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绫波的决定 其三

“这里就是全部了吗？”

虽然是在场的四人里唯一的男性，但真嗣身正不怕影子斜，目光清澈的他没有丝毫回避的动作。

对于被众多绫波丽环绕的情形早习以为常，律子闻言点了点头：“生产线停止运作后，全部的成品都被统一安排在这里了。”

“这场景都可以直接拍下来当成B级片的素材了吧。”

真希波饶有兴致地环视了一圈，一一用目光回敬了正从各个方向看着自己这一行的“绫波丽”们。

和量产的绫波不同，真希波是单独被培育出来的，看到那么多克隆的成品一齐泡在大池子里，而且她们的原型还是自己的原型的挚友，这感觉很难用语言来描述。

“过去在维护的时候时不时会遇到这样的情况。

以前我还不太确定，不过……”

像是想到了什么，律子短暂沉默了一会儿，而后她轻拍了拍绫波丽的肩膀：“丽，其实你是能够操作她们的，对吗？”

并未反对律子的说法，绫波丽思索了一会儿，而后闭上了眼。

就像是应和着她的动作，玻璃墙对面的绫波丽们也一齐闭上了眼。

不只是这样，紧接着，四人很快注意到了，在他们正面对着的方向，众多无意识漂在LCL溶液中的克隆体里，有三个“绫波丽”重新睁开了眼，她们游动着靠近了玻璃墙，看着墙对面的四人。

站在大家身旁的绫波丽依旧闭着眼：“我看到大家了……三个不同的视角，现在的我好像可以操作三个‘妹妹’一起行动，相对应的，我本身就必须暂停运作了。”

真希波好奇地走近了视窗，抬起手按在了玻璃上，一壁之隔的对面，其中一个“绫波丽”也伸出了手，印在了玻璃上。

隔着一道透明的壁障，两个同为克隆人出身的女孩双掌相接，四目相对。

“真是了不起，虽然已经预料到了可以做得到，不过能做到这个程度还真是……我一直以为自己身上搭载了更新的技术，是更为完善的个体。”

真希波的语气中带上了些复杂的情绪。

想到了接下来要讨论的问题，律子的面色变得严肃了起来：

“比起现在还需要进行定期维护的丽，真希波你的身体在技术上确实是更为成熟的。

但丽的特异性源自技术之外的东西……”

律子话未说尽，但在场的大家，包括绫波丽自己都知道律子所指的特异之物的正体。

“莉莉丝的灵魂。”

是绫波丽自己缓缓开口吐露了这个答案。

绫波丽所控制的那三个躯壳闭上了眼，取而代之的是她的本体重新睁开眼看向了大家：

“我并没有关于和莉莉丝这个身份相关的记忆，Nerv为我提供相关资料的那时，我自己也很吃惊。

我不清楚未来的自己是否会逐步苏醒不属于人类的记忆或是力量，但至少现在的我，依然是绫波丽，一个被制造出来的第一适格者、至今没什么像样战果的零号机驾驶员。

大家接纳了这样的我，我也希望能更多地回应大家。

虽然，我或许永远无法成为一个正常意义上的人类……”

律子脸上由理智构建的冰冷在这瞬间松动了，她目光柔和地揉了揉绫波丽的脑袋，用行动代替了言语。

真希波倒是笑了起来：“丽，现在就下定论还为时尚早，生存在这颗星球上被命名为人类的我们，存在上或许比你想象中更加暧昧。

利用过往教科书上所学到的知识，你能说清楚人类在AT力场崩解后化作LCL溶液的缘由吗？

在如何去定义人类这个课题上，我们需要做的功课堆积如山。

而人类未来的形态，更是会变得完全超出大家的想象也不一定，没必要现在就否认自己作为人类的事实。

要知道，Gehirn的官方名称就是‘人工进化研究所’。

你看看我，嵌入了使徒部分遗传信息的我，可从来没有要把自己开除出人类的意思。”

“这不是挺好的吗，有疑惑的时候没必要自己钻牛角尖，直接说出来就好。

更何况，难道绫波你觉得适格者就是什么‘正常人类’吗？

你、明日香，以及往后要成为适格者的孩子们，必将成为人类进化道路上的先行者。

不止不会被当成异类，这样的你们会是被注定要被记在历史课本上的英雄。

就和宇航员们一样。”

说到这里，真嗣停了停，一些回忆自然而然地在脑海中浮现，他笑了笑：

“至于你所顾虑的莉莉丝的事……绫波，我希望你可以始终相信人类的可能性，相信你自己的可能性。

去相信我所相信着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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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莉丝也好，亚当也好，使徒也好，始祖民族也好，这些终究都会成为我们征服星空的道路上不起眼的垫脚石。”

“去相信真嗣所相信着的我……”绫波丽的目光逐渐坚定了，“我会做到的，谢谢你，真嗣。”

收到了绫波丽的决心，真嗣满意地点了点头。

“那么就让我们进入正题吧。”

真嗣神色一肃：“结合Nerv的研究日志和来自SEELE的一些研究成果，在推进新一代生体超算研究进度的过程中，我真希波有了些新的想法，在同律子小姐讨论过后，得到了这个推测：

即，其实对绫波而言，她现在所使用的身体与尚在培养槽中的其他克隆体之间，并不存在不可逾越的界限。

这并不只意味着她在当前躯体遭受不可逆损伤后，可以通过更换身体继续存活。

更重要的是，在特定条件下，绫波可以共享来自其他克隆体的感观，甚至能对其他克隆体的行动加以控制。

刚才测试已经证实了我们的推测。

莉莉丝的灵魂带来的特异性已经标记了绫波系列的所有克隆体，事实上在各个克隆体之间构筑起了基于AT力场的信息交流网络。

对绫波而言，只要她愿意，所有绫波系列的克隆体在一定程度上，都能成为了她的一部分。

但这只是这个信息交流网络最低效的利用手法。

于大多数人而言，要达成相互理解需要跨过无数阻碍，但在绫波这里，她们天生就不存在这个隔阂。

一旦绫波的妹妹们也拥有了自我，在‘绫波网络’的协助下，她们天然就是一个完美的团队。

数十倍于常人的信息汲取、整合能力，没有交流成本、真正意义上如臂指使的协同作业。

这个完美的团队拥有着无限的可能性，只用于战斗都算屈才了。”

碇真嗣顿了顿：

“就算只考虑战斗方面的问题。

零号机当前最大的桎梏是缺少一个可以驱动机体本身的灵魂，让同步率永远无法突破50%的界限。

考虑到绫波的特殊性，我们完全可以把零号机改成双驾驶位的设置，由绫波来充当零号机的灵魂，再由绫波的一位妹妹作为驾驶员，‘异体同心’之下，要在同步率上得到突破，并不是难事。

甚至将这个问题拓展开来，现在即将完工的三号机是为了找到当下这个适用的驾驶员，不知道花费了多少人力物力，但各个Nerv的支部目前在建的量产机还足有九部之多。

我们是不是能让绫波妹妹们充当这些量产机的驾驶员？”

说到这儿，真嗣叹了口气：“抱歉了绫波，我知道把这些话说出口，无异于试图将你和妹妹们的未来绑架。

但这确实是我能想到的，对于你和妹妹们的最好安排。

当然，如果你有不同的想法，我会尽力支持你，我相信真希波和律子小姐也会全力支持你自己做出的决定。”

真希波抬手按在了真嗣的肩膀上：“没错，这件事上真嗣可以代表我。

不过丽，在你做出决定前，我觉得必须提醒你一个事实。

就我自己的例子，脱离培养槽，正式开始作为人类的新陈代谢，像培养刚出生的婴儿一样，一步步让克隆体在实践中学会如何作为人类生活……

让一个空白的躯壳孕育出拥有自主意识的灵魂，玛丽花费了十多年的时间。

不过考虑到她只能在保密的情况下进行这项工作，放在丽这边，或许能加速不少。

但就算这样，这也绝不是短时间能能完成的任务。

想要尽快达成目标的话，考虑到丽你的特殊能力，其实你自己就是用于培养妹妹们的最好的人选。

一旦做出选择，很长一段时间，你都需要花费相当多的时间用来照顾你的妹妹们了。”

“丽，这项选择的利弊真嗣和真希波已经说得差不多了。

就像真嗣说的那样，只要是你自己做出的决定，我一定会全力支持你的。”

赤木律子同样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绫波丽闭上了眼，不过并没有让三人等太久，在第一次利用起妹妹们的头脑进行了三倍速的思考了一会儿之后，绫波丽重新睁开眼、给出了自己的回答：

“在关于如何变强、以及未来的工作安排相关的问题上，我完全服从真嗣的安排。

一开始就是我自己在向真嗣寻求着变强的方法，既然真嗣在认真为我谋划，那我自然不会拒绝。

不过我也只能代表我自己，妹妹们现在的状态远远达不到能为自己的未来做出决定的时候。

所以，我唯一的要求是——到了她们能自己做决定的时候，给予她们自行选择未来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