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
听完这番话,叶无晴心中的怀疑顿时少了一大半。
因为她此行的计划跟姜河无异,都是想杀了石竹,再抢夺名册,防止生性多疑的皇帝大开杀戒。
由此可见,姜河的种种行为,最多只能算是走投无路时的自保之举,并不能给他扣一顶野心家的帽子。
于是乎,叶无晴不再多想,直接一脚踹开房门,扶着姜河慢慢走了进去,同时还不忘替司马怜琴说好话:
“其实公主殿下也很担心你的安危,所以才派我来杀人灭口。”
姜河轻轻嗯了一声,并没有继续聊下去的打算,而是眯起眼睛,仔细在堆成小山的柴火堆里,寻找石竹的身影。
“年轻人,我在这呢。”
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忽然从房梁上传来,吓得两人同时打了个哆嗦。
抬眼望去,只见石竹像条蟒蛇一样缠在房梁上,身体几乎扭成了一百八十度,头下脚上,悬在半空,似乎随时都可能张开血盆大口,将人吞入腹中。
“缩骨功!”姜河脱口而出。
他曾经听老莫说起过这种武功,但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会这种武功的人。
因为缩骨功又难练又没用,只合适盗墓贼、杂技班子等行当。
而大多数习武之人都不缺钱,更不屑干那些有失身份的脏活。
所以缩骨功在江湖中早已绝迹,姜河怎么也想不到,大名鼎鼎的青龙堂堂主,竟然有空钻研这种东西。
是因为无聊?
还是……
姜河仔细看了看,发现石竹的枷锁和脚镣都已经被脱下来,丢到了墙角,而石竹本人也没什么异常,应该是可以凭借一品修为轻松逃脱的。
“既然你已经脱身,为什么不抓住机会逃走?”叶无晴问出了姜河正在思考的问题,同时右手紧握佩剑,脚下暗自蓄力,做好了战斗准备。
石竹摆了摆手,微笑着安抚道:“放心吧,我不会对你们两个小辈下手的,也不会随便乱咬人,你们还是快些离去吧,别打扰我睡觉。”
察觉到叶无晴的动手之意,姜河连忙死死按住她的肩膀,随后开始套近乎:
“石前辈,您好歹也是一方豪杰,睡在房梁上未免太掉价了,不如跟我们一起走,我府上别的没有,房间管够。”
石竹收敛了笑意,冷冷道:“同样的话,我不想再说第二遍,你若是担心我乱咬人,大可以试试现在杀了我,不过我要提醒你一句,我从来都不会对那些想杀我的人手下留情。”
姜河眉毛一挑,熟练地转移话题道:“胡道中都把您折磨成这个样子了,也没见您把他怎么样啊。”
“呵呵……”石竹面露不屑之色,“你怎么能确定我不是故意的呢?”
“哦~我知道了!”
姜河故意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开始胡言乱语:“您表面上被胡道中抓住,押解到皇帝面前接受审问,实际上是想借此机会,行刺驾之举,对吧?”
石竹没有说话,但波澜不惊的眼神已经否定了这个错误答案。
姜河依旧装傻道:“那您的牺牲未免也太大了些,就算计划成功,您也难逃人头落地的下场,为什么不换个敢死之士来呢?”
石竹还是没有回应,但眼神中却有了一丝波动,似乎姜河这番话里的某个关键词,戳中了他的心事。
叶无晴眉头紧皱,思索片刻后,说出了自己的推论:
“你就是这个敢死之士,刺驾成功与否,与你而言并不重要,你的真正目的,是那本假名册。
我想里面一定写了很多本就不受信任的官员名字,皇上看到以后,即使不将他们千刀万剐,也要稍示惩戒。
如此一来,君臣离心,朝中人人自危,更有甚者,说不定会被逼反,这恰恰是你们天道盟最想看到的局面。”
“哈哈哈哈……”石竹终于开口了,“你们两个倒是挺聪明,可惜聪明的人往往活不太久。”
话音未落,他便爆发出一品气场,身体各处关节也开始咯吱作响。
这是要动手的节奏啊!
姜河心中一凛,试图阻止道:“石前辈,有话好好说嘛,其实我们是一家人,我跟花想容的交情可是很深的,跟裴文德多多少少也沾点亲呢。”
石竹却不搭茬,以肉眼难以看清的速度,从房梁上扑了下来。
叶无晴立马推开姜河,拔剑相迎。
姜河虽有心上前帮忙,奈何腿上被刺了一剑,根本站不起来,只能坐在旁边观战。
其实二品对一品的战斗,很快就能分出胜负,好在叶无晴有佩剑在身,对付空手的石竹,勉强占了点优势,拖到五十回合之后,才渐渐显露出败势。
姜河目不转睛地看着石竹的动作,凭借脑中上千种武功的记忆,低声指挥道:“抬左手,刺右腿。”
叶无晴想都没想,便按照姜河所说顺序的出招,竟然成功刺中了石竹。
原来姜河发现石竹的双腿不太灵活,似乎有旧伤未愈,靠着缩骨功移动关节和骨骼的位置,才勉强撑起身子。
手上使的也不是拳法,而是以快着称的“狂风刀法”,只有疯狂进攻,打得叶无晴没有反应机会,他才能掩饰自己无法施展步法的弱点。
此时旧伤未愈又添新伤,未免有些力不从心,攻势立马慢了下来。
叶无晴总算是喘了口气,后退两步拉开距离,随即收剑回鞘,双袖无风自展,使出了玉蟾宫的独门秘技“天女散花”,将随身携带的铜钱镖尽数打出。
石竹本来就因为双腿被胡道中打断的缘故难以大幅度行动,再加上屋内场地狭小,根本躲闪不及。
双手忍着巨痛,硬接了几镖后,便彻底没了力气,只能任由剩下的铜钱如疾风骤雨般打在身上。
叶无晴抓住机会,又是一掌轰出。
强劲的掌风瞬间将石竹拍到了墙上,周围的木柴也被震得七零八落。
他缓缓倒了下去,嘴角渐渐渗出白色的鲜血。
叶无晴迅速拔出佩剑,准备结果他的性命,却不料姜河在这个时候出声制止:“等等,先不要杀他。”
“再等下去来不及了!”叶无晴语气激动地说道。
姜河扶着墙壁,慢慢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到已经昏迷的石竹旁边,看着地上那滩白色血迹说道:
“他应该活不了多久了,所以才冒着生命危险来使离间计,另外,他要是真想杀我,早在我们进门的时候就动手了,绝不会说什么乱咬人之类的话。”
“你什么意思?”叶无晴问道。
姜河猜测道:“有没有一种可能,我的名字本来不在上面,是胡道中私自加上去的?”
“那又如何,只要杀了这个人,再烧了那本名册,一切就结束了。”
“销毁证据治标不治本啊。”
“那你说怎么办?”叶无晴有些不耐烦。
姜河淡淡一笑:“胡道中能改的东西,我为什么不能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