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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剖腹接生之法

下午,太阳正当头。

以往繁闹的大街上,此时也没了人的踪迹。

只有几条看门狗耷拉着脑袋,神情恹恹的。

倒是一辆素色马车,在这大街上来回走着。

湘竹在家包粽子了,此刻是寒梅陪在文茵的身边。

“小姐,这来来去去已经走访十来位大夫了,没有一个会你口中所说的剖肚接生之法,会不会是医书上记载有误呢?”

文茵摇了摇头,拿着绣帕擦拭了下额上的汗渍。

寒梅见状,手上的团扇摇晃的也更用力了些。

“不会有误的,这些医书都是由名家亲著,且被奉为所有医者学习之典,那些大夫不是也说了,他们知晓这种接生的法子,只是他们学艺不精从未敢做过这种尝试。”

“可这天也太热了,寒梅怕小姐中暑。”

外面的艳阳格外烈。

照在人的身上,恨不得烫出个水泡来。

便是躲在这马车里,她们也活像是进了蒸笼,又闷又热的。

文茵也确实有些吃不消,便道:“其他几家我们也不去了,就最后去那位刘大夫引荐的薛琳先生那儿吧。”

“好,都听小姐的。”

马车随即调转了方向。

几条大街几个胡同过后,目的地也到了。

寒梅扶着文茵从马车上下来。

文茵戴着白纱帷帽,看着面前一处草屋,微微皱起了眉头。

“这地儿这么寒酸,这位薛龄先生是正经大夫吗?”

“来都来了,看看吧。”

寒梅敲响了门,良久都无人应。

“小姐,好像没人。”

“不会,门牌上挂着幌,肯定有人,我们再等等,兴许是主人有事去了。”

寒梅陪着文茵在门口伫立着等待。

文茵望着门上挂着的一朵夏莲,微微愣神。

莲花清雅粉淡,上面还挂着些许的水珠子,倒是给这炎炎带来了丝丝的清爽感。

门前挂莲,倒是少见。

可文茵也不是完全没见过。

还是那三年里的事情,一次婆母头疾又病发,疼的不可开交,民间大夫束手无策。

婆母日夜不能入眠心力交瘁。

公公无法便带着婆母进宫请御医。

御医先前就已经给婆母开了方子,这些年婆母也都恪尽服用,先前头疾犯了,药方还能缓解,如今却不起作用了,一时间御医也没了法子。

恰逢这个时候宫里新来了一位医官,可谓是妙手回春。

这位医官爱花,走哪儿身边都会带上一株时令花朵。

春日带牡丹,夏日带池莲,秋日带雏菊,冬日带腊梅。

这位医官入宫后,治好了不少疑难杂症。

但婆母头疾之症因年岁颇多,导致这位医官也只能用药止疼,却无法根除,当时他说若是能提前个两三年时间找他的话,他还是能有信心让婆母痊愈的。

看着门前的这一株莲花,文茵的心带起了期盼……

只是她当初听闻婆母称那位医官姓“孔”,这位又姓“薛”,实在是相差太多。

正思忖着,一素袍先生携着背药箱的书童从胡同里走了出来。

他面色略白皙,身形瘦削薄弱,脖颈上的汗渍已然沾湿了他的领子,额上也挂了汗珠,给人些许的疲累感。

只是那文质彬彬带着脱尘,谪仙似的。

文茵打量着他的周身。

却没有见到任何花束的影子。

又因文茵不曾见过那位医官的面目。

所以现下也不好有个判断。

在寒梅上前招呼了之后,薛琳以礼将文茵请去了茅屋内。

开门,便迎来了一股药香。

屋舍虽简陋,却一应俱全,各式各样的制药工具丁点儿不比其他大药房里的少,甚至还有得多,些许工具,她更是见都没见过。

地方小,东西又多,文茵和寒梅随着薛琳进屋之后,便没了再多的下脚地方。

“小姐,若是嫌弃,也可等一旁侍女与在下约好时间上门,再为您做诊断。”

薛琳礼让着,也是接触过不少大家子弟的,面前站在的这位虽然戴着帷帽看不清面目,但就这通身的气派就不难看出身份非凡。

他也能明白大门大户的人在自己这个地方多有不适,所以主动提出了上门的办法。

文茵虽觉得局促,但并不嫌弃。

她拿出了一本医书,翻开了那一页剖肚接生位置,道:“先生,可会?”

薛琳看了一眼,轻声细语道:“会。”

文茵本不抱希望,一听也来了精神:“当真?”

一旁书童见自家先生被质疑,道:“前面街上杀猪家的媳妇儿,前两日刚生下一个九斤胖小子,靠的就是这剖肚接生之法,两位小姐若不信去看看就知道了,那产妇肚子上还留着我家先生亲手缝的针线痕迹呢。”

文茵在寒梅耳边絮叨了两句,寒梅拔腿跑了出去,只留了老车夫在敞开的大门前候着。

趁着这个空档。

文茵又与薛琳寒暄了几句。

等寒梅回来,确认了书童方才说的事实后,文茵知道自己没找错人。

只是文茵心中还有一牵挂,便问:“先生名为薛琳,可还有其他称谓?”

薛琳道:“小生只有这一个名字,若非要说,亲近之人还唤小生作‘孔璋’,这是小生的字。”

孔璋!

竟真是他!

文茵的心,定了。

也没想到这一回,能给两件事都办了。

文茵坦言道:“实不相瞒,我今日来找先生,是为两件事,一是家中老人有常年头疾之症,二是因为家中即将有一产妇,这名产妇生产怀孕时被各种奇异珍宝刁养着,如今已经是肚大如盆,恐剖肚之法才能将母子保全。”

“医者父母心,小生不敢做保证能治,却也当尽力。”

文茵给薛琳下了定钱。

另外还约好了时间。

尽管薛琳觉得这个时间和诊断地点有些许的出奇,但终究没有多问。

他的眼中澄澈,将医患关系看得轻松又简单。

此时的薛琳还不曾经历官场上的黑暗,也没有经历人性斗争。

他心中明镜,仍旧挂着悬壶济世的旗帜。

不论穷困富有之人上门求医,他都会倾囊相医。

便是与文茵短暂交流的过程里,三两个衣衫褴褛的老人家进来求诊,薛琳一分一毫没收便罢,还将辛苦熬制的草药免费赠送。

这一行为举止,在文茵看来,已然高大了。

丝毫不比在战场上保家卫国的战士们逊色。

只是想到三年后薛琳的下场,文茵眼中划过一丝不忍……这三年里的发生的事情太多太多了,她一介女流又能做到什么程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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