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到底谁才是江湖人
祥云商行。
常元时刚刚从朱府归来,许安生的状况他已经亲自了解清楚了:从昏迷中醒来,看他受伤的程度,至少还需要三个月恢复期才能勉强恢复如初。
他在堂中缓缓踱步,仔细回忆许安生身边的人,邢捕头和贾修都与这许安生有些来往他是知道的,但说实话,祥云商号并没有将这二人放在眼中,哪怕只是偏安一隅的兴安镇分号也是如此,富帮和蛇帮并不交叉祥云商号的产业,不是不想开相同的店,而是不敢。
江湖帮派如此,而对于邢捕头这样官府的人来说,祥云商行在某种程度上说已经大不能动了,道理谁都明白,无非两点,第一点是打狗还得看主人,祥云商号在上京有大到离谱的后台已经不是秘密,第二,就兴安镇地方税收来说,富帮和蛇帮能贡献的其实不多,而祥云商行一家就能满足二成的赋税要求,是官府最稳定的财源。
此时让常元时头疼的,并非生意场,而是许安生。
“许安生被何人救回朱府,还是没有查清楚么?”常元时停住脚步,看向柜台内正整理着情报的老朝奉。
“掌柜的,当天下着大雨,看也看不见,听也听不着,加上我当时去山庄调人去了,没给手下人吩咐,咱们的眼线确实没一个人看见许安生到底是被什么人救回去的。”
“这许安生到底有多少秘密?死在城郊那个界青门弟子,死之前服用了“唯我独尊丸”,以他4重境界的实力,服用丹药后至少能力抗五层境界高手,居然没杀死那四重境界初期的许安生?何其怪哉!”
常元时罕见的有些不安,常年端坐情报中枢的位置,让他对任何一丝不明白的事情,都有寻根问底的习惯,但对这个许安生,他感到头疼。
老朝奉见掌柜又开始用手指头捻香,赶紧换上新的:“掌柜的,咱们纠结这个问题半个月了,这许安生身上肯定是有大秘密的,在真实情况出来之前,咱们不如继续交好?”
“你在教我做事?”常元时面色不悦。
“小的不敢。”老朝奉面无血色的退到一边,不敢再多说半个字。
“你说,我今晚若是派人把许安生的妹妹给绑了,他会不会拿他的秘密来跟我交换?”
“……”老朝奉愣了一会儿:“许安生他只是伤,还没死,若是暴起伤人,我怕咱们这50人不够他杀的……”
“所以要挟持他的妹妹,让他投鼠忌器嘛。”
老朝奉吞一口唾沫,艰难劝阻道:“掌柜的,他毕竟是个四境武者,咱们此时和他交好,以后能为我们所用对我们极有好处,以后再探听他的秘密不迟,为何要急于这一时,破坏了咱们与他之间的关系?”
“所以说你没开窍,我们派出去的50府兵,当然不是祥云商号名义去,而是伪装成田有财狗急跳墙花大钱请来的杀手,这样一来,无论是胜是败,都和咱们沾不上关系,一些人手而已,为一个十二门派相关的大秘密,值!”
常元时成竹在胸,拍拍老朝奉的肩膀:“夜里就去,趁他病。把我们要的东西拿回来。”
老朝奉低下头:“是!”
夜深人静,许安生静静的躺在床上,双眼圆瞪,毫无睡意。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与那界青门弟子缠斗之后,再加上田青玥给自己灌的那么多丹药的药力太过强劲,他感觉自己的丹田似乎比之前更大,而其中的真气也更为浑厚,甚至隐隐有一种感觉,那就是丹田内真气最浓厚的地方,似乎隐隐在成为液体。
听师尊说起过,四境武者到六境武者,都是在巩固和扩大丹田,将真气化虚为实逐渐凝练,丹田其中最核心的的一部分将改变形状,四境为气,五境为水,六境成石。
自己进入四境时间不长,但他研习过数本内功之后,知道自己刚入四境的时候,真气总量比一般武者要多得多,量变引起质变,此时有了一些进境,不足为奇。
只是,这种进阶速度,显然还是不够的。
因为自己面临的状况显然更加险恶。
界青门2名四重境界的杀手刺杀失败,必然会再派出更强的杀手出动,直到完成这一单;因为界青门闻名于世的一条规矩就是:凡是接过的杀条必须完成,如果没有完成,不死不休——就算杀手死了也没完成的,将上调一级难度,等待下一名界青弟子接手,永不作废。
许安生一定会再次面临下一次的刺杀,只是对手和时间都不详。
在这之前,他一定要更强,才能接得下以后接踵而来的刺杀。
而去界青门,将杀条贴在榜上的,许安生用脚指头猜,也知道是谁了……田有财。当然,常元时的情报印证了这个想法,只是他没想到,田有财想要杀他,居然愿意出100万钱。
100万钱,自己当时在“双龙会”上随意向贾修开口,逼田有财上了赌桌的一个数字,现在居然成了自己头顶挂着一柄杀气逼人,随时斩下的利剑。
有因必有果,自己当日的一时快意,哪里会想得到会逼得田有财踏上了这一步?
同时也有些后悔。
江湖就是江湖,自己想按照俗世的规矩,逮住山贼,拿出人证物证,逼田有财就范,从而除去他这个威胁。
但田有财反而走上了江湖仇杀的路子,必杀许安生后快,不顾俗世规矩。
到底谁才是江湖人?
许安生叹一口气,自己还是太过稚嫩,没有太吾响看的通透,什么俗世规矩,江湖规矩,宗门规矩,都是束缚自身的条条框框而已。
自己守规则,讲道理,最终这不到4个月,重伤三次了都,如果自己随性而为,起码少一两次吧。
只要对得起自己,对得起身边人,随性一些又何妨?
他歪过头,枕头边放着一只香囊和一只玉牌,香囊是田青玥特意为他缝制的,具有安神功效,此时正幽幽从中挥发出怡人的淡淡香味。
而玉牌是朱紫韵跑到道观上求来的,据说山高千丈,小姑娘硬是走了一天一夜的山路,对她一个娇滴滴的深闺小姐来说,属实不易。
朱家和田有财的仇暂时无法化解,自己却仍在承朱紫韵的情。
许安生将玉牌放进贴身口袋,看着窗外曾与两女一起玩闹呆过的凉亭尖角,默默的拿了主意——兴安镇朱家,他要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