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流 第五十一章 欣喜与惊惧
没有任何犹豫，牧瑜直接选择松开了手中握着的栏杆，身体重新落在地面，右手伸向背后划下拉链，从乐器盒中取出了漆黑色的狭刀，抽刀出鞘严阵以待。
这样的动静不可能不会被因注射圣堂后感知力格外敏锐的污染体察觉到，更何况还是一名高级污染体，牧瑜根本就没有抱任何的侥幸心理，而且在呈微拱形的车顶上和对方起冲突，无疑是连重心都控制不稳的他会身处劣势，既然如此，他还不如选择正面对拼，或许尚有一线生机也说不一定。
“准备好了？”
话音刚落，一股劲风卷袭而来，牧瑜几乎是出于本能地将手中狭刀举过头顶，才堪堪挡住了对方这次袭击。
好快！
“反应不错。”
轻微的声音从牧瑜的耳边传来，他的瞳孔紧缩宛如针尖，转身挥刀向后砍去。
“可惜还是太慢了。”
他挥刀到一半却戛然而止，一股比他挥刀还要势大力沉的力道挡住了他的刀势，他想要收刀，却被对方以两指牢牢夹住刀身，任由他怎么用力都抽不回来。
砰！
即便成功预判到了对方的下一次进攻，选择用左臂横挡在小腹上，但对方看似轻描淡写的一脚就像是巨石一样重重地轰击在他的左臂之上，强悍的力道使得他连刀都未能握住，整个人直接被踹在了墙壁之上，浓稠的鲜血从他的口中不断吐出。
“装备室还是这么没长进，又是软金属护臂吗？”
牧瑜没有答话，他当然不可能蠢到用手臂去挡高级污染体的攻击，如果不是戈青所给他的软金属护臂，刚才那一下足够把他的手臂踢断，但即便有软金属护臂的支撑，这一脚的力道还是超乎了他的想象，明明已经挡下了，但这股力道就像有穿透力似的，居然连带着震伤到了他的体内。
怪不得以戈青那么骄傲的人都不得不承认自己和高级污染体不在同一个级别，对方风轻云淡的一击，自己的最强防身手段完全没用，甚至不能做到抵消伤害，这还怎么打？
对方瞥了眼手中两指夹住的狭道，饶有兴致地握住挥舞了一下，“圣裁武器：天罚吗？挺霸气的名字，就是名不副实。”
他径直将这柄在诺伊普斯分部人人都视为至宝的狭刀丢向牧瑜，看表情仿佛就像是在丢垃圾一般，牧瑜强撑着伸出右手接住了对方丢过来的天罚，借助身旁的栏杆站起身来，直到此刻，他才有功夫打量着对方。
虽然他以黑布蒙面，只露出了眼睛以上的部位，但这并不难判断出他的性别和年龄，他明显是个男孩，年龄应该是和先前他提到过的那个叫颜诺的女孩差不多大的年龄，穿着略显复古的长袖黑衫，眉眼阴柔宛如女孩。
“很抱歉让你听到那些，本来以你的身份说不准可以多活一段时间的，但现在因为我的疏忽，你不得不现在就死了，只不过你也有错，偷听别人讲话可是个不好的习惯，你家里人没告诉你吗？”
男孩的语气微微带着点责备，听上去似乎他是一个老师，此时此刻正在教育一个小打小闹不听话的孩子。
“我也很抱歉，但没办法，我家里就我一个。”
牧瑜擦拭了一下唇角的血迹，松开撑着栏杆的手，站直身体挥刀而立，听男孩话语中的意思，今天他是无论如何都得交代在这里了，但他毕竟是诺伊普斯分部的执行部副总长，有着近十年的刀尖舔血般的任务生涯，即便清楚他和男孩之间差距悬殊，但想让他乖乖地束手就擒原地等死，那无疑是痴人说梦了。
“你居然能站得起来，看来圣辉组织的装备室并没有我所想象的那般没用。”
男孩皱了皱眉头，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先前那一脚的威力，按理来讲虽然软金属护臂挡住了绝大部分的力道，但剩下作用于牧瑜身上的力道也足以让他站不起来，毕竟像小腹这样的关键部位遭受到震伤，可不是想站起来就能够站起来的，唯一的解释就是他的小腹处也有着类似于像软金属护臂之类的护具。
“先前那一脚，你用了几分力？”
男孩摇了摇头，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从眉眼可以猜测出他应该是在笑，“不甘心？”
“只是想知道差距有多大。”
“不到三成力，我状态不太稳定，全力出手对我而言有失控的风险，不过即便只要三分力道和速度，对付你，足够了。”
“三成吗......”
牧瑜苦涩地笑了笑，“像你这样的高级污染体，一共只有五位吗？”
牧瑜想起了刚才听到的男孩与莫洛之间的对话，莫洛既然称他为五圣卫，那么很有可能这个“五”，就是指的是排名。
“本来是只有五位的，不过多亏了贵组织又给圣所组织送来了一个惊喜。”
“懂了......莫洛是吗？”
男孩点了点头，他掏出手机看了眼屏幕上的时间，然后对牧瑜说道，“距离到达下一个站台还有十分钟，这也是你生命中最后的时间了。你还有什么话想问，或者说，还有什么遗愿吗，比如说，把你的尸体带去诺伊普斯分部？”
“真是体贴啊，遗愿什么的就算了吧，问题倒是有一个，就是不知道你在圣所组织的权限有没有那么高，能够知道这一点。”
“用不着对我用激将法，你问什么，我就如实回答什么，绝对不会骗你。”
听到男孩郑重其事地回答，牧瑜反倒是感到错愕了，“因为我注定会死在你的手上，所以让我知道也没有关系的，对吗？”
“是，但不完全是，你还有八分半......”
男孩低头看着手机，话音未必，原本被他视为强弩之末的牧瑜却在此再度发难，一记鞭腿直接朝男孩的胸口踹去。
“不到最后一刻决不放弃吗？你还是和之前一样啊，牧副总长。”
男孩握着牧瑜脚腕处的手缓缓发力，骨头处传来的剧烈疼痛感让牧瑜忍不住咬紧了牙关，细密的冷汗自他的额头处渗出，男孩见状放开了牧瑜的脚腕，反手一拳打在他的胸膛上，这一拳直接把他整个人彻底打趴在了地上，骨头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他急促地咳嗽着，鲜血和血丝不断滴落。
“何苦呢，牧副总长，看在当年的份上，我还想给你个痛快的，你为什么非要自己找罪受呢？”
男孩在他的身边蹲下身来，边说边解开了那层黑布，他的面容在此刻完全暴露在牧瑜的视线中，那张颇为清秀的脸庞上，笑意盎然。
“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他的声音带着故人重逢时淡淡的欣喜，但在牧瑜的眼中，这张面容带给他的却是浓浓的惊惧。
“是......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