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拉普兰德
“可恶,到处都是这种情况吗?整合运动疯了不成?”在前往撤退汇合点的路上,杜宾看着满目疮痍的城市咒骂。
这也难怪,大楼倒塌、门窗破裂,战斗的响动甚至压过了电台主持人维稳的声音。
就我和整合运动仅有的两次交手而言,他们大都是一群乌合之众,如果有机会,我甚至可以用预备作战小组清除所有人。
这样一群蚂蚁,是怎么大批量地攻入乌萨斯的,攻入一个最好战的国家城市。
更遑论在这么一座小小的城市中,整合运动和乌萨斯的警卫,无论是在人数还是在气势上,都是压倒性的优势,切城人的眼睛有多瞎,才能让他们进来?
杜宾:“这和我们对切尔诺伯格初步侦查的时候完全不同……在我们潜入时,切尔诺伯格军警与驻扎部队的数量、分布以及状态,都处在一个非常古怪的状态。”
“只是那个时候,我们没办法确定原因而已。”
哦吼,那现在看来原因已经很明显了,“整合运动已经秘密消灭了大部分防卫力量?”啧啧啧,“我好奇一件事啊,整合运动同样是感染者吧?即使通晓源石技艺的万里挑一,现在也该出现几个了,总不至于都像是大街上的这群……人,单纯依靠数量拼杀。”
“你是说……整合运动的头目?”
“我怎么知道这个?我说出‘hello world’距现在才几个小时而已,罗德岛立足于中立,理应对各大势力有所了解吧?难道你们就没有相关的情报吗?”你们干什么吃的?
身为一家医疗公司,却有着属于自己的武装力量,有着武装力量也就罢了,现在对于整合运动的了解就仅限于一个名字?
我大概理解你们为什么非要让所谓的“博士”苏醒了,现在的领导人蠢笨如猪啊……
杜宾无言以对,别扭地转移话题,“现在,我们怕是只能庆幸,被头目找上的不是我们了——不,没有像那些军警一样陷入包围就足够幸运了。”老实说,比我刚刚转移话题的手段低劣多了!
同时,对于杜宾的话我也不敢苟同,我心中的疑问简直太多太多了,但……考虑到他们的接受能力,还是暂时按下不表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杜宾话音刚落,从街旁的人潮中传来一阵癫狂的大笑声。
罗德岛行动小组迅速紧张集结,阿米娅和杜宾也瞬间摆出作战姿势,但下一秒,又陷入到震惊与困惑当中。
“这个声音,是……怎么会?”
妈的,是谁啊?你能不能说清楚。
没等我来得及多想,一个黑白色的身影便从整合运动中杀出。
她提着双剑,疯狂而又不失优雅的战斗姿态,将一切站立的敌人都在瞬间砍成多段,又有序地堆放在一旁。
她的疯狂是刻入骨子里的,甚至,可能是与生俱来的。
停止癫狂大笑的她,语气里,仍有着一股从喉咙中被压抑的、溢出来的、带动声线都有些颤抖的……疯狂。
真棒啊——这个笑声,我想着。
我喜欢这个笑声。
“哟,你好啊,博士。”
她从人群中杀出来,站在我面前向我打招呼。
“拉普兰德干员,你怎么会在这里?”阿米娅将我护在身后,质问我眼前的白狼。
“杀人还需要什么理由吗?”她这么回答。
说的很有道理,仅就今日切城的事件而言……理由确实是没必要,也不起丝毫作用的东西。
“博士,她是……干员拉普兰德,暂为罗德岛提供特别行动服务。”阿米娅先是转头向我解释一句,又接着质问,“拉普兰德,回答我,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
“呵,凯尔希叫我来……”她抬头想了想,“算了,无所谓了。”
好了,杜宾教官,你现在该庆幸的是这样的一个人不在对面,我实在不放心你们这大猫小猫三两只能从拉普兰德手里活下来。
嗯……小兔子不好说,仅从公开的干员档案来看很神秘。
我从prst中浏览完拉普兰德的公开资料,将阿米娅拉至身后,正欲开口,拉普兰德却先一步走上前,不同于战斗时的疯狂,她彬彬有礼地向我抚胸弯腰施了一礼,“你好,罗德岛的博士。”
桀骜的笑声,癫狂的语气,在一瞬间化为乌有,唯一能证明那曾经存在的,只有被压抑在声线中的颤抖。
我打量着她,她红色的眼影,她披肩而下的白发,她的黑色衣服与短裤,她的狼耳,她的尾巴,她左眼上的疤痕,以及……她大腿上的源石结晶。
注视她良久,我笑了。
我本设想的,友好的、和善的、温柔的……诸多的开场白在这一瞬间我发现全都用不上,我也不想用。
在话要说出口的最后一刻,我放下了理智思考出来的所有对白,以一种“独与天地精神往来”的状态,说出了我最想说出的话。
“我喜欢你的笑声,拉普兰德。”我这么说。
“哈哈哈哈哈,博士,只要你不惧怕我的力量,你还会听到更多的。当然,死人也常常会在他们生命的最后一刻听到。”
“拉普兰德——”阿米娅神情激愤地上前,我伸手制止了阿米娅的开口。
我看到拉普兰德身后被摞起来的尸体,配合他口中的话语,不知为何,我想笑。
被我拦下,阿米娅又转而提醒我:“博士,拉普兰德她——”
我再次摆手制止,我知道她想说什么,无非是干员档案里提到的,残忍和杀戮罢了。
但……
“说实话,对于任何矿石病患者而言,警惕拉普兰德都是一种乌鸦笑猪黑。”身患矿石病本就会遭到世界的歧视和恶意,更别提资料中还写明拉普兰德是从叙拉古那种混乱的地方出来的。老实说,她没加入整合运动,我觉得已经在对世界的选择上强过你们绝大多数人了。
我本不想说的这么难听,又或者只会在心里暗暗嘲笑,但这实在太好笑了,我无法控制自己不把它讲出来。
但很可惜,大家都没有笑,反而表情有些不自在。这使我颇为颓废,白白浪费了一个好笑话,却没有人能理解。
幸好我没把后半句话说出来,不然浪费的就是两个好笑话了。
“哈哈哈哈哈——”正这么想着,拉普兰德爆发出狂放的笑声,“博士,他们都说你会是唯一引领弱小之人,现在,我倒是有点相信了。”
“但我不信啊,”我错愕,“怎么看我都是在场最弱小的人。”
“博士,这个笑话更好笑。”
笑死你他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