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伊比利亚
斯卡蒂并没有立刻动身前往盐风城——泰拉这破地方似乎没有卫星,也就没有卫星地图,对于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地方,罗德岛上下没人知道。
我怀疑凯尔希知道,但我和斯卡蒂都不信任她。
解决了一堆赏金猎人,斯卡蒂将我带到了一个荒漠中的居住地,根据她自己所说,她有个老熟人——何塞——知道很多情报,泰拉城市地理的信息也在其中。
斯卡蒂进门和何塞交谈,我没兴趣听他们谈话,也不觉得有人能威胁到斯卡蒂。
百无聊赖,等斯卡蒂的片刻我倚在门框上抽烟,德克萨斯给的,我应该道歉,我之前认为竟然会有人喜欢这东西,现在我也喜欢上了,思绪混乱的时候这东西能让你短暂地逃避现实。
过了片刻,斯卡蒂独自一人走出来,左手上抓着一件红色的衣服,右手握着一把琴。
“这是?”我询问。
“伊比利亚风格的服装,我不能以赏金猎人的身份出现在国防军面前,老何塞说的。”
“那把琴呢?没有路费了还可以卖艺?”我点点头,对老何塞发自内心的佩服,“想的真周到。”
“不是……是,算是吧,老何塞说,我现在的身份就是流浪歌手斯卡蒂。”
斯卡蒂带我到了隔壁房间,将琴交给我,她走进去换衣服。
过了太长时间没有动静,我以完全圣人的心态推门闯入房间,斯卡蒂站在镜子前发呆,她已经换上了那身红色的绸缎。
不得不提,老何塞在服装上有着别具一格的审美,如果斯卡蒂之前的穿搭气质能有八十分——脸蛋一百分,穿搭负二十,总计八十——的话,这身就有两百分,满分一百整。
我在考虑能不能将老何塞挖到罗德岛,我出钱养他,他只要给我的干员搭配衣服就好了。
以后罗德岛必须穿着老何塞选出来的衣服,这就是工作服!不爽?不爽自己辞职,没有辞退补偿!
我转身走出门,斯卡蒂没有跟上来,我又走进去,她站在洗手台的镜子前出神,这就怪了,斯卡蒂应该不是一个自恋的人,不然的话她完全可以用自己的脸自.渎。
我靠近洗手台,听见斯卡蒂在低声喃喃自语:“样看上去就完全不像猎人了……现在,你是谁呢?”
“对这身衣服很喜欢?”我出声打断了斯卡蒂的出神。
斯卡蒂缓过来,再看了一眼镜子中的自己,低下头洗了把脸,直起身子,“博士,我……我曾经见过这身红色舞裙。”
“伊比利亚的流行款式?”怪不得这么好看。
“不是,我梦见镜子中的自己坐在海边,她和我说……”
“说什么?”
斯卡蒂犹豫了一下,“……她说她的家乡很和平,平时什么也不做,就唱歌。”
斯卡蒂没说实话,做起码没说完全的实话。
“之后呢?她还说了什么。”
“她希望我可以脱离捕猎的命运。”
说完,斯卡蒂沉默地戴上宽大的帽子,一言不发,转身走出房间。
我看向斯卡蒂离去的背影,又转身看镜子。
我有预感,这趟出行一定物超所值。
……………………
伊比利亚靠海建国,盐风城更是就在海边,一如以前的阿戈尔。
这让我和斯卡蒂心中都有了不好的猜想:深海猎人——海边——一个被封闭的城市。
你能想到什么?
逐渐靠近伊比利亚,我的心跳莫名加速,这使我陷入到了一种兴奋的状态,让我这一路都保持着水准线之上的良好心情。
当我后知后觉到这一点的时候,我们已经离盐风城很近了。
这时候再仔细沉下心细究,我似乎对海边有一种……欣喜和欢快?我不确定,印象里我从没去过海边。
“博士?”我停下脚步,斯卡蒂疑惑地回头。
“斯卡蒂,你能分辨海嗣的普通人的血液吗?”
“住在阿戈尔的深海猎人从不会遗忘这一项技能。”
“这样啊,”我点头,掏出随身携带的小刀,毫无犹豫地刺入手掌,鲜血顺着掌纹留在地上,滴答作响,“我的血液是什么样的。”
斯卡蒂愣了一瞬,看到我的表情后,她迟疑地抓起我的手,舌头小心翼翼地探出,卷入几滴血液吞入口中。
刹那间,她的表情变得很难看,但很快,就云销雨霁。
“不用担心,博士,是我判断错误了。您的血液和海嗣有些类似,但更多的是迥异。”
我点点头,没说话,我没在乎这个,我知道自己和海嗣不是同种生物,我有着清晰的自我认知,自私、独我,怎么也不会是那种集群生物。
从老何塞住所离开后,本来只有斯卡蒂陷入沉默的,现在,我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伊比利亚的盐风城,街上空无一人,房屋破败不堪,入眼一片荒凉芜秽,但街上的一些痕迹,又确确实实地说明了,这里还有人居住。
踹开一扇门,屋内已经落了灰,地板都已经腐朽,扑面而来的潮湿味道呛的我咳个不停。
斯卡蒂走过来,朝门内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我问:“老何塞告诉你盐风城封禁多久了?”
“几十年了。”
“几十年足够让大理石风化到这个程度吗?”门廊的大理石立柱如腐烂的木头,色泽深暗、脆弱斑驳。
转过街角,这里以前应该是一片商业区,越来越靠近盐风城的中心,终于出现了人影。
六七个衣衫破旧的瘦削人影站在街道上,低着头,一言不发,我看斯卡蒂,斯卡蒂点点头,“都是人类。”
我放下心,走进拍拍一个人的肩膀,“FbI opEN thE dooR!”
没人有反应,他们依旧低着头,像是一个个聋子。
“我刚刚说的是伊比利亚语吗?”我回头,问斯卡蒂。
“不是。”斯卡蒂口中吟出一段没听过的呓语,依旧没人应答。
“你还会伊比利亚语?”我很惊讶,谁没事干学那么多国家的语言。
“以前做赏金猎人的时候和伊比利亚起过冲突。”
“会说脏话吗?骂他们,骂的越狠越好。”
斯卡蒂犹豫一下,又念出一个词汇。
“不够,不够脏。气势也不够足,声音也不够大。继续骂,骂的越脏越好,如果你能连续骂两个小时,他们依旧无动于衷,我就佩服他们的养气本事。”有这种忍耐力的人我宁愿不招惹。
斯卡蒂嘴唇嗫嚅,张口又闭口,最终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啧,偶像包袱要不得。
“我现在是流浪歌手,流浪歌手不会骂人。”斯卡蒂为自己的行为辩解。
“九十九,一百……”
这声音很轻,但我和斯卡蒂都听见了,确实有一个年轻的声音在轻声念叨着一串数字。
啧,我不爽地踹倒一个伊比利亚人,跟上斯卡蒂寻着声音方向寻去。
等着,等我忙完了回来朝他们头上拉屎吐痰,我看看他们还装不装哑巴。
绕过街区,一个瘦弱的小男孩双目无神地望向我和斯卡蒂,口中喃喃念道一个数字:“一百……一百……一百……”
这让我想到一个笑话,说是有一个精神病人趴在井口,口中不停地念叨:十四,十四,十四。有人好奇走过去就问在数什么,精神病人就会把人推进井底,然后继续数数:十五,十五,十五……
笑话的另一个版本是被关在小黑屋的疯子,有人去问疯子就会从窗户给那人一巴掌。
不管是被推进井里还是给我一巴掌我都不想要。
我看了看四周,没见到什么危险的建筑,但也不能大意。
我将斯卡蒂拽到身前:“保护我。”
“博士怕那个小男孩?可是我没有感受到危险的气息,有什么被我忽略了?”
我没有解释,精神病人这方面我比你熟……哦,你也有一个疯子朋友?那我承认你在这方面还是有些话语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