淡淡,语气平平,每讲到一处便有“啪啪啪”的鼓掌声响起,接着便是惊奇的夸赞:“将军好厉害,这世上真有那样的野兽吗?”

听到身后一阵阵热烈的掌声,李言蹊暗自咬牙,只想回头封了鸿雁的嘴,然而这个念头才稍稍一起,又传来一阵急促热烈的掌声:“关外这样有趣吗,小姐,我们日后去关外瞧瞧好不好?”

……

到了午膳之时,凉亭内的一人独秀才结束,李言蹊面色含笑,却在离开凉亭后眼眸微眯,阴森森的向院子走去。

原以为这一日与表哥相处的时间就这样结束了,然而夜里沐浴过后的李言蹊却收到小厮送过来的一支糖葫芦。

山楂大,糖衣厚,李言蹊挑剔的紧,哪怕是糖葫芦,李言蹊也只吃这一种,下人们只知给她买来糖葫芦,却不知她的挑剔,口齿还不清的她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便哭的撕心裂肺,唯有一人会买对她最喜欢吃的一种糖葫芦,那就是她爹爹,后来便是哄了她两个月的表哥。

支着额角,身着薄衫的李言蹊慵懒的卧在床榻上,纤细嫩白的手轻轻转动着竹签,看着灯光下光泽诱人的糖葫芦,嘴角勾起,她一定会嫁给他的。

入夜微凉,白日耽搁了练剑的人肃容在院中习武,凌厉的剑锋在空中划过让人胆寒的声响,练剑的人虽然招招到位,心思却慢慢飘远。

那香究竟是什么香?

或许……他不该完全拒绝她的示好,他意志坚定,不会为她的示好所动,可知微却心智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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