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俩泼猴儿
玄天第13纪(圣心纪),第98年,十一月十七日,阴夜初雪。
我叫猢小狲,弟弟叫狲小猢。一母同胞生的,从小跟着瑞胤公子,天上人间哪儿里闹得耍得。
几天前,少主说带我们兄弟来玄天果孽界耍耍,顺便看望一下他的老朋友七公子。——哈哈,没想到,玄天界这么好玩!
我们先是跟着几艘大船到了一座一半开满红花,一半冒着白烟的岛上,后来又赶在大船回来前去了凤翎渡,见到这个叫杜圣心的人在码头打架,接下来又跟着他去了善和门、曳云山庄。
少主要我们我们兄弟给任曳云难堪,还要尽力激怒杜圣心狠狠揭他的伤疤,不管有什么后果都由他来收拾。
嘿嘿,我们猜到,这个叫杜圣心的一定就是七公子无疑了。
只是----这个人,和我们印象中的七公子相差太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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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两条人影风一般裹向唐鑫祉将他连人带桌扯了出来。唐鑫祉大喝一声,霍地亮出了腰间两柄满月般四面皆刃的兵器,左右开弓寒电般劈向白面少年。
白面少年长啸一声后跃,引他到了堂厅正中,唐鑫祉着地滚出,右刃又向猢狲少年左脚踝砍出。
“哇,大哥,是正宗的江左地堂刀!”猢狲少年怪呼声中,白光遍地,满月刃已左右交替,刹那攻出二十余刀,刀刀只差半毫当真是险之又险。
“怕他什么,你陪他玩玩!”白面少年嘻笑不迭,跳到一旁不理不顾。猢狲少年尖声怪笑,双脚蹦跃,不住地后退。却看唐鑫祉双目血绽,双刀快似风轮紧追着不放,却来来去去只那么一招,颇有砍不到就不罢休的意思。
堂下众人初时有心探看这两少年底细,皆做壁上观,这当下俱各觉出了唐鑫祉行为之怪异,不由色变。
“哈哈哈哈,这哪是什么地堂刀法,我看是‘老母鸡扒窝!”白面少年在旁拍手大叫。一语方毕,唐鑫祉一声怒吼,突而变砍为剁,依旧追着猢狲少年不放,寒刃剁在青石地上,火星四溅,发出清脆的金铁之声。
“唐老二,别剁了,你的满月刃啊!”唐鑫祉的结义兄长“混元奔雷手”雷奔顾惜他一件绝世的兵刃,扼腕大叫道。
雷奔与唐鑫祉,及“徒手白刃”屠小亿、“小毒龙”祝天霜四人结义为盟。此时另外两个兄弟也站了起来呼喊他变招。
谁料唐鑫祉如着了魔道般全然不听众弟兄话,倒乐得白面少年捧着肚子大笑不止。猢狲少年淬了他一口,假装愤愤道:
“呸,什么‘老母鸡扒窝’,我看这分明是‘屎壳郎捣粪’臭气熏天!臭招臭招!”
“放----放屁!你----你们使的,什么妖法-----快住手!快住手——”两少年嘻笑声中,传来唐鑫祉痛苦的呻吟,却见他口吐白沫,脸现极剧痛苦之状。
群客这才惊觉事有不妙,纷纷立了起来。
“哈哈哈,好!那你倒是住手试试!”白面少年眼见被拆穿了西洋镜,假笑着放出话来。
一语甫毕,只听“拼拼”二声脆响,唐鑫祉双刃脱手,着地折成四块,他自己也把持不住,望前便是结结实实一个大马趴,面部着了地,当下便哼不出声了。
“哈哈,这招我也知道,这叫做‘恶狗扑屎’!鸡狗虫螫招招精彩,当真让人大开眼界了呀!”猢狲少年见得他样,拍手跺足笑得好不得意。
雷奔等三兄弟惊呼着冲上扶起他,一看之下,满脸是血,摔得嘴歪鼻扁不成人形。老四祝天霜当即泪如雨流,哭得又急又惊。雷奔气冲冲向两少年骂道:“你们!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呀,大哥,又上来三只虫子,小弟弟我好怕怕呀!——”猢狲少年见他不善,佯装惊恐地藏到兄长身后。白面少年呵呵大笑,上前来斜视雷奔道:
“呵呵---老实告诉你吧,我们俩个不是人。”
“对,不是人!大哥,这条虫子莫不是傻的嘛,玄天界里哪来的‘人’?”
“不错,玄天界里的,的确不是人!”白面少年扬指虚指四周,暗暗将在席各人都骂在其中,立时又有十多汉子摔杯立起。
“哎哟不好,又上来好多虫子!”猢狲少年惊叫声中,十余人影已扑了上去,在厅心攻作一团。
任朋年原想拉着妻子悄悄退出,去路却被堵了,眼见得此变也没了要走的意思,凑到父亲跟前道:“爹,您看——”
任曳云邪笑不语,朝他摆了摆手。
任朋年目光灼灼,确认父亲已被堂上战事吸引,想暗中将张氏引到侧后人群外,却不料满堂食客观战兴起,纷纷离座出来,他举目搜视妻子人影,不料却被司马青云一双凛历的眸子撞得神色慌乱,只能疾垂下来,装作四处闲视。
司马青云目光一一探过堂侧众人,倒是抢先锁定了任曳云侧后的张氏,再回一眼任朋年,冷眼戒备。倪姬暗中扫一眼杜圣心和陆俊元,又不安地搜视堂侧,见到司马青云守在殿后,这才微微安下心来。
届时厅堂下已打得昏天暗地,七八个与雷奔交情深笃的幕客齐上助阵,个个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两少年眼看陷在了凶境之中,却左冲右突上窜下跳,遇得险处乱闪乱趋怪呼尖叫,互相还不停插科打诨,活似两个闹天宫的泼皮顽猴。
十余高手,数百拳脚竟是伤不得他们分毫,倒累得大眼瞪小眼,上气不接下气。旁观众人这才悚然动容。
“哈,兄弟,这群虫子耍得累了,咱哥俩也歇歇!”白面少年突而兴意阑姗朝天伸了个懒腰,众人眼前倏然腾起两道白光迅如闪电。回神看时,场上已不见了两少年人影。正自茫然,头顶传来猢狲少年得意的笑声:
“大哥,刚才你让那些鸡狗虫螫现了原形,当真是好看,现在兄弟我给你跳个百鬼舞如何?”
“妙极妙极,那定是有趣得紧了!”
话音刚落,一团碧惨惨的光焰从天而降将十余高手笼罩其中。刹那间灯火通明的暖阁瞬时阴风刺骨,寒烟弥漫。众人未及凌目,厅上已闻群豪啸呖之声。
“你----你是谁?”
“你想干什么?别过来!”
“你别过来,你再动,我就杀了你!”
只见方才还茫然四顾的十余高手,如坠魔障般相顾惊呼,挥舞手中兵器脸色铁青惊恐至极。手足震颤不住地后退,仿佛看到了极其恐怖的物事。
“我受不了啦!我杀了你!”幻剑堂丁泗海突然朝空中失控地挥剑狂刺。
陡然间刀剑齐鸣,所有人狂燥地厮杀起来。立时间血肉横飞,惨绝无比。更为诡异的是,凡伤者脸上竟而显出兴奋得意之色,伤势越重者越为亢奋,每被砍一刀,便如获至宝般狞笑狂吼,以至转瞬时,满堂尽见鬼魅般扭曲诡异的笑脸。
观阵幕客见得这情形,不及骇然已腹内痉挛,刚吃下的东西,和着胃液一起上泛。终有人俯首大呕,吐得堂皇的宴轩秽污不堪。
两少年高居中梁晃荡着腿,看得兴高采烈。任曳云坐在位上坚忍不发,双目凛凛地瞪着群魔乱舞狼籍一片的宴堂。
杜圣心眼鼻观心唇齿敛笑,戏谑的目光不时睨一眼僵坐对面,半眯着眼抱元怀下,不住暗诵定内心法控制心神的陆俊元。倪姬微微欠身偎着杜圣心,尽力不望向堂下,继而抬袖欲掩住双耳。
混乱的轩堂上,只有他们数人牢牢还坐在位上。
“兄弟,我看差不多了,饶了他们吧!”白面少年耍得兴尽,提醒猢狲少年道。
“好好,收!”猢狲少年应了声,朝堂下张开右掌,那团笼罩着厅心的光焰应声归入其掌心。
轩堂陡亮,众人恍恍醒转相顾瞠目。厅心十余高手四肢完好,衣衫齐整,哪见半点伤残?桌椅横陈,菜饭照常,也无满地污染,原来方才所见俱各是迷雾幻影,虚惊一场。
“哈哈兄弟!你终于练成摄魂幻影术了!”白面少年拍手道。
“好!好功夫!想不到二位小小年纪,竟有如此精妙的身手!”任曳云大笑声中,两少个年飘然荡下。
“好说!好说!”白面少年也不客气,脑袋比方才抬得更高。任曳云目光炯炯,道:
“二位少侠,不知该如何称呼啊?”
“我叫猢小狲,他是我同胞兄弟狲小猢!”白面少年扬首挑眉。
“好,果然是好名字!”任曳云哈哈笑赞道。
“哼,什么好名字,分明是两个妖里妖气的猢狲精!”座下传来不屑的碎语。任曳云听着这等妒忌之音,心中禁不住地得意,朝二人续道:
“二位肯屈驾来山庄襄助老夫,实乃老夫的荣幸。两位不如今夜就在山庄榻下,山庄有新建的宅院百余处,二位任选一处安家便是!”任曳云流利地重复着他百试不爽的招揽之辞,神情甚是得意。
“我们兄弟没脸没皮,无才无德,”猢小狲朝兄弟挤了挤眼,直起腰板眼向他处道:“像庄主这般的人物,可——不敢高攀!”他语带讥诮,眼梢越飞越高。
“对对!庄主您英明睿智,最晓得知人善用!”猢小狲也随即附合道:“能让这么多‘大英雄大豪杰’为您出生入死,我们兄弟二人可就唏嘘得紧喽——”
“对对对,听说前不久玄天界有人大闹善和门,善和门、天应堡的数千强兵围捕了他一夜,硬是奈他不得,而您只用了小小一粒什么-----什么散来着,兄弟?”猢小狲故意提高声调,向兄弟使劲眨眼装迷惑之状。
狲小猢会意,窜上前,又与他搭起了双簧:“大哥,是叫‘金螺附肠散’!”
“对对,金螺附肠散!想不到小小一粒药丸,便叫那人服服帖帖归顺于您,还搭送了一位貌美如花武艺不凡的夫人和属下儿女一大串!我们兄弟二人可真是佩服得紧,心虚得紧了!”
他二人说着带刺的吹捧话,眼睛无由地全转往上首的杜圣心。
堂上众人多数不悉杜圣心投庄的原委,听得这话,不禁怀疑起杜圣心的人品气节,纷纷朝他投去怀疑鄙薄的目光。杜圣心心伤未愈,一次次被重提旧辱,暗暗抟紧了拳,一动不动地坐着。倪姬气恨不过,瞪着任曳云眼中泪光隐约,浑身微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