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神仙

金方两位夫人一直追到天黑都不见天元金花的踪迹。

天黑的完全看不清方向，已经没办法赶路，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小村庄，问了几家都说不知道，方夫人劝慰，黑天半夜的，也没办法找，我们走不了，他们肯定会找个落脚的地方，说不定就在附近，索性明天早上天亮了再往前赶。

金夫人无奈，只能找个人家借住，对方见她们穿着以为是两个道姑，心有疑虑，指点离此地不远有座庙宇，在那里休息更方便。

方夫人忙解释，听是方先生的家人，热情招待，把家里最好的吃食拿出来，但金夫人哪吃得下去，咬了几口便开始哭诉，孩子们不知道有没有得吃。

方夫人道：天元金花那么聪明的，饿不着。他们俩比我们有主意。

金夫人道：有什么主意，尽是些捣乱惹祸的主意。又开始后悔自己应该早点给他们成家，就不会有这么多是非。

方夫人道：姐姐，就算早点成家，洪水还是会来，城还是会围，还是得想办法救人，这些都没办法避免。

金夫人道：那怎么能一样，给金花说的那个婆家在马莲滩，人家在城外，住的高着呢，水再大都淹不着。

方夫人道：那你认为金花会眼看着我们大家都困在水里不管吗，她一样会去找劈山的宝贝。

金夫人哑然，她的女儿什么脾气她最清楚，抹着眼泪，盯着油灯发愣，回忆临产时的那个梦，金花幼儿时的种种磨难，长大后的奇怪思想，以前老道长和今天小道士说的那些话，喃喃道：金花真的是神仙吗。

在离村庄十多里的山上，有座小庙，兄妹俩生了一堆火，山上摘的野果，坡上采的沙葱，就着道士给的馒头，晚饭算是解决了。

天元道：不知道我们能不能打得过那两个妖怪。

金花道：肯定能，不然师傅不会让我们去的。

天元道：也是，仔细想想，这一切好像是设计好的，全城唯一的筏子让抬到城头，旁边的城墙又刚好垮塌了，到了金天观恰好碰到小道士，他不但知道地方，还清楚这中间的故事。这么多的巧合，我不相信只是为了让我们送命。那小道士还说故事中的很多人都投生世间，并且都汇聚在兰州，也不知道我们是不是，如果是，你说我会是谁，是郭公子，还是那个傻部将。肯定不是金鞭，我没武功啊，现在也没有同归于尽的对手。

金花笑道：我看像傻鹿。

天元连呸了几下：打死我也不当傻鹿。你说爹娘会是什么，会不会是那两个牧羊人，你呢，你会不会是那个侍女，舅舅又会是谁。

金花道：我也不知道，不过，肯定不是那些精怪。

其实她心中却已经逐渐明了。

天刚麻麻亮，金夫人便催着起床，两人深一脚浅一脚的沿山路西行，临近中午时，在路边看到天元，他一个人坐在石头上，无奈的看着前面。

二人欣喜万分，终于找到了。金夫人上前拉住儿子，嘴里叨叨：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你妹妹呢。

天元道：路上跑的太急，我脚扭伤了，妹妹一个人先走了。

这才看到天元脚脖子肿的像馒头，

金夫人急道：你做哥哥的，怎么放心妹妹一个去啊。

天元道：我走不了啊，要着急救爹爹，不敢耽搁时间，就让妹妹先走了。

金夫人道：金花也是，哥哥受伤了，她不留下来照顾，自己先跑了，弟妹，你留下来照顾天元，我去撵金花。

方夫人道：我与金花好说话，姐姐你留下来。

金夫人边走边喊：我自小在山里长大，我能追上她，你撵不上的。

方夫人哪敢放心让她一人去，在山坡找了些草药给天元敷上，托付给附近牧羊人，也跟了上去。

紧赶慢赶，到了黑山脚下才看到金花的影子。不知道是跑的太急了，还是终于见到女儿，仿佛山体都在颤抖，脚下一软瘫倒在地，爬在地上呼喊。

金花本来爬到半山腰的，又退回来。惊奇道：娘，你怎么来了。

金夫人怒道：你说走就走，还问我怎么来了，走，跟我回家。

金花道：哪还有家，家都让洪水冲没了，我要赶快拿了金鞭去救人。

金夫人急道：山沟有妖怪，要救也是胡将军那些大将军去救，你个女娃娃瞎掺和什么。

金花道：娘，昨天小道士说的明白，胡将军就是那杆金鞭，他一个人对付不了妖怪。

金夫人道：他都对付不了，你个小娃娃能对付。

金花道：你没听道士说吗，这是我的地盘，只能我来，师傅当年也说过，只有我才能拿走。

金夫人一把扯住女儿：他们都是胡说八道，就是撺掇着让你冒险，我把你生出来的，是我把你拉扯大的，你是人是仙我能不知道吗，家里杀只鸡你都吓得哇哇哭，连担水都挑不动，世上哪有这么弱的神仙。天姑，乖，跟我回家，之前的婚事如果不愿意，娘再给你找一个，你舅舅那么多学生呢，姓王的，姓黄的，只要你看上，让你舅舅去说。

金花急道：娘，就算不管其他人，爹爹还在城里呢，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爹爹淹死。

金夫人道：那里面有妖怪，你怎么救，就算你爹爹知道，也绝不会同意你冒这个险。他送我们出城时说的明白，能找到就找，找不到要保你们安全。

金花道：那万一呢，万一我真是神仙，如果现在放弃，不是让爹爹和全城百姓白白丢了性命。

金夫人道：好，那你证明给我看，只要证明你是神仙，我就放你走。

左右看看，旁边有块白地，手指道：你让这块白地上长出一棵树来，娘就信你。

话音刚落，就觉得山摇地动，那块白地裂开个口子，升出一枝嫩芽，瞬间长成一颗小树，枝叶展开，越长越高，一晃眼的功夫就变成参天大树。

那颗树还说话了：怎么样，这下信了吧。

惊得二人目瞪口呆，大树道：还愣着干什么，快上山啊，再晚就来不及了。

金花转身往山上跑，金夫人正要追，大树枝叶横长，挡住去路。这会已经顾不上害怕，硬从树枝中穿过。面前又出现一大片柴棵，密密麻麻满是尖刺，根本无法通过。无奈伏在地上放声大哭。

金花听到母亲哭泣，心中不忍，转头下山，远远看到方夫人急匆匆赶来，又放下心来继续往山上爬。

山体晃的越来越厉害，路都走不稳当，远远能看到山侧有一深涧，有条粗大的尾巴不时甩出。

身后有一声音急道：快布下天罗地网，不然精怪要破山而出了。

金花奇怪哪来的天罗地网。

那声音又道：你手上拿的正是。

金花举起包馒头的包袱道：就这个。

那声音又道：是，是，赶快扔出去。

已经顾不上真假，连馒头一起扔了出去。那包袱直飞到半空张开，越张越大，经纬疏离，变成一张金黄色的大网，从空中落下，将整座山包裹住，立时不晃动了，那大尾巴只要一碰到大网便火光四溅，又让逼退回去。

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便向山涧走去。

就见有一巨大的灰蛇，在深涧中翻滚咆哮，与之相对的是一员金盔金甲的武士，手持长枪，两位往来冲突，正打的难分难解。

道士说要帮忙，这怎么帮啊，正犯愁呢，旁边有人说话：再晚来半刻，妖怪便跑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多出来个中年汉子，见金花诧异，中年汉子道：我是此地的山神，哦，就是刚才那棵大树。

金花慌忙下跪，惊得山神大呼小叫：不能拜，不能拜，你这一拜就把小神命要了。

金花奇怪：你是神仙啊，为什么不能拜。

山神道：我算什么神仙，下界的小吏卒而已，您才是真正的神仙。

金花道：那我到底是什么神仙。

山神欲言又止：这个，我也不知道，小神级别太低，看不清这些。

金花道：既是神仙，为何就是个普通小姑娘，不但没有法力，甚至比普通人还弱，这是怎么回事。

山神思索了片刻道：这个小神也不知道，之前听说过，好像是说神仙投胎下界的目的是为了在红尘中感悟大道，如果拥有神力，便不能真正体验人世间的喜怒哀乐，无法明白芸芸众生为何多苦多难。所以神仙下凡不但没有法力，甚至比其他人更弱更苦。

金花奇道：更苦更弱。

山神道：是的，起初我也不理解，金鞭悟道时我才有些明白，真正的大道在这人世间。只有历经磨难苦楚才能领悟。

金花道：你说金鞭已经悟道了，道长也说过金鞭会在人间得道，实力应该远超精怪，但他们两个怎么不分上下。

山神道：本来应该是这样，但在他们俩回归之前，神鹿的元神先回归肉身，他经过轮回转世，实力有所恢复，到了后并没有逃走，而是去踢打精怪肉身，蛇怪因为在人间被杀，元神受创，肉体虚弱不堪，一睁眼却看到嘴边的灵兽，一口便吞了，不但实力恢复，还比以前更厉害，还有那些复活的小精小怪都让它吃了，于是乎和金鞭打的难解难分。

金花都彻底无语了：这傻鹿怎么哪哪都有他，他到底想干什么。

山神道：嗯，他也是出于好心。其实现在金鞭还是比蛇怪强，只是心里有了顾及，放不开手。那蛇怪尝到傻鹿，哦，哦，不，是神鹿的甜头，他也知道郭公子已在世间得道，所以想冲进去吃了郭公子骸骨，金鞭一边要与他作战，还要护住山洞，所以打的难分难解。

金花道：那我们能做什么。

山神道：小神法力低微，帮不上忙，只有仙子您下得山涧，护住洞府，让金鞭能放开手与蛇怪作战。

金花诧异：你都不敢去，我一个小姑娘怎么能护住洞府。再说了这么深的绝壁，我怎么下去。

山神张开双臂，又恢复到大树的样子，枝叶暴涨，围成一个圆型的围栏：我送你下去，道长说过，到时候自然会有办法抵挡蛇怪。

此时又有小精怪复原，一活动，那蛇怪立时便吞食了，身躯越涨越长，周身散发的黑气也越来越盛，在狭小的山涧翻腾，身体庞大了，灵活性却丝毫不减。

金将攻它蛇头，蛇尾随之向他身后袭扰。攻它蛇尾，蛇头便吐着信子来咬。攻击蛇身，头和尾就都来了，两面夹攻。

金将既要防止对手逃窜，又担心它攻进山洞，可腾挪的空间很小，只是仗着速度飞快，身法灵活才勉强将其困在山涧，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它吃的小怪越来越多，实力越来越强，最后能不能制住都是问题。

情况紧急，已经顾不上许多，金花钻进树栏。枝叶飞涨，将她往山涧送去。到涧口了，金花突然想起什么，大喊：我这么下去，不也成傻鹿了吗。

山神大喊：不会，你是真仙，蛇怪胆敢吃一口，立时就让天打雷劈了。

金花道：不管雷打不打，我先让吃了啊。

激斗中的两人听到上面说话，金将大声阻止。蛇怪却兴奋不异，这又有送上门的仙丹，张开血盆大口向金花冲来。

山神怒斥：连神仙都敢吃，你不要命了。

蛇怪哪管这个去，一口就把木栏咬得粉碎，正要咀嚼，金将及时赶到，长枪猛扎到蛇头上。

蛇怪就觉得天灵盖上钻心的痛，忍不住张嘴嘶吼，金花惊呼一声从蛇口滚出，掉落山涧，金将心急，飞身救援，却因此门户大开，蛇怪趁机反抽，将他死死缠住，眼睁睁看着金花坠入深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