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譬如师子吼,百兽咸惊怖
一阵牙酸至极的金属摩擦之声,那念珠居然在飞行之中高速旋转!许安生见机极快,趁那念珠脱控飞出之际,匕首飞速一回一拍,正好击在失了准头的念珠之上。
那乌黑念珠斜飞出去,却将生路让了出来。
许安生没时间松一口气,明月携着禅杖的重击已经近在眼前。
他脚向前一错,此时没有闪避的空间,擅长游斗的空桑派诸多法门运用不上,手臂稍稍后撤,再往前时,已经加上了许安生满腔真气的力量。
硬碰硬。
炽火麒麟幽兰的寒意在这一瞬向上挥去,似乎斩断了月光。
朴实无华的铸铁禅杖却如一团黑幕一般,遮住了附近的所有光亮。
一声短暂而剧烈的雷呜之声。
两人的身影错开。
“咳!”许安生血气翻涌,吐出一口殷红的鲜血来。
而那名叫做明月的僧人身上的棉袍寸寸破裂,露出了他从肩膀到腰身的一道巨大伤口,鲜血正汨汨而出。
两边的伤势都不致死,但本无仇恨的两人此时却都起了真火,不死不休!
许安生强行压下血气,不给对方缓冲的机会,回身便一脚踹飞了明月尚提在手中的禅杖,趁对方没有来得及反应的瞬间,力压而上!
那明月的眼中有震惊和迷茫,却没有丝毫畏惧!他居然不顾许安生匕首的锋芒,也不顾伤口被他强行运功挣得血浆迸裂!
他深吸一口气,含而不吐,即使肩膀上被许安生再次刺中也没有停止吸气,反而双臂大展竟要将许安生揽入怀中。
许安生见状连忙后撤三步,只是他看见,明月的眼中居然闪过一抹得意之色。
如来大法音,外道悉摧伏。譬如师子吼,百兽咸惊怖。
佛门,狮子吼!
与许安生所掌握的半吊子真气外放的狮子吼完全不一样,佛门狮子吼的实质是将全身真气汇聚一线,从口中击出,所到之处皆化为齑粉。
许安生后撤的三步,居然在那明月的计算范围之内?
“呼!”
劲浪扑面,真气裹挟着的气流一瞬间便冲破了许安生临时用三部九侯法撑起的衣袖,臂甲在音波之中呼呼作响,这噪音居然都犹如狮吼一般!
从明月口中吼出的狂躁的音波已经超出了人耳能够听见的极限,但听不见不代表没有影响,反而这种次声波瞬间便有拉断许安生耳膜之势,下一步便是音波入脑,重创头部!
这还只是狮吼功的前奏而已。
许安生终于出现了一丝慌乱,仓促之中一面向后背去,用后背去承受音浪,另一方面运起子午安息香的“冬藏”之势,稳固全身血脉。
许安生身后,莲花寺年久失修的红面大墙,陡然被击穿出了一个整齐的圆形空洞,空洞下的一个凸起,正是脑袋的形状。
许安生犹在苦苦支撑,正宗的佛门狮子吼只是让他见识到了一瞬,便让他感到阵阵的绝望,而且那明月的功力,至少五重境界以上,自己仗着丹田的浑厚硬拼一记居然没吃亏已经算是惩了兵器之利了,此时被打回原形,顿时露出败象。
音波持续攻击着许安生的面部,他死死撑住的精钢臂甲终于咔嚓两声宣布破碎,面部的割裂之感越来越重,许安生毫不怀疑,再不想办法,他马上就会被狮子吼那夸张的劲风吹走面部血肉,变成一个活骷髅!
心中念动,圣人符咒现在大概只恢复了半成力量,这一丝电力能不能建功,说不定就会主宰他许安生的生死。
“噗!”
狂暴的次声波被一声小小的尖利入肉声硬生生打断。
音浪戛然而止,许安生脑中依旧嗡嗡作响,一屁股坐在地上,抬起头,却看见小血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背后趴到了明月肩山,而他的牙齿,正死死的咬住这和尚的喉管,将狮子吼和惨呼一起压回了他的腹腔。
明月想要挣扎,他苍白的面孔由于缺氧而平添一丝不正常的暗红,新伤旧患使他真气大泄,他脚下一软跪倒在地,手臂无力的想要将血枫拉下来,只是这小子滑不留手,就算碰到也被一股不输于自身的真气反震回来,震惊到无以复加的明月想不明白,好端端的,怎么就忽然来了两个要命的高手?!
明月痛苦的挣扎没有持续多久,很快由于吼间的失血和被炽火麒麟划出的伤口而彻底晕厥了过去,血枫跳到一边,嫌弃的吐了一口唾沫道:“呸,这家伙血里都是菜味,小爷可不吃素!”
许安生稍稍调息一番便恢复如初,此时那明月和尚倒地不醒,许安生心说这人应该是真人,走上前去把他的血止住,又给他灌了个丹药护住心脉。
再看旁边那闭着眼睛躺在一边的血和尚,此时场地寂静如初。
似乎已经把事情解决了。
不过许安生还是感到疑惑:“这明月和尚应该是人吧,这血和尚就是闻恶生了?”
小血枫兀自擦着嘴巴点点头:“相枢这东西是我的精神养料,我这就把他吸了去,说不定这血和尚还能恢复神志也说不定。”
正说到此,小血枫忽然朝着大殿方向警惕道:“那个瘸腿老和尚,再过来杀了你哦!”
许安生一时不查,居然没发现是收留他们过夜的老和尚,他制止血枫道:“且听他说什么”。
那老和尚念一声佛号道:“两位留得他俩性命,功德可比修得几座浮屠……”他蹒跚着走近,指着血和尚道:
“施主,我知道你想了解十九年前我莲花寺出了什么事情,若你不嫌老僧啰嗦,可否等老僧把事情说完之后,再对我这可怜的徒儿下手?”
许安生还没答应,血枫跳起来不忿道:“什么叫下手?你徒儿被相枢俯身了,小爷是救他,救他懂吗?”
老和尚一愣,脸上浮现迷茫的神色:“相枢?又是这个名字……这正与我要讲的那件事情有关……”他顿了顿,浑浊的眼睛望向夜空,仿佛在回忆一件早已在记忆中蒙了尘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