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弟子择
河边银杏叶摇曳，仰阿莎用石头砌了个简易的祭坛。许家娘摆了几盘果脯，淳少夫寻来三根香。
淳少夫低头看地，有些伤感“我身母难产于乡野，父亲也不知，我哪年哪月生，吾等结拜，还是抽签决定谁大谁小如何？”
淳少夫拿布条写了仨数，仰阿莎抽到了一，许姐姐抽到了二，淳少夫拿到了三。
许姐姐开口。
“我的大名是平君，天下太平的平，君王的君。”
淳少夫开口。
“我姓淳，名于衍，字少夫。”
两人扭头看向我。
“我？我就叫仰阿莎。”
许平君写了念词，三人看完，各举一根香跪在河边。仰阿莎跪在中间，许平君跪在其右，淳少夫跪在左手。
“我许平君。”
“我仰阿莎。”
“我淳于衍。”
三人异口同声。
“吾等在此结成异姓姊妹，今后相亲相爱，互帮互助，同甘共苦，永不欺骗。如有违誓，天打雷劈。”
三根香插在石头祭坛旁，三人双手合十，对天许愿。
“仰阿莎，平时吾等称你为老大，汝就唤吾平君就好。”
“你叫我少夫就好，你抽到一，是天意。你武功高强，之后一定能保护好吾等。”
一阵风吹过，万千金叶飞。
河对岸的山坡上，三位长老正在看三女结拜。
腰间背葫芦的老头“三朵小金莲真是可爱，那绿衣高个的只是以陪读身份入谷，太过可惜。”
戴斗笠的爷爷“老夫收了秦老的丹药，徒弟名额满，不能收那个六岁娃娃。”
背菜刀的男人微笑“膳学宫的弟子，就属许家娘最合吾心意。”
背葫芦的老头举起葫芦就喝了一口。
“看着三朵金莲，仿佛见到当年的吾等。老了！老了！看看吾等褶子都爬上额头啦！”
背菜刀的男子。
“可惜当初我没抽到一，不然我也是尔等大哥!哈哈哈!”
背葫芦的老头踢了背菜刀的男人一脚。
“墨香，尔之天赋，可比不上那个六岁奶娃。”
戴斗笠的爷爷“吾不收她，掌门兴许会收她。”
墨香摇摇头“六岁太小，怕她吃不得苦，掌门已有五个徒弟，肖箫又受她喜爱，又怎有精力去收她？”
戴斗笠的爷爷扭头看向背葫芦的老头。
“白霜，要不汝？”
白霜老人摸了摸鬓边的白发。
“她习武，吾炼毒，教不了。”
戴斗笠的男子摇摇头叹了一口气。
“可惜！”
三人身后传来一个苍老的男人之声，那声音就像喉咙卡了一个十几年的老痰。
“剑兵汝之贱，下九流不及，收了秦家的油水，不收仰阿莎，现下在此叹气，装给孰看？”
三人急忙转身下跪，拜了拜身后的大山。
“剑兵修行难突破，秦家送了丹药，此恩得报。”
白霜低头。
“青帝大人，此女天赋异禀，就算剑兵收其为徒也是教不好的。”
青帝咳嗽一声。
“老夫才不管，孰收其为徒，只是尔等在此喧哗，打扰老夫修行，老夫若是走火入魔，定将尔等杀个片甲不留。”
三位长老听后，立即又磕了几个头，接着才逃离小山坡。
七天后，选徒大会。
村子十字路口摆着五张简陋木桌。
鬼谷掌门坐于中心，她面前摆着一个名牌，上方写着鬼谷华光四个字。
台下站着参选弟子。
上一届没被选择的弟子，此刻也在参选队伍中，加上本届的队伍，一共是十二人。
台子周围的师兄师姐，皆穿着蓝袖莲花衣。
选拔弟子中，只有许平君穿了蓝袖莲花衣。
我抬头一看，左手边坐着两位老人，他们面前摆着名牌。
桌上摆着一排菜刀的人叫墨香。这老人头发呈灰黑两色，穿着一身棕色长袍，腰间绑着干净的白围裙，腰上挂着一把麒麟菜刀。
桌子摆着药瓶子的人叫白霜。这白发老者，道骨仙风，穿一袭玉米色粗布衣服，腰上背着个大葫芦，他笑起来像个弥勒佛。
我扭头看向右手边。
一男人戴灰布斗笠，身后背着一把细长的小剑，身上穿着粗布衣，桌上只摆了一个木头名牌，上方写着剑兵长老。
桌上摆着一个木名牌，上方写着唐门导师唐晶晶，椅上无人坐。
鬼谷婆婆开口。
“唐晶晶还未来，诸位等等！”
过了一会儿，一名身穿紫衣的女子骑马而来，她一跃下马，直接飞到了台上。
“抓了一头野兽，耽搁了。”
唐晶晶乌黑的秀发用一根紫绸绑在脖后，辫上又插一根素银簪子。耳上戴着蝴蝶银子耳环，笑起来十分好看。年岁在三十左右。
“吾乃唐晶晶，曾是唐门外门弟子，现在当了鬼谷内门长老，白霜长老是吾师。现在我既是医学宫长老，又是膳学宫导师。”
唐晶晶坐下。
鬼谷婆婆摇摇头。
“今年吾不收徒弟，请诸位长老挑选。”
墨香站起身。
“许家娘跟我前往膳学宫，回院打包行李。赵一，钱二。观察尔等几年了，已经合格，随吾前去膳学宫。”
剑兵起身。
“姜墨，姜群，孙三跟老夫去武学宫。”
唐晶晶离开座位，走到参选弟子的队伍前。
这个唐晶晶一靠近我，我手里的白烟就冲了出来，直接化为六个白环。这唐晶晶竟然不是人类？
唐晶晶瞥了一眼仰阿莎，脑海中出现前些日子的回忆。
紫衣真人用家人要挟，又用进阶丹药诱惑，唐晶晶妥协了，她决定不选择唐宁与仰阿莎。
唐晶晶望着姜花姜大肠。
“姜花跟我走。”
姜花笑得合不拢嘴。
姜大肠瘸着一条腿，他一脸悲伤。唐晶晶扭头看了一眼仰阿莎，又看了一眼瘸腿的姜大肠。
“姜大肠也跟我走！”
白霜起身。
“医学宫比拼，前三都归唐门所有，剩下的来鬼谷习武。唐宁你是唐门外门弟子，又是通过斗武进来的，跟老夫走如何？”
唐宁点点头。
白霜想收仰阿莎当弟子，可是又怕自己教废了。他看向仰阿莎身后的男人。
“李四，你也好几年了，随老夫一同去医学宫。”
此刻选拔台上只有吴六与仰阿莎。
我扭头一看，这个吴六都快有三十岁了，三十岁还在被人选择？看来在村里住了很多年。
吴六叹了一口气。
“哎！难道我小六，一辈子都只能庸庸碌碌？”
吴六呐喊一声，就朝旁边的石柱撞去。
鬼谷婆婆反手就是一掌，石柱碎裂，房屋坍塌，吴六撞了一个扑空，撞到姜墨的身上。
“吴六！古云天道酬勤，在尔身上看不到半个勤字！早就命你出谷，你偏不听，蹉跎到了三十多岁。”
墨香开口：“掌门，此人若是放出去，也会找地方自戕！”
剑兵叹气：“死在鬼谷外头，也比死在此地强。汝这性格，若是学了内门功夫，必定堕入魔道。”
“创鬼谷的人，都说我小六免选，你为何不许我选！”
鬼谷婆婆怒目而指。
“吴六，汝原是膳学宫捡来的孤儿，未参加斗武大会，直接入了鬼谷，吾给汝机会，可长老不选尔，又去怪孰？”
剑兵双手抱怀：“尔又不敢去斗武大会，得不到外界承认，只会以此要挟？”
“创鬼谷的人，都允了吾直接选拔，尔等却为难吾，三次都不选吾！”
鬼谷婆婆不屑。
“若尔真是天才，就去外界闯荡，看看能不能成才？”
“我不会死，我这就收拾东西出谷。”
话音落，吴六从废墟中捡了一个包袱皮，埋头捡东西。
鬼谷掌门一声令下，众人散去。
仰阿莎抱着食篮子，坐在码头等船长夫人。
这时，姜花跟姜大肠走了过来。
姜花开口“吾等都又师父要，她这种小妖孽没人要？笑死人。”
“师妹，她这种小妖孽，又没背景，又没人脉，谁想要啊？还不去收拾东西，跟着一起离开？”
吴六捏了两枚石子，直击二人脚踝，两人摔倒之地，姜大肠瞥了一眼，想去打吴六。
姜花拽住姜大肠。
“呸！都是没人要的东西！不跟他一般见识。”
两人离开码头。
“师妹，你拉我作甚？”
“我看到他右手拿刀了，别为了几句话，受了伤。”
吴六扛着包袱站在一旁，他瞥了仰阿莎一眼。
“我蹉跎到二十八岁，同期的人早成家立业。这届的弟子，只有你，没有背景。”
咕噜噜，吴六肚子饿了。
仰阿莎从篮子里掏出一盒蜜饵。
“谢谢你帮我出气！”
吴六接了糕饼。
“真好吃，尔是膳学宫选拔进来的？”
“船来了！你出去之后有地方去吗？我师父在地图上这个渔村，你若没地方吃饭，可以去他那试一试，他招工的。”
吴六大口咀嚼。
“不了，我要去塞外闯荡。”
仰阿莎将食篮子递给船长夫人。船长夫人给仰阿莎拿了彩墨纸砚。
吴六站在甲板上，望着鬼谷的漫天银杏叶。
“鬼谷？总有一天，我吴六要让这里所有人变成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