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朱锦失忆了
那男子一身民族服饰,头上戴着帽子,胡子长而乱,脸上的皮肤很黑,在左眼处似乎有一道很长的伤疤。看不出多大年纪,背却有点驼。他一看就不会武功,和胡旺的拼杀,全靠一身蛮力,几次被打倒在地,却依然爬起来继续护着身后女扮男装的女子。
他最后一次被打倒时,躺在地上半天都没能起来,脸上因为疼痛而扭曲的表情,让凤三想起来她第一次见到朱锦时,用拳头偷袭了他的腹部,朱锦当时也疼的很厉害,脸上的表情扭曲着,和这男子此时的表情一模一样。凤三瞬间湿了眼眶。那男子似有所感,躺在地上,侧过目光看向凤三所在的窗口。他眼神浑浊,却异常坚定,一如朱锦当年在她面前时的模样。泪,无声滑落,顷刻便湿了脸。
凤三因为乔装,朱锦又因为失忆,二人分别十几年后的第一次见面,却不能相认。
纵使此刻朱锦混沌的眼神,略过凤三时,也只是觉得有些熟悉而已,片刻,便收回了目光,努力的爬起来,看着胡旺,慢吞吞的说道:“我不会让你伤害她的。”
这几个字说的有些吃力,但却表达的很清楚。
胡旺“哈哈”大笑,“就凭你,也想英雄救美?真是自不量力。”
胡旺话落,不再留有余地,迅速出掌,带着破风声拍向朱锦的前胸。
朱锦哪里接得了他这一掌,若被拍上,不死也得去掉半条命。
“锦子,”齐格尔急的大喊,想扑上去救他,可就在她刚做出动作的时候,一道暗器从旁边的小店里飞出,胡旺躲闪不及,“噗”的一声,正中他的右肩胛骨。
胡旺疼的垂下了手臂,只是这还没完,十几支袖箭接连向他打来,纵是他武功再高,也躲不开十几支袖箭的袭击,有几支分别钉进他的胳膊上和膝盖上,疼的他差点跪下。
“呵,居然还能撑得住,不愧是马贼里数一数二的人物。”
话落人到,凤三从小店二楼飘落到胡旺的面前,双脚落地时,眼睛还不忘瞟了瞟朱锦。只可惜那位爷只是愣愣的看着突然出现的她,脸上没有任何惊喜、惊艳的表情。
凤三有点小失落。不过她毕竟不是小孩子了,没有任性到转身就走。既然确定眼前人就是自己寻了十几年的朱锦,而朱锦既然活着,且过了这么多年都没回来找她和孩子们,只能说明这里面出了问题。至于出了什么问题,先等解决完眼前的事情再弄清楚也不迟。
“你是何人?敢管老子的闲事?”胡旺疼的,汗顺着额头往下淌,嘴上依旧逞能说着硬气的话。
在他被凤三制服之后,他那些手下不再和商队的人撕打,呼啦啦的把凤三围在了中间,一个个龇牙怒目,大有一言不合就拔刀的架势。
“帝锦听说过吗?”凤三扫了一眼众人,便没事人一样悠哉悠哉的走到朱锦面前,看了看他身上的伤,没有出血的地方,但见他呼吸不稳,显然是受了内伤。
凤三从怀里摸出个瓷瓶递给朱锦,“这是治内伤的,敢吃吗?”
朱锦看着她神采飞扬的脸,尤其是那双好看的眼睛,似笑非笑间,邪气藏于其中,朱锦莫名的觉得熟悉,但就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她。
他接过药瓶,这一幕又何其相似,不过他显然已经忘记当年因为好奇,夜探凤来殿,被凤三下毒,他又一大早跑去找凤三求解药的事。
然而,那场景,却在脑海烙印极深,即便如今失去了往昔的记忆,也依然感觉如此熟悉。
朱锦突然眼眶发酸,胸腔处的沉闷憋的他有些喘不上气来。
不过失去记忆的他,同样失去了许多作为正常人该有的活络和认知,他不甚清明的大脑里反馈出来的信号,只告诉他胸口的憋闷,却没告诉他为何憋闷。
所以,他只以为那是被胡旺打的,便打开药瓶,药香浓郁,清冽气息扑鼻,朱锦一仰头,把瓶子里的药丸倒进嘴里,“咕噜”一声咽了下去。
对于朱锦刚才的反应和乖顺,凤三很是满意,伸手摘下腰间的酒壶,“这不是烈酒,是家乡的泉水,可解思乡之情。”
凤三的语气柔软、温和,如涓涓细流,畅游进朱锦的脑海。他咧嘴浅笑,接过酒壶,打开,一口气喝了大半。
看着他憨厚的笑颜,凤三的心,竟一下子安稳下来,再也没有之前的漂泊无依、无处安放。而朱锦脸上的那处伤疤,让凤三看后,格外心疼,她再次确定,那次雪崩,朱锦虽然死里逃生,但却出了大问题。
胡旺被晾在一边,膝盖受伤,动一下就钻心刺骨的痛,胡旺气坏了,可“帝锦”之名,他早有耳闻,只是他很少进大漠,故而不曾见过凤三。
刚刚见凤三亮出来的本事,他纵是怀疑,此时,也不敢造次。只低声询问道:“阁下既是帝锦,可知殿下否?”
凤三一愣,回身打量他,瞬间莞尔,“你是海棠的信使?”
胡旺知道自己猜对了,忽觉颜面无光,脸色发红,抱拳拱手,尴尬道:“正是属下,刚刚,得罪了。”说完想要鞠躬,却因为膝盖处的疼痛而弯不下身。
胡旺自是知道凤三底细,此处人多嘴杂,他不敢道破凤三身份,言语间的称谓颇有些含糊其辞。
凤三点点头,“不必多礼,你,”凤三打量了他一下,“怎么做了马贼?”说完,伸手在腰间挂着的袋子里掏出吸铁石,在胡旺中暗器的地方走了一遍,“啪啪”,几声叮当过后,吸铁石上便粘上了几枚袖箭,好家伙,全是铁做的,难怪这么疼。袖箭被吸出,胡旺顿觉疼痛感减轻。
“无碍,休息几日便好。”凤三将吸铁石和袖箭装回自己的袋子里和手腕上。
胡旺言辞恳切的谢道:“多谢您手下留情。”
凤三摇头,“没什么,你为何做了马贼?”
“此事说来话长。”
“那就简短点说嘛。”
“呃,”胡旺一噎,早就听闻这位主子和别人不同,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是海棠管事吩咐的。”
“哦,”凤三拖长尾调,“是海棠吩咐的?那抢人家姑娘也是海棠吩咐的喽?海棠何时好这口了?改日方便,我需亲自书信一封,问问她了。”
“哎哟我的活祖宗,”胡旺差点跪了,这姑奶奶嘴皮子怎么这么不饶人啊,关键是他还不敢得罪。
“是属下的错,属下若敢再犯,不用您吩咐,定会以死谢罪。”胡旺抱拳起誓。
“嗯,记住你今日的话。其实做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怎么做。劫掠商旅有什么意思?那个西域国战神皇子进大漠了,要是有能耐去劫他,那可是个肥家伙。
你若能干出一番事业,我给你记功,封侯封爵。”
“是,遵命。告辞。”胡旺乐坏了,封侯封爵啊,这是何等荣耀,今天真是赚大发了。胡旺乐极生悲,忘了身上有伤,没走两步就跌趴在了地上。被属下人抬起来,一溜烟的跑没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