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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五十六章 福气深厚

宋言一上午都泡在了四娘的小厨房里。用罢了午膳才回了自己寝殿。此时有些困乏。换了件常衣躺在窗边软塌上休憩。

听着窗外雨打芭蕉之声,手里的书渐渐有些握不住。眼皮一点一点的合上睡了过去。

眼前陷入一片黑暗,她却觉得五感异常清晰。

不,这是她梦里。

可梦里为何也这样漆黑。

耳边有滴滴答答的雨声,除了这一点声音,她什么都不能辨别。身子所靠的却是一具温热的躯体。身下似乎…也是那人双膝。

额间有温热的呼吸落下。她忽然有些慌了神,自己为何会做这样的梦…这梦中人又会是谁。

“你是谁?”

她试着动了动,却发觉这地方逼仄狭窄,连动一下都费力。只好低声问出了声。

那人却没有回应,似乎也不会动作。

莫不是…这只是一具莫须有的躯体。不过是她胡乱出现在她梦里的一个躯体。

如此想着,宋言大着胆子缓缓伸出手,顺着眼前一点点向上摸索。

他的胸口平坦宽阔。不似自己的柔软,却很温暖。

露在衣领外的脖颈皮肤细腻,有什么东西忽然上下滚动了一下,好似有些烫手一般,骇的她慌忙将手收回。

手指抚上自己脖颈,却没有那突出的东西。

犹豫了一瞬,还是将手又轻轻落了上去。发现那滑动的突起再次动了一下。伴随着的,还有发顶越来越烫的气息。

即便她这样动作,那具身子都没半点反应,果然是她梦里捏造的幻象。

没了顾忌,手指继续向上,摸过光滑的下颌,停在微张的唇上。

指尖描绘了一遍那嘴唇的形状。心中道他长得一定是很俊美的。可那唇间溢出的气息却烫的他指尖泛红。只好又往上摸到了高挺的鼻梁、突起的眉骨。

最后她将掌心托在了那张侧脸。手中似一块柔润的冷玉。

若是她能看见,想必是像羊脂玉一般的颜色。

宋言不知道过了多久,但雨声已经止了,似乎还有一丝日光透过石缝照了进来。瞧那颜色,应当是黄昏时分。

被照耀的石壁泛着湿润的水迹。太阳渐落。那道细微的光缓慢上移。从石缝渐渐移到了那人的脖颈。

她看清了方才那上下滑动的突起。

心中一动,两手攥住他衣领贴近自己一拽。光晕快速流连过那嘴唇鼻尖。

宋言总算看清那双眼睛。

黑眸中裹了一层薄雾,盛着柔光。

止不住的心悸恍然而起。

她在这时猛地睁开了眼。

手抚上胸口,发觉那里依旧剧烈的跳动,提醒着她方才做了怎样一个荒唐梦。

轻喘几息,盯着帐边的流苏失神半晌。人总算清醒了一些。

起身要去唤琼脂琼华时,却听一声轻响,腿上的书册落到了床边的脚踏。

宋言附身去捡,却忽然顿在了半空。

她怎么记得,自己方才是睡在窗边软塌的。

不容她多想,脑中钝痛传来,宋言暗道糟糕,是又犯了头疾。忙出声喊了琼脂琼华进屋。

直至深夜,杨清殿依旧灯火不休。殿内几个宫女皆持物而站,有的端着盛满热水的铜盆,有的攥着提神的香料,有的正送来止疼祛风的汤药…人人面色凝重紧张。

琼脂拿着软帕时不时就得给宋言擦擦额间的汗。

琼华坐在床头给她不住的按着头。两人皆是心疼不已。但看着宋言疼成这样,也不敢在多说话,生怕嘈杂之声让她更烦的头痛。

“琼脂姐姐,太医开的止痛汤药煮好了。”

那小宫女及轻的通传一声。

琼脂问道:“可晾温了?”

“晾温了的,正正好喝的。”

“快端来。”

几声轻巧的脚步匆匆响起,汤药端到床前,苦涩之味缓缓四散。

“公主,服药吧,服了药等会就好了。”

宋言闻着苦涩的味道,闷闷的叹气,但头中实在疼的难忍,靠着琼华坐起来,将那凑到唇边的汤匙抬手隔开,把药碗接到手中,屏了口气仰头一气喝了。

这药竟是带了点辣味的。呛的她忍不住咳嗽,这一咳震得头更是一阵一阵的抽疼。

人在这没完没了的痛疾中叫磨得没了心气儿,眼眶一红,逼出两行气急的泪。

“公主…俾子在给您揉揉,太医说等个一刻钟药就能起效。”琼华心疼的扶着她躺下。

宋言吸了吸鼻子,咬着牙叫她又缓缓按揉起来。

琼脂攥了块温热的帕子替她擦了擦汗,又将一颗果脯子递到她唇边去药的苦味,宋言摆了摆手没去吃,只盼这药快些起效。

殿内一时不敢再有声响。除了檐铃清脆声响,就是窗外风扫花叶的婆娑声。

一刻过去。琼脂看了眼滴漏又瞥向众人,示意噤声在等半刻。

半刻又过去。宋言还是疼的眉心紧蹙满脸难忍之色。

“哎呀…可不能在等了,太医院查不出病症,止疼的汤药喝了也不顶事,俾子去叫国师来看看吧!”

宋言缓缓睁开眼,想了一瞬,同她点了点头。

她原先是不信什么牛鬼神蛇的,可现下这头疾属实磨人的很。到了这份上,便什么也都想试试了。

国师被琼脂拖着走来的时候,鞋跑丢了一只也不敢去捡,到了杨清殿时,脚下已经沾了厚厚一层灰,抬脚在另一条腿上蹭了蹭脚心,几颗砂砾落在地上。但踏进殿里每走一步还是会留下个泥印。

本就是个不修边幅的人,此时更是跑的头发蓬乱,衣衫不整。一从长胡更是乱的叫人看着难忍。

“公主何时开始疼的?”

“戌时就开始疼了。”

“戌时…阴中之阴。”

“今日都去了何处?见了何人?”

“去了峯晴殿,见了四殿下。”

“峯晴殿无碍啊…嘶…”几步上前隔着纱帐看了眼宋言面色。指尖快速掐算。

“太医们查不出症状确实不怪他们,某算得公主这确实不是病症,是为邪症,可这邪症怎么如此烈性,公主不过十六岁,不该惹了这么多怨情啊…”

几个宫女听他如此碎念,都吓得白了脸。

“去给我取笔墨来!”

一旁宫女不敢耽搁,快步而去。

国师从领间取出黄纸铺在桌上。待笔墨取来,指尖在半空捻掐许久,执笔落字。但那显现在纸面的墨迹,在场的没一个能看懂的。

若不是知道国师身经多次大相朝重大法事,算得过无数次的星宿奇术,事态推演。几个宫女必定是要当他现下在疯疯癫癫的鬼画符。

直到他一声重重泄气。就见他面色涨红,满脸大汗,递了那张符纸给一旁宫女,“去,贴在床头!”

宫女稳住有些害怕的身子,接过了快步往拔步床边去。

国师撩衣坐下,眼神却紧紧盯着宫女动作,与床榻中的情况。

“呀…这,这符纸自己裂开了…”

宫女一声惊呼,瞬时吓得跪在了地上,浑身颤抖不已。方才国师费了多大力气绘得这张符纸她是看见了的。此时这符纸碎在了她手中,公主还疼着,她怕是难逃罪责。

“什么!”国师腾的从椅子上起身。满脸不可思议。正要开口却听帐中传来声响。

“哎呀!公主好了!不疼了!”

琼华欣喜的去看宋言,口中道:“早知道该早些叫国师过来!”

起了身出了帐子,对着国师感激道:“今日多亏了国师您了!”

国师听她说完,看向那跪在地上宫女手中的符纸。脸色越发不好,“不是因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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