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日辻真人
咕哝~~
数分钟后，站在原地的日辻真人咽了下口水。
环顾四周，整片区域哀嚎声一片，形成一副地狱般的画卷。
而自己，则是站在这幅画卷的中央，是场中唯一站着的人。
不过，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
那名巡查大人，正看着自己，目光中清晰表露出一种含义：你为什么不上？
“我…那个……”
巡查的目光，并不像自己同学那般凶戾，反而看上去很是平静。
但结合周围的场景，这平静目光，反而更让人感到恐惧。
直到此时，日辻真人才看清这名巡查的样貌。
面容俊秀，年龄感觉好似只比自己大一、两岁，并不是他所熟知的交番三人组，而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少年……青年？
“现在，我问，你们答！”
青年收回目光，转身将一辆满是涂鸦的自行车提到身前，原本平静的目光顿时变得有些阴冷。
“是谁，在我的自行车画满了涂鸦？”
青年自然是伍九。
他早上巡逻的时候，收到交番传来的指示，称有居民停在黑耀公园附近的自行车丢了。
以为是有盗窃发生的伍九，自然是飞奔而来。
结果到了以后，他才发现……
那个没睡醒的上班族，只是因为迷迷糊糊的缘故，在停车去卫生间后，忘记自行车停在了哪里。
这件事本没有什么，虽然有些失望，但伍九还是帮助上班族找到了他的自行车。
而就在伍九准备骑车回去交番吃早饭时，却发现……
自己停在道边的自行车，居然被人画满了侮辱性的涂鸦，问了周围居民后，有人告诉伍九，是几个身穿黑耀中学校服的学生干的。
然后，便发生了眼下一幕。
伍九的目光一扫，地面上的一众学员，纷纷低下头，生怕被伍九盯上。
原本的哀嚎声，都消失不见，整片区域安静的落针可闻！
说实话，伍九对于黑耀中学这些小打小闹的学生，并不是特别感兴趣。
一方面是因为这些学生很多连违规者都够不上，根本无法给自己提供多少经验值；一方面则是因为处理起来太麻烦，一不小心还会被举报到葛饰总署。
源所长更是一再跟自己强调，不要去随意处罚学生。
平常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当没看到；可你们跑到我眼前来跳，是不是就有些过分了？
桃巨会都没有你们这么嚣张！！
要知道交番的自行车一共就只有两辆，另一辆还是坏的，自己手中这辆可是跟随自己走南闯北的老搭档了。
见没有人作答，伍九走到一个体格最为壮硕的少年身边，五指直接扣在其脸上，将那身材高大的少年从地上提起。
周围众人见状，都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因为此时被伍九提起的少年，名为八木沼。
这些中学生，打架往往都没有什么技巧可言，完全是依靠个人的身体素质。
八木沼虽然只有十五岁，可身高却是接近一米八，身材更是称得上膀大腰圆，可这样一个人却被这位巡查单手提了起来。
这是哪里来的怪物！？
而被伍九提起的八木沼，更是瞪大了双眼，颤声道：“不…不是我……我我一直在学校没有出去过，我小弟…我同学可以给我证明！！”
“找出来。”
伍九将八木沼的脑袋提到自己眼前，两张脸距离仅有几厘米，语气阴冷的道：“给你半小时时间，找不出来，我就带你回交番，好好的深入交流一下。”
黑耀中学当中学员不少，自己调查的话很难有什么结果。
但……
按照自己曾经的经验，这种事根本没必要自己去调查，找一个地头蛇去办，反而更容易将事情办成。
“啊…不是……”
八木沼下意识便要反驳，不过在与伍九对视一眼后，立即话锋一转：“没…没问题，我保证将巡查大人您交代的事情办好。”
闻言，伍九满意的点了点头，放开八木沼。
随着八木沼的离去，剩下的人在伍九的指示下纷纷在道边列队，接受伍九的警告教育。
教育内容大多是一些没营养的话，像是什么不能打架、不能乱涂乱画、不能抽烟……
这些学员要是能够听进去的话，他们也不会选择来到黑耀中学。
伍九之所以要这么说，只是借此获取一些经验值罢了。
蚊子再小也是肉。
打都打了，怎么也得在他们身上小割一波经验值啊。
【成功处罚一级违规者，获得40点经验值。】
【……】
……
脑海中，零零散散的有提示声传出，伍九瞥了一眼，发现这些学员仅仅只给自己提供了600的经验值。
果然是毫无价值可言啊。
心中微微叹了口气，伍九挥了挥手，一众学员顿时作鸟兽散。
“哎，这玩意可怎么洗掉啊。”
伍九看着遍布涂鸦的自行车，不由叹了口气。
自己本就因为面容过于稚嫩的缘故，而饱受怀疑，再骑着这么显眼的自行车到处巡逻，肯定会被人认为自己是假的……嗯，虽然自己确实是假的。
“那个……”
一个怯怯懦懦的声音从伍九身后传来，转头看去，发现正是先前那个看着很好欺负的少年。
此时的他，不知从哪里拿来了一个水桶。
“巡查先生，我这桶水里面添加了专门清理涂鸦的清洁剂，如果您需要的话…我、我可以帮您清理自行车上的涂鸦。”
“哦？”
伍九眼睛一亮：“能清理干净吗？”
“嗯。”
日辻真人急忙点了点头：“学校围墙的涂鸦，都是我每天在进行清理……虽说清理完没多久，就会被再次涂满。”
“那就拜托了。”伍九点了点头。
得到允许后，日辻真人立即便开始了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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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上的涂鸦随着他的擦拭，一点点的褪去，让伍九心中不由松了一口气。
自行车是交番的车子，坏了的话，也要自己拿钱修理。
而自己现在的经济……
属实是有些拮据，之前拿到手的奖金，昨天都花在了修改西装上了。
另一边，擦拭自行车的日辻真人犹豫了一下，对着身边的伍九小声问道：“巡查先生，您是并盛町交番的巡查吗？”
一直以来，他都希望能够改善黑耀中学的状况。
但无论是学校教师，还是管理这里的交番，都没有什么作为。
而刚刚伍九展现出的威慑力，却是让他看到了希望！！
“嗯。”
伍九点了点头：“我是十天前刚被分配到并盛町的巡查。”
闻言，日辻真人眼睛一亮：“那您可不可以每天都来我们学校这边巡逻啊。”
“啊？”伍九闻言一怔。
“我们学校的学员，你刚刚也有看到……那个…我……希望学校能变的更好一些……”
日辻真人语气中满是渴望的道：“有巡查先生您在的话，那他们……”
“为什么要改变？”伍九没有再继续听下去，而是语气疑惑的打断道。
“啊？”
日辻真人一愣，随即道：“对于学员而言，一个好的环境，显然更加有利于学习。”
“你觉得想学习的人，会来这个学校吗？”
伍九转头看了眼黑耀中学，继续道：“葛饰区一共有五所中学，分别为希斯特中学、绿中、并盛中、山中、黑耀中，都分布在并盛町周围的小镇上。”
“有钱人家的孩子去希斯特这个贵族中学、学习好的精英去绿中；除上面这两个学校外，并盛中、山中两个学校都不要求成绩，是不上不下的学员首选；而会选择黑耀中的学员，都是知道这是什么样的学校才来的。”
“这样分配不是很合理吗？”
“可是……”
日辻真人闻言，语气不由有些焦急：“这样的环境并不合理，而且也有学员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来的。”
“怎么可能，黑耀中学在整个葛饰区都赫赫有名，就算学生不知晓，家长也都很清楚。”
伍九呵呵一笑：“相比让这些不服管束的学员，分布到各个中学中影响他人，不如随他们选择，这也是所有人都乐于看到的，不然你觉得这样的学校为什么能一直稳定经营？”
“而且，只是因为自己报错了学校，便要破坏整个学校早已存在的秩序，这何尝不是一种傲慢的想法。”
“不…我……”
“在你的预想中，想让黑耀中变成什么样子？又准备如何去做？”
日辻真人下意识便要说出自己的想法，但话到嘴边，他又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说。
伍九见状，摇了摇头：“那我换一个方式问你，你觉得破坏现有秩序都需要什么？”
日辻真人闻言，犹豫了一下后，试探着答道：“强大的实力？”
“不，是新的秩序！！”
伍九冷声道：“强大只能达到破坏的目地，破坏后如果无法建立起属于你的新秩序，那情况只会变得更为糟糕。”
“对于这个年龄的少年来说，当中绝对不缺少那种酷爱以‘拳头’论英雄的人存在，这一点根本无法避免。”
好比如说我。
想到这里，伍九忍不住一乐，因为他曾经也做出了跟黑耀这些学员类似的选择。
“与其想着破坏……”
伍九上下打量了一番日辻真人：“不如干脆转去其他学校，又不是没有其他选择，山中就不错；并盛虽然也行，但那有个疯子，最好别去。”
谬论，绝对的谬论！！
日辻真人看着伍九，很难相信这话是从一个巡查口中说出。
可他偏偏又不知道该如何去反驳。
因为自己想要转学的话，确实不是难事，黑耀也从来不会阻止学员转学，每年都会有很多新生因为无法适应环境而转去其他学校。
可……
日辻真人依旧相信这种不对的秩序，能够得到纠正！
“破窗效应。”
“嗯？”
日辻真人喃喃道：“这是一种心理学理论，此理论认为环境中的不好的现象如果被放任存在，会诱使人们仿效，甚至变本加厉。”
“以一幢有少许破窗的建筑为例，如果那些窗不被修理好，可能将会有破坏者破坏更多的窗户。最终他们甚至会闯入建筑内，如果发现无人居住，也许就在那里定居或者纵火。”
“一面墙，如果出现一些涂鸦没有被清洗掉，很快的，墙上就布满了乱七八糟、不堪入目的东西；一条人行道有些许纸屑，不久后就会有更多垃圾，最终人们会视若理所当然地将垃圾顺手丢弃在地上。”
“这种现象，就是破窗效应。”
“既然一件微小的事，可能会引发出大的坏事，那解决微小的事情，应该也可以抑制更严重的坏事发生。”
“所以并不需要去破坏。”
伍九眼角微微一动，这娃怎么这么艮呢。
“这种理论，仅仅适用于放纵，而不适用于约束。”
伍九摇头道：“因为放纵往往比受到约束，更符合人的本性，微小的不好现象会轻松诱使人效仿；但一个人对于不好现象的微小改变，绝对不会诱使人效仿，需要大规模的改变才行。”
“而这，便是破坏与重建！”
伍九没有再说什么，起身推上已经擦拭完的自行车道：“等那个小鬼带人过来后，让他们去交番一趟；告诉他们，要是不来的话，那我就再来找他们。”
说罢，他也不管日辻真人的反应，径直推着车向着并盛町走去。
他之所以会跟日辻真人说这些，其实也是有感而发，因为……
眼下他就在做类似的事情。
从决定成为巡查开始，伍九就给自己订下了一个小目标。
他要在并盛町这座小镇建立属于自己的秩序，成为并盛町的五亿探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