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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买粮探色

忐忑地躲到黄昏后,白玉婵让厨下多送了份饭菜到自己房里,兄妹两草草对付了一餐,对食无言。

这一天杜圣心夫妇似乎都很忙,据丫鬟的说法,杜圣心早上出去后到现在都还没回来,而倪姬,一直在陪着最近常来的那对贵客兄妹。

白玉婵一点也不好奇他们究竟是谁,爹娘没给说的事,她没兴趣去打听,更何况,昨天杜圣心明确的告诉她,他们不是朋友,都只是绊阻他们自由的拦路石!

于是,当白玉郎趁着夜色离开梦婵别苑,鬼使神差地折转到琉璃阁他熟悉的那个窗台,在刺骨的寒风中蹲守了小半宿,也没听到窗内有人来的动静。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他心底里不得不记挂着她安危的那个任姑娘,今晚已经打算再次在梦婵别苑暖阁宿下了。

回到惠市坊已近二更时分,一路上窄小的村道小巷灯影绰绰,家家户户都好似连夜在忙活着什么,村头村尾的犬吠声起落不停,偶尔而能听到辘辘的独轮鸡公车辗过积雪的沉闷声响。

白玉郎初时倒也无甚奇怪,想着年关将近,许是当地有什么特别的习俗,村人们在相同的日子里忙着准备年货或祭祀先人之类,直到近了雨心居,见到门前和巷道里聚集着好几十辆周围村民的独轮车,好多村民抱起谷袋,不管不顾地往院里冲。

檐廊下挂着几只风灯,映着雪光,平日昏暗的前庭非外亮堂,堂埠上两个伙工抬着杆长杆大秤,正喝唱着谷袋的斤两数额,让一边的帐房先生记录下来。何妈妈则忙不迭指挥帮工们把过完秤的谷袋送去后庭的库房。

“何妈妈,这是?------”白玉郎不解道。

“这些,是老爷吩咐让向附近乡亲买的新岁米粮啊。”老妈妈一边说,一边露出不解和心疼的表情:“小公子呀,咱老爷他是生意人吗?-----怎么净做亏本买卖了呀!邻居们都说,这些都是咱家出了双倍的价钱买的。有好些人家为了挣这笔钱,都恨不得把明年的春粮种子都给卖咱这儿来呢。”

“哦,怎么知道是咱家让买的?”白玉郎扯开一个未封口的粮袋往里捞了把,上掌的果然都是今年新打下来的黄澄澄的谷子。”

“是地保赵三多一早带着几个乡亲送粮上门来的。说是有人叫带来了白老爷的信,要往最近几个坊间采买三千石谷子、五千石大豆。”

“信呢?”白玉郎将信将疑。

“哦,在这儿呢。”何妈妈忙从袄襟内袋掏出一张字条。玉郎接过来一看,每个字撇长捺短,刚劲清孑确实是杜圣心的端楷,他也曾偶尔接触过梦婵宫的粮帛帐本,这点数目在他的概念里说多是真不多。想是父亲为一家日后储备的,当下也便释然,收起纸条道:

“这确实是我爹写的信条,没关系,就按这个价目接着收吧。让工人们检视仔细些,次杂掺碎的不要。”

“唉,好!”何妈妈应了声,转头继续指挥伙工们忙碌。

白玉郎回头看着院子里忙碌的伙工们,心里没来由的一阵茫然。

问过何妈妈,陆少秋确实已有三天不曾回来,心里不安之感再不能按捺,想着天亮后还是回下北城天河坊的“天河家客栈”问问,或许陆少秋回了天河坊。

长叹了口气,默默回后院自己的房间去了。

【梦婵别院,汕叶厅】

“雨心居那边,昨天下午就开始了,估计要不了两天,惠市坊周围的存粮都可以集聚起来。”司马青云立在侧首,细细梳理禀道。

“北边如何了?”

“善和门下北城16个坊区已经放出消息了。我们出的五倍价太高,说是采买种粮,已经发现有乡民把普通存粮也掺进来了。”

“嗯,这是一定的。不必说破,一律依价采收!”杜圣心听着司马青云的回禀,默然筹算了一会,轻声喃喃道:“接下来,就该是东南四镇了……”

“令主,您让任曳云找的30名细作死士也已经到了。”

“你一会儿去给他们说一下规矩,让他们记住此行的任务!”杜圣心目光倏然寒冽起来道。

“是!”

“……金纤河附近的其他地域,有听到消息吗?”杜圣心缓了缓,换了个轻慢的声线问道。

“这两天,已经让外苑的下人们之间,假借串门拜送年礼的名义,探访了金纤河沿岸的6家府院,都没有小流星的消息。”

“玉女阁的人,耳目遮严些!”

“是,派用的都是些平日蠢笨不起眼的男仆,不会引起任曳云注意。”

“唉!”杜圣心坐下来无奈地一叹:“那他会去哪了呢……”

“令主,您看……会不会是另一条河?”司马青云蹙眉疑道。

杜圣心一凛神:“落霞江?”

“启禀令主!”正此时,在外守候的香洗进来道:“玉女阁秦阁主求见。”

“玉女阁秦媚儿?……她来干什么?”司马青云皱着眉,狐疑顿起。杜圣心嗤笑一声道:“去让她进来。”

不一会儿,只见秦媚儿狐裘风衣裹曳至踝,着了一身绛红色轻绒小袄,一领雪狐绒脖遮了面,独露出一副清秋翦水的柔弱眉眼袅袅婷婷而来。

“令主,秦阁主来了。”司马青云领在她身前进来,快速撇了眼身后,回望向杜圣心的眼神有一丝躲闪忐忑。

杜圣心斜过身子看了眼他身后的人,含笑道:“你先下去吧?”

“是。”司马青云拜别退去,错过秦媚儿的时候,忍不住小小停了停,在心底默叹道:“怎么会这么像……是我眼花了吗……”

确实像!那身材身段,那眉眼间的脉脉含情,比起云凤更像雪梅。

杜圣心看着秦媚儿,露出了玩味笑容。

“秦阁主莅临寒舍,实在稀客,却不知……有何赐教?”杜圣心对她的语气态度显然不会有对云凤那般温柔。

“杜先生日理万机……莫非是嫌小女子冒昧烦扰?”这艳冠京城的歌舞名妓,吐纳间的每一个气息,果然都勾魂摄魄。

“啊,哪有?……只是,梦婵别苑粗陋,怕有碍了秦阁主玉体方便……”

“杜先生何必取笑!”秦妹儿边说着,幽怨轻叹了声,十根柔弱无骨的纤指轻揭慢掀,缓缓掀去风帽围脖,露出了一张倾城绝色我见犹怜的幽怨面庞。

“媚儿出身低贱,以歌舞取悦恩赏为生,何来玉体可说……”她面颜憔悴恸恸欲哭的柔弱模样,确有几分倾国倾城之姿。

由旁人眼光看来,这般声色的秦媚儿,比之岳雪梅已不知美出多少倍,可惜,杜圣心一眼便知她此行的目的。

“秦姑娘言过了。”杜圣心凤眼轻斜,声作款款:“我辈江湖草莽,怎敢轻慢秦姑娘倾国之姿?”杜圣心向内阁指引道:“此间风寒,暖阁炭火已炙,秦姑娘不妨移驾暖阁一叙”。

秦媚儿颇为意外的抬头看着杜圣心,唇边闪过一丝稍纵即逝的讥诮,服了一礼道:“谢先生垂怜。”

——杜圣心,装的这么深,原来你也只是一个普通男人!

秦媚儿在心中冷笑,款款莲步也不觉桀骜起来。

进得内阁,厚绒垫毯色作暖红,绣帷桌布金丝暗边,团团四组桌椅圈了正中一只高足铜兽顶的晶岩鼎盆。炭火红热正炽。

秦媚儿呀声惊叹,新奇不已地绕着岩盆盘上几步,回头朝杜圣心柔柔笑道:

“早闻梦婵别苑雅致堂皇,有许多新奇家什,宝玩神器,今日真叫开眼了。却不知,此乃何物?为何这个香炉下半边是白色石料,是用整块石头雕琢而成吗?”

她说着,手伸到炉顶似不经意的抚了一抚,立时惊叫着跳颤起来,脚下虚晃,堪堪倒向身后杜圣心方向。

“秦阁主小心了。”出乎意料的,杜圣心清冷的笑声滑向左侧,适时伸手在她肩背轻轻一搪。

秦媚儿以一个极是娇美的身姿踉跄了一步,期期艾艾地回转头。杜圣心却已到了堂首,正若无其事往椅子上坐,柔声道:“秦阁主,坐!”

秦媚儿嘴角微坠,撩了把衣裙掩过身姿的做作尴尬,微微欠身原地,娇声娇气哂笑道:“杜先生怎的这般不解风情,见人家跌倒,也不来扶上一扶?”

“啊?”杜圣心露出一色茫然,随既尴尬笑道:“实在抱歉,方才错神,未曾留意,秦阁主可有受伤?”

“你!”秦媚儿银牙欲碎的瞪了瞪他,随即摆笑道:“杜先生方才唤人家秦姑娘,为何这时又如此生分了?”

“有吗?”杜圣心紧张得站了起来,拱手作礼道:“适才冒犯了,绝无轻薄之意,还望秦阁主,在庄主面前……”

“唉~杜先生当我是何许人了?……”秦媚儿吃吃笑着近前两步,媚眼如丝,在杜圣心脸上一触即走,纤指柔柔搭抚到他手上,循着他臂膀慢延缓驰:

“此际,并无庄主,你们也不必矫作,我本无依蒲柳,须得有先生这般的大树荫怜,如若先生不弃,承媚儿~唤声哥哥可好?~”

她一语道完,正好在他身周绕了一圈,牵丝带钩的眼眸又逡巡回杜圣心脸上。

“呵~”杜圣心咧开嘴露出两半粒森白门齿:“秦姑娘厚爱,圣心只怕承受不起。”他无奈地摊手,转开步去大叹道:“秦姑娘应该也听说了鄙人的境况,可谓朝不保夕,命悬微发!我这棵已经枯死了大半的树,哪还有荫你之能?秦姑娘错爱了!”

秦媚儿这一刻是真的想用眼刀把这个男人千刀万剐了!

若不是她没有一击得手的把握,她真的很想看到这么男人遍体鳞伤地躺在她脚下哀哭求饶的样子。

“哈,如此说来,倒是小女子冒昧了!”秦妹儿再不作他想,敛起笑容冷声道:“夜已更深,媚儿就告辞了!”

“哦,我唤青云送你出去。”

“不必客气了!”

杜圣心作势要引声唤人,秦媚儿已冷哼了一声,扭着腰胯如一尾赶水的金鱼般划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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