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说书的杨瞎子
张放声音压得更低了。“大人可知白莲教。白莲教不收百姓捐赠，只收信众钱财，因此教众甚多。但据在下所知，白莲教信众三教九流都有，钱财大多数不干净，白莲教也不过问。”
杨请听懂了。
“你的意思是，那些强盗是白莲教的人？不对，应该说那个山大王是白莲教的人。不然以强盗的口风早露了。”
这下解释得通了，跟杨家结怨的不少，但胆敢招惹杨家的没几个，信徒除外，因为他们都没有脑子。
可白莲教为什么要杀杨请？
杨请立刻想到白莲道人，如果说靖南谁最想让杨请闭嘴，白莲道人首当其冲。
“老东西，我本想放你条生路，你却急着找死。”
杨请冷冷一笑，他转向张放，问道:“白莲教在靖南算什么势力？”
“靖南离中原太远，白莲教才来没几年，即便如此，也与知府打得火热。据在下所知，现在掌事的是白莲教清正道长，实力有四品。”
“清正道长？”
杨请眼前浮现地名书，虽然只知道名字，信息显示不全，杨请仅知道他手脚照样不干净，但也比白莲道长这个谋
杨请深居简出，清正道长或许没见过杨请，真正见过杨请的只有白莲道人，清正还要在此处发展白莲教，应该不会招惹杨家。
或许清正不知杨请遇刺实情，但他绝对知道靖南强盗的事。
既然如此，要从他嘴里撬出点东西还真有点难度。
仿佛知道杨请所想，张放有意无意道:“大人，清风道长不近酒色，唯独喜好风雅听书，我听闻——。”
张放没有说下去，小王爷在市井说书这个传闻太掉价了。
“唔。”杨请笑了笑。“你这莽汉还在巡街，属实浪费人才。我也没看走眼。以后在督武司好好干吧。对了，把你知道的强盗窝点告诉我，未经核实也要。”
“是!有消息第一时间跟大人汇报!”
“退下吧。”
张放行了个礼，开始例行巡街。
名义上靖南城的事不归杨家管，但能在里面发展几个下手也不错，至少是杨请的手下，省的老爹什么也不说。
为了日后靖南王之乱，杨请也该多找些帮手。
但想的是简单，像张放这种人才少之又少，杨请又不是撒手主义，还是一步一步来。
“喜欢听书么。”
杨请找了片铜镜观察自己的脸，眼神已经不再如当初般怯弱，加上脸上一道细长的刀疤，反而带了江湖客冷峻与神采。就算是大姐二哥突然回来都不一定认得出自己。
怕昔日的同窗好友都认不得杨请，但架不住人眼熟，被认出来可就麻烦了。
这么想着，杨请走入一家珍宝阁。很快有人迎上来。
“这位——客官，你想买些什么，本阁有不少奇珍异宝，臂如东海的玄龙宝剑，西域的勾火弯刀，唐家暗弩都有。”
“哦？”杨请摸着下巴。“您看我像个走江湖么？”
老板拱手，自豪道:
“客官，您这话说的，大乾读书人长发穿袍，武人都喜短发批甲，小的开店多年纯靠眼力掌事。早看出大人不凡，定是个儒武生。不喜那些首饰。”
儒武生说得好听，大多数都是武生不行，买把剑逛街的公子哥。
不过，说杨请是儒武生，必然没把自己和那个读书人杨请联想起来，这倒是不错的掩饰身份的方式。
杨请来了兴趣:“那你有没有遮脸的东西？实不相瞒，我这人比较穷，得干些副业养活自己。”
听到这话，掌柜愣住了，这小子不会要开张吧？
见掌柜如此，杨请更是大笑道:
“是我说的不对，吓到掌柜了，我的意思是有没有面具什么的，卖艺摆摊也怕被熟人认出来。更别说我们这种走江湖重名声的。”
“嗨。”掌柜一甩袖子。“你有多少钱。”
“呃。二两。”
“二两，当打发乞丐呢？去去去。”
掌柜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连甩袖子把杨请赶走，杨请摸遍全身上下，确实只有二两，只得讨笑:
“掌柜通融一下，等我发了家，必定十倍奉还。”
“你们这些人，今天欠钱明天就横死了。莫说借钱，一个子都不给。”
忽地掌柜想起，他看了眼杨请，回店掏出个盒子。
“正好我有个宝贝，面具什么的就不要想了，您看看合适不？”
他打开盒子，里面竟然是一副圆框墨镜，只是材质很是古朴。
“这是陈瞎子的墨镜!”杨请惊叫道。
“拉二月映泉那个。”
“什么陈瞎子。”掌柜没好气道:
这是——”
“这是从西域进口来的宝贝是不？”杨请看到墨镜，已经心生喜爱。盘算着如何压价到手。
“东西稀奇是稀奇，但大乾人讲究清明，你这东西一带了不吉利，哪有人蒙自己眼的，俗话说鬼遮眼，大难来。还主动戴上了。邪祟不找你找谁，二是黑不溜秋的，鬼才看得清，这眼镜盒上都有灰了吧？积了多少年的货了？”
掌柜没想到杨请如此识货，只好赔笑道:“客官高明，确是叫墨镜，本以为是个稀奇货，谁知正如客官所说，赔了。我看客官也是个聪明人，权当有缘赠你，二两如何？”
“一两。”
“一两九串钱，这东西本都要五两，不能再少了。”
“一两，交个朋友。这东西不吉利，戴着玩意要有镇煞的命，你看这店镇不镇得住？”
掌柜笑容僵住，连连拱手:“客官博学多才，佩服配服。既然如此，就一两吧。交个朋友。”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杨请戴上墨镜，正好合适。
这般，不需要什么装饰，杨请已然变了个人。
“既然如此，开张。”
靖南城西北处，原本是条清冷的街道，后来白莲教选为驻地，设庙烧香，拜的是天公上帝，即白莲正主大神，逐渐热闹起来。
不知道何时街边支起一张桌子，上面有一茶壶，一把抚尺，以及一个年轻小子。
摊旁挂有横幅，上面是四个大字。
江湖百晓。
当!当!当!
杨请墨镜素袍，用力敲起铜锣，吸引了不少信众和白莲教的道长。
“诸位看官!小弟不才，乃江湖说书客，没甚么本身，只会讲点故事，博大家一笑。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也可捧个人场。先谢谢了!”
“大人，要赶他走吗？”守卫请示道。
咳了一声，杨请悠悠道:“先从天公上帝怜悯救众生，化为白莲先师净无涯降世讲起。”
“哦？”清正道长眯了眯眼，示意守卫停下。
倒要看看这小子能吐出什么象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