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苦命人
长跪在雪地里的明古，无法抵御野外的寒冷，最后被动地进入了冬眠。冬眠的他，宛如雕塑，跪在雪地里，仍然没有人在乎他。就好像路边的石头。也只有路过的明建母子会在这块石头上吐口痰。似乎他唯一的用处就是此了。
部落没有完全苏醒。任何闲置的劳动力都是极大的浪费。部落医生，吴长老又将明古放进了大锅里，重新唤醒。
此刻，在大锅里的明古已经苏醒，却宛如一个死人。
“如果你是失眠者，你已经冻死在雪地里了。”吴长老看着一蹶不振地明古，说着。
明古还是呆呆地望着天花板。没有应答。
看着毫无动静的明古，吴长老接着说道。
“大祭司找你，他有话对你说。还有，你自己起来收拾吧，我忙得很，新的一批冬眠者等着我唤醒呢。医院里的那些小护工，没一个愿意帮你的。”
听出吴长老催促的意思，明古也不敢耽误，影响吴长老的工作，木讷地起身，擦拭完身体，穿上自己的兽皮衣服，去大祭司的住处。
走出部落医院，踏上八卦城还未完工的街道上。看到周围的人们用异样的眼光看向他。三三两两地交头接耳，故意放高音量地交谈着。
“你看他那损样，一点用都没。”
“是啊，典型的废物一个。真的是，吃饭浪费粮食，活着浪费空气，这种人，在地下城里，早就沦为口粮了。”
“就是就是”
一旁的人一个劲地重复肯定着。又有一边，几个人讨论着。
“都是迷失者，听说还是战士。和赵长老比，相差一大截，不对，根本就没法比。”
对面立刻回应道：
“我听说啊，赵长老单挑荒原狼，一个罩面就杀死了庞大的荒原狼。”
“真假的，听说那荒原狼可厉害了，现在医院里还躺着好多部落战士呢！”
“你去问问，当时的荒原狼都不敢和赵长老一对一，赵长老一次出手，就叫他断臂求生。”
“啊，真假的？你跟我好好说说，怎么回事？”
“把你，3天食物配给送我，我就跟你细细说道说道”
“啊，算了”
“那就两天。。。哎，别走啊，价格再商量商量嘛”
周围人的议论声，传到明古的耳中。同为迷失者的他，曾经以为自己也是个战士，可事实并非如此。他不具有战士的基本素质，也没有唤醒任何有关战斗的记忆。他的身体，在面对危险的时候，只有恐惧。可以肯定的，正如赵长老对他说的唯一的一句话“你不是战士”。他不是战士，那他又是什么？或许，就仅仅是一个普通人吧。
路过一旁的工地，看到明建和她的母亲，正在帮着匠人们搬运木板。自从发誓要成为长老的明建，终于拗过了她的母亲，参加了不属于他这个年龄段的劳动。离开温暖的伙房和医院，在室外，顶着苦寒，做着大人们的工作。
部落的文化。只有巨大贡献的个人，得到大祭司和部落的认可，才可以成为部落长老。
大祭司和九大长老共同管理部落的一切事物。长老们的贡献巨大，所以可以调度部落大部分的物资。若是长老公物私用，扣除他贡献的物资，任然有巨大贡献，依旧是长老。如果长老调用物资很多，又没做出更大贡献。剩下的贡献值，比其他人的贡献值小，那就禅让他人。这是一个良性循环的制度。
此时的明建，真在建筑工地里，干着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她的母亲害怕她受伤，一起工作，在一旁照应着。
即使身为失眠者的他，寿命不足百年，他的贡献，无法和寿命千年的冬眠者相比。但他相信，他将已他的方式成为最伟大的长老。就像他的父亲，那怕只有一天，用自己的生命去拼搏。他将以此为自己的终身目标。
看到明建的背影。明古的心脏立刻抽动了一下，强烈的窒息感，眼前一黑，眩晕感上头，使他差点呕吐出来。内心极大的自责，折磨着他。
他不敢面对那个小小的身影。那小小的身影，就是一座大山，永远地压在他的心上。看着明建的身影，背后明决和明千的身影浮现，在那小小的身体面前，自己是无比的渺小。
大祭司不在住所。询问别人，大祭司的位置后。明古饶了一圈，来到八卦城的城墙之上的了望塔里。外围的城墙由冰砖砌成，浇上水，使之成为整体。白色的城墙将里面的八卦城包围，融入了这片被冰封的海洋之上。
“大祭司”明古简单地叫了一下，表示自己已经到了。
“孩子，请容许我这么叫你。或许从时间上看，你比我早出生百万年。”夸父慈祥地说着。
“大祭司，求你，别这样说，我就是个孩子，不，我还不如一个孩子，我是个废人”明古想到刚刚看到的明建，惭愧道。
“这不怪你，是我的错。是我决策上的错，我一厢情愿地认为你是一个强大战士。直接叫你加入了部落战士。才酿成了如此后果”大祭司说道。
“大祭司，我.........”明古的话已经说不下去了，开始哽咽起来。“对不起，我......对不起，大家”
“孩子，生活哪有什么岁月静好，我们都是负重前行的苦命人”
大祭司，想到了部落经历的无数次危机，都是依赖无数人的牺牲，才换来一次又一次的转危为安，不自觉地感慨着。
“这里没人，你哭吧，不要太压抑自己”
说完，明古，在这空无一人的城墙里，失声痛哭起来。
他残留的唯一的记忆，是被人群抛弃，却要求他活下去。现在，他被所有人孤立，甚至要求他去死。内心的迷茫与委屈，无人倾诉。黑暗世界里，孤身一人的孤独，变成身在人群里，万夫所指的孤独。那种吃人的孤独，时刻啃食着他的内心。
明古渐渐发泄完了情绪。大祭司上前说道。
“你先跟着袁长老，或许，你能吸收他的经验，唤醒你曾经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