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被缚者

“是红之门！全体返回，拉开距离！”黑衣女士望了一眼那愈发诡异的红光，移开视线高呼道。

抵抗能力较强的节制派怨魂们立刻从镜子中映射而出，将失去战斗能力的节制派成员们拉入到镜城之中。

知道一旦纵欲派吸收完满月月华，之后必然是更为迅猛的一波冲锋，不做停留，莎布隐没于撤退的人流中，依靠着镜像魔法，返回了那由无数面层层叠叠的镜子组成的堡垒。

尽管还有能力的节制派们尽可能的帮助周围的同伴，可有能力的毕竟是少数，大多数人在月光出现的瞬间就开始痛苦挣扎起来，那些离月光太近，被照射的时间太久的，他们的皮肤渐渐被一层形似树皮模样的物体所覆盖。

他们的表情逐渐麻木，抵抗渐渐平息，虽然看上去他们已经不再痛苦，可莎布明白，他们失控了……

咚，一阵急促的心脏跳动声自漆黑木门背后传出，所有站立于原地伸展双臂的纵欲派们，全都不约而同的将头转向躲于镜面后的众人。

呃，一声声仿佛野兽嘶吼的声音从他们嘴中吼出，他的的双眼被血红所侵染，哪怕是那些序列5的纵欲怨魂们也纷纷狼人化，一根根粗壮无比的冰柱在他们手中凝结成型，那架势，好似一根根古代士兵攻城时所用攻城捶。

看着那些低垂双手，等待着被苏醒的纵欲派们所碾碎的节制派成员们，莎布清楚。

第二波战斗，开始了。

……

一片充斥着荒诞奇诡的岛屿上，蕾尼特·缇尼科尔的身影从一面凭空浮现的镜子中浮现，她露出半个脑袋，用手拉住镜框，看向外面。

那是一片光秃的土地，与之前使用镜城时的那块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就是这里既没有镜城，也没有节制派与纵欲派的成员，有的只有一望无际的黄土与天空上，一只大的吓人的竖瞳眼眸。

那是一双龙眸，而它的主人正是一条体型巨硕，浑身长满白色鳞片，背生一对遮天蔽日的巨大双翼的西方巨龙。

巨龙飞行于半空，灼热的鼻吸喷吐向地面那面对比祂身躯小的可怜的镜子。

光滑整洁的镜面顿时被汽化，躲藏于镜后的蕾尼特不做停留，一步跨出镜面。

出了镜子，抬头看向那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巨大身躯，祂的身体也开始渐渐变得庞大，直到能够俯视纯白巨龙的规格才逐渐停止。

“好久，不见，赫密斯。”

蕾尼特清冷的声音传来，祂抬起右手，宛如人偶一般，左右摇动，好似在打招呼一般。

“能够一口气念出我的名字，看来小姐您对我很上心嘛～”

纯白色的巨龙低头看了眼，随着面前女士的招手，开始诡异扭曲的龙爪，张开嘴巴，一句句纯正无比的古赫密斯语从祂的口中冒出。

看似简短普通的问候，其实两天使之间已经在精神层次交战了数次。

蕾尼特刚在镜子中直视龙眸时，赫密斯就已经将成百上千条精神穿刺笼罩向镜中女子。

每条精神尖刺的顶端都沾满了包括但不限于狂乱，消沉，抑郁等等精神瘟疫。

赫密斯祂虽然并未奢望光依靠精神穿刺就洞穿蕾尼特的“心智体”，但只要有一根成功刺入，祂的目的就达到了，天使位格的精神狂乱将会彻底摧毁蕾尼特的精神，让祂彻底失控。

但蕾尼特显然很清楚赫密斯的为人，对于自己从现实世界中直接被拉入到一处未知的心灵岛屿并未有感到有任何意外。

祂在看见龙眸的一瞬间就将自己与镜面的位置互换，精神攻击对于实质却没有生命的物体毫无作用。

等到这波猛烈的攻势结束，祂立即增大自己的体型直到能够俯视巨龙，这并非是祂争强好胜。

对付一名高序列的“观众”就必须保证自己的心理没有出现任何的缺陷与漏洞，任何一丝薄弱处都有可能会被“观众”所利用，最终导致全盘皆输。

让自己的身高压过对方，建立起心理上的优势是“观众”的惯用伎俩，作为和赫密斯斗了数十年的蕾尼特，对此清楚万分。

在变大身躯之后，蕾尼特第一时间就使用了极为强大的变形诅咒，神话生物形态的赫密斯，双脚瞬间就被扭曲成了兔爪。

赫密斯忍受着双脚传来的剧痛，用一句反问句，强调自己在蕾尼特心中的强大，通过心理暗示，直接将诅咒驱除。

“果然还是不行吗？”

赫密斯用龙爪微敲地板，“蕾尼特，这次来欢迎你的老朋友，可不止我一位，你要不……回头看看？”

心理暗示……听见赫密斯的话语，蕾尼特瞬间感受到了背后所传来的，一阵阵极为强大的灵性波动，与异常灼热的目光。

祂不清楚这到底是真实存在的，还是由于对方的暗示，欺骗了自己的灵性。

不敢赌。

蕾尼特脑中瞬间闪过利害关系，往后一退，放弃了这个继续攻击的大好机会。

祂立即朝自己原先站的地方看去，那里空无一物，好似刚才强烈无比的危机感全是虚假的一般。

“你被骗了。”

赫密斯嘴角上翘，陈述着事实。

嗡，那股致命的，不带丝毫掩饰的悸动又出现在了蕾尼特的背后，这一次，它不止是一股，而是成群的，时而三两个，时而数十上百。

蕾尼特那精致的脸庞上，双眉紧皱，祂直接利用坚冰将自己的耳朵封堵起来，不听赫密斯的话，只依靠自身灵性来判断对错。

那飘忽不定的悸动顿时不再令人琢磨不透，它老老实实的化为了固定的三股，但其速度却是有快有慢，甚至还有倒退的。

灵性全力施展着，用来感受背后的威胁，身前动作却也不停，身体快速虚化躲过横扫过来的龙尾，依靠着“活尸”，“狼人”强化过数倍的巨大力量，双手抓住龙尾，厚厚的冰层顿时沿着尾巴蔓延其上。

感受着尾巴失去知觉，赫密斯张开双翅，一团粘稠到宛如液体的火焰，从龙嘴中喷吐而出，冰与火顿时交织在了一起，它们瞬间就蒸腾出了无数白雾，将整片心灵岛屿彻底覆盖。

第一下！

感受着背后最快的一份悸动传来，蕾尼特拎住龙尾快速的往右一闪。

咔！这次悸动是假的，但蕾尼特并非一无所获，被冰冻住龙尾的龙尾直接被扯的断裂开来，掉落在地上，大片大片的血液顿时从中翻涌着喷出。

血液还未掉落到地上，就开始扭曲转换，它们涌动着幻化成了无数的小动物，它们成群结队的冲向赫密斯，上到猛兽，下到家禽，它们全都冲到了巨龙的身躯上，不顾那温度极高的热焰，也要啃下一块肉来。

“……”

望着胜利的天平渐渐倾斜，赫密斯不再试图依靠自身的肉体力量，来进行搏斗，近身战对于“观众”来说还是太吃亏了。

可当祂想要说些什么，来形成对自己的有利局势时，祂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开口说哪怕一个古赫密斯语单词。

祂的嘴巴被变成了兔唇。

“你忘了“囚犯”途径的序列3，叫做‘沉默门徒’。”

蕾尼特一步一步靠近被自己掉落的尾巴和无数动物团团包围的赫密斯，用着同样陈述事实的语气，开口道。

“……”赫密斯的表情渐渐扭曲起来，最后化为了一团庞杂的信息，消散不见。

“虚拟人格吗……”

蕾尼特盯着信息飘散，将目光转向身后，第二处传来悸动的位置上。

那里赫密斯的身影重新走出，祂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然后拍手笑道：

“干的不错，蕾尼特小姐，作为表扬，我们决定奖励你一件礼物。”

“我们？”

蕾尼特的灵性直觉顿时被触动，看向仅剩下的一处悸动传来的地方。

那里，站着一名身体扭曲的，完全看不出具体轮廓的生物，祂的外观形似一颗粗壮的树木，一股股亵渎至极的低语与一股超过蕾尼特的，彻底的放纵欲望从祂周遭蔓延开来。

“序列…1？斯厄阿？”蕾尼特看着树形生物，祂的心中顿时绞痛了一下，好似什么很重要的东西被人夺走了一般。

祂回想起了自己还是她的时候，跟在父亲的身后，在南大路高地王国观看日出的模样，祂想起来自己被定为被缚之神眷者时，所许下的承诺。

“怎么样？礼物喜欢吗？”看着情绪出现波动的蕾尼特，赫密斯的嘴角微微上翘：

“被缚之神已经被彻底控制，这份序列1非凡特性也是从祂身上剥离下来的，节制派已经没有希望了。”

没有去听赫密斯在讲些什么，蕾尼特的体型已经在逐渐恢复正常，再次看了一眼面容扭曲的斯厄阿，祂长舒了一口气，颂念起背缚之神的尊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