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联手

西华宫

头挽双环鬟的侍女快步走到侧榻旁，俯身在假寐的贵妃汇报着自己的听闻。

李贵妃撑着坐起了身子，睁开的双眼满是兴奋“消息可有误？”

“回娘娘，千真万确，外面都传开了。”

“我刚还在想法子怎么整治端京墨这小贱人，刚瞌睡就有人递枕头。”

“娘娘洪福齐天，怎么会是这小小的官家之女能动的，这不，上天这就下报应到她的身上了？”侍女捂嘴轻笑恭维着。

“呵，”李霓裳冷笑道：“圣上只是为堵住外面那些乱嚼的口舌才将我禁步在这，又不是真的不在意我了，她以为这样就给我扳倒，未免也太天真了，

不过她小小的臣女，竟然对我出手，还手刃诰命夫人，也是胆大包天，不知背后是否有人指使，此等敌人并要早点铲除，你派个机灵的去方家，找方丞相，告诉他，后宫可以给他一些帮助。”

“是，娘娘，对了娘娘，明日圣上就向大臣们公布子嗣的事情，那后宫那个，我们要不要提前……？”她暗暗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蠢货！”李霓裳怒其不争，将手边的瓷杯砸到她的身上“现在对那个小畜生下手，不是告诉所有人是我所为？”

“娘娘息怒，是奴婢蠢笨！”

李霓裳看着地上瑟瑟发抖之人，不耐烦的说到：“我们先按兵不动，我就不信，他能抵过我在圣上心中的地位，只要圣上的心在我们这，我就什么也不怕。”

“圣上独宠娘娘，娘娘在圣上心中的地位自是无人能敌。”

“别说写没用的了，赶紧去办事吧。”李霓裳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斥退了侍女。

他们以为有个子嗣就能给她按入尘土吗？谁也不能将她从这荣华富贵中拖下来，不然她必然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即使那人是圣上！

李霓裳微眯双眼，眼神冰冷，一条毒计在心中闪过：

如果圣上生病无法上朝，那服侍圣上的她，便是唯一能得到口谕之人！

竹青备好车，等待自家公子从颐墨阁出来，颐墨阁是京城最大的书阁，除了一些稀有名贵的书籍之外，一些罕见的杂书，奇书都珍藏其中。

如果说京城是大元的中心，那颐墨阁便是京城知识的中心。

严甘遂寻了良久，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书籍，收好后踱步到马车旁。竹青看到公子出来赶忙迎了上去，颇有点埋怨的样子，“公子，怎么突然想到过来找书了，这里马匹一点都不好停，我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位置。”

严甘遂将怀中的杂书收紧，温声说到：“已近酉时四刻，学堂学子该散学了，我们避开此道路，绕路前行吧。”

“好嘞，公子你上马车便是，我对这京中的路可熟的很，肯定找到一个最便利的路。”竹青拿起马鞭，喝退行人。

“对了公子，刚儿我在等你的时候，看到长公主的马车急匆匆的往西市那边驶去了，差点还冲撞了行人。”马车行驶起来，竹青转头和自家公子闲谈起来。“今天这宴会怎么结束后，大家都不归家？”

严甘遂不语，公主府的马车去西市，可是和今日的案件有关？

就在这时，一人拦住了他的马车，并且跳到车上“严公子，你之前说端京墨不是凶手，可确定？”。

“郡主等等！”竹青阻拦不及。严甘遂也惊诧片刻，这郡主，也是过于大胆了。

杨筱竹也不等他们反应了，嚷到：“本郡主虽与端京墨不交好，但也是正义之辈，自是看不得无罪人下狱，何况还在我公主府发生，更是打我的脸，我刚才去过西市的一个药铺，得知方家之前购买过麻草！”

麻草年初朝廷便禁了，没想到这西市还在偷偷售卖，那仆人慌乱之间洒落了一丝正好让她看见，她有一种直觉，这和今日发生的事情有关！

“严公子，不如我们携手来破案吧，看看能不能在锦衣卫之前侦破”兴奋几乎使她双眼放光。

纵是严甘遂对她不甚了解，也知道此人破案是假，凑热闹为大，只是……

两人交谈片刻，良久，杨筱竹从马车上下来，脸上带着势在必得的笑容。

“没想到今天公主府发生如此骇人听闻的事情，公子，你怎么会答应郡主掺和这件事情，你不是一向最谨慎不过吗？”竹青有些焦急，这些权贵的事情，万一公子惹祸上身可怎么办？

“朝中现在局势复杂，这个案件不单单是方府和端府的事情，更关联两个党派，我既入朝廷，必逃不过党派之争”

严甘遂将目光放向远方“既然逃不过，不如就将手伸到内阁，此次端姑娘这事，便是我的投名状。”

朝中两党，一是端家为首的内阁一党，老牌势力，根基扎实，二是方丞相的新政一党。圣上恐内阁权力过大，恢复宰相政策与内阁分庭抗礼。

自方丞相上任以来，两股势力一直不断摩擦，按如今的情况来看，圣上的身体似乎大不如以前，有时候连早朝都不上了，在权力的面前，两股势力的碰撞自是到达了顶峰。

无人关心朝政，每个人都在拼命寻找每一丝助力，等待最后一次，决定生死的碰撞。

他本不欲参与其中，甚至不欲为官，大元至今已百年，人杰地灵，可连他老师那样圣贤都不能清除政治沉疴，救万民百姓。可知这朝政的腐朽。

可老师和他说，唯有他，可以刮骨疗毒，这个骨，到底是谁的骨呢？

竹青不敢言语，这已不是他能考虑到的境界。

端京墨在狱中还不知外面已为她掀起轩然大波，心里还在为今日发生的事情懊悔。

她独自一人被关在了一件小牢房处，地上辅了稻草和麦麸，移动间，草芒与皮肉摩擦，引得一阵刺痛。

自重生以来，她自认为占了先机，行事轻率狂妄了不少。没想到这么快便翻了船，她还是小看了方辛夷，此人竟能做出弑母这种骇人听闻之事。心中对方辛夷的防备自是到达了顶峰。

商陆将她困在诏狱里寸步难行，既是保护，又是限制，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找出方辛夷她们这次行动的漏洞。

方夫人一向厌恶方辛夷，她此次行为，必是被胁迫而为！作为一品大臣的诰命夫人，她有什么软肋会被方辛夷拿到呢？今日如此反常的理由是什么？

一条条假设与线索仿佛一根根丝线，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给她障住，只能等她找到这张网的头线，拉扯开……

良久，她才深深的吐出来一口气，望向铁笼外的眼神坚定了不少，她已经知道方夫人给她留下的讯息了，现在只等商陆验尸完进行验证。

她的救星商大人，此时被她气的差点心梗，拎着绣春刀，磨着后槽牙大步踏进了诏狱，不知道的以为商大人要来砍人了。

饶恕他的副手贺霖幼时便跟着他，也不曾看过这老气横秋的脸上有如此丰富的表情，一时间竟憋不住笑容，连忙转过头去。

商陆瞪了他一眼，绕过他走进了牢房“端京墨，仵作验尸完了，说是因刺到脉搏，流血过多而亡。”

咬牙道：“无中毒现象。”

端京墨理解他现所受压力，没有废话，直入正题道：“若想要我脱罪，需要做好三件事。

第一，到成贤街的街尾处，找一位姓李的仵作，他家世代都是仵作，手艺非凡，之前因一起案子得罪了人，被罢职在家，此等棘手的案子只有他能够探出来。

第二，将我获罪的消息放出去，引民众讨论，舆论在前，朝中也不敢只手遮天定我的罪，我们现在要将这水搅混。

第三，差人查验东南西北四市药铺有无禁药，普通仵作查不出之因，必是普通药物，短短几天人便萎靡成那样，我不行这世上有什么巫蛊之术。”

“成贤街在复成桥的西北方向，几乎已是城区的末端，多是一些走贩居住的地方，你怎么得知有李姓仵作？”

端京墨不语，商陆倒也没有难为她“李仵作我派人去请他过来，四市虽然都有药铺，但属西市龙蛇混杂，那些掌柜，不使些手段是什么都不会说的，需我亲自去一趟。”

端京墨感觉眼睛微微有点热“只是，要你骑虎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