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李家紫煜且走好,人生不妨再少年
青州邓氏祖宅。
平日里只有一位邓氏本家的老者在祖宅打理。邓氏之人自从发家以后在本家的建议下都去了城里，并不在此地居住。
只是在清明，寒食等的祭祖节日时才会偶尔回来。不过今日此地却是难得的热闹了一次。
一位身着白衣外披黑袍的俊美男子正在殿内给祖上老祖宗依次上香，行动不急不缓。
这人正是当年敢与当朝太子言天下，敢与当朝首辅谈边将的邓瑾，邓家家主邓陵的二儿子。
男子上香之时，祖宗堂内还有二人站立其身后，分别是其父邓陵，其兄邓俞。
二人是先邓瑾一步来到此地，上香等诸多事宜也是提前就已经做好。
天下九州，虽说旗号为楚，但十载风雨飘渺后的今日，又有几州是诚心归楚的？
是那坐拥三州之地的苏家？还是那野心勃勃的幽州节度使史禄河？
是那海外卫国的几大世家？还是江南等地的江湖世家？
又或者是他们青州邓氏？
天下九州的脉络在他邓瑾眼中，脑中清晰无比。
待到最后一柱香上完，邓瑾抬头看了眼这位祖宗灵牌。
似乎若有所思，也不知是什么原因而心情大好，抚掌笑道：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三两年，一代人风光过去，总得有新人上位出头。今天的戏要开场了，咱们也该登台了。”
似乎是见自己弟弟开口，邓俞这才开口道：
“这步棋非走不可？”
他实在想不出此手的妙处在哪里？别说有利可图，简直是为别人做嫁衣。
可他又实在不能确定自己这位弟弟所想，能与当朝首辅过三招者天下只余邓瑾一人也！
“非走不可！这男人撕破面皮还能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女人！女人同样如此。此番这位李公子想要迎娶苏家大小姐，插手燕云幽三州，二人更是眉来眼去。偏偏太子殿下的请帖在先被拒不说，那位太安公主崔琴又对这位李公子一见钟情。这两人为了争强这位李公子，可不就成了仇敌了？”
邓瑾只是将表面缘由说了而已，还有内在原因是不能说的。
此子不除，日后天下可就要出现一位自海外卫国发迹，崛起于边疆，顶替史禄河的东北王了。
他邓瑾难道要等到那什么李紫煜率领十万铁骑南下定鼎中原时再将此人处之而后快？
要是到那时，别说什么青州邓氏了就是大楚也成笑话了。
想到此处，邓瑾后背不由得起了鸡皮疙瘩。
人心所向便是大势所趋。此乃天地大势，不可逆也！
天底下有两个地方最大，一个是江湖，一个就是朝廷。江湖持牛耳者谓之道门。青州邓氏正是道门所立世俗势力。
皇帝陛下的朝廷里面山头林立，崔家无疑是最大的山头，其中分成皇室嫡宗和宗室旁宗，又有文官和武将，文官内部因为杜甫林拜相的缘故，分裂两派已成定局，武将那边随着武圣李圣玄的年老，诸葛敬病重，各大边军差不多都是处于“改朝换代”的局面，再加上勋贵、外戚、宦官这几派，当真是一派乱象。
他邓瑾懒得在这个池塘中摸爬滚打，一不小心还得给淹死。
与之相反的江湖却是得天独厚，几年的谋划。如今的道门已然成为了当之无愧的武林第一，这其中他邓瑾功不在少。
看着眼前自己弟弟的背影，邓俞再次开口了。
“此番谋划决计不能走漏半点风声，不然我邓氏危矣！”
邓瑾缓缓转过身，仰头大笑道：
“谋事在人，成事岂能由天！”
说罢就大步流星而出。
“你们等我捷报即可。”
祖宗堂外面已经有三人四马等待许久。
若有江湖老辈人，只需一眼就能知道这三人跟脚。
有老者身着黑袍，腰挎宝刀。宝刀天寒，此人正是有着天下第一刀之称的白钰决。
有中年人长发及腰，一身红袍，粉面娇艳。天机榜排行第三是也，后邺玄教教主霍鸾青阴。
有老人身着布衣，极为邋遢，浑身酒气。是谓邓氏老祖。
出了祖宗堂的邓瑾看向三人，笑容玩味道：
“三位，久等了。”
天峡道贯穿大楚南北的三大官道之一，其余两条则各是莽苍道，余霞道。
两骑正在官道上飞驰，如今离太阳下山还有不到半个时辰，可二人离最近的都城还有百里路要走。
所以二人必须加快脚步。
一老一少，年轻人姓李名紫煜。乃是如今海外卫国李家家主。老人是李家多年供奉，被李紫煜尊称一身张老，此番陪家主北去云州苏家，一路当真坎坷。
到今日大大小小伏击就遇到了四拨人，不过所幸都是一些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并没有多少真实实力。
马蹄声疾驰，两骑雁过无痕。
远方的夕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下降，城池的轮廓也缓缓出现在了二人的视野中。
伴随这城池同时出现的还有一股让二人都不寒而栗的危机感！
李紫煜猛然间脊背发凉，浑身毛孔炸裂。
等他缓过神来，一位红袍中年人已经出现在二人眼前。
就在刚才瞬息之间，此人已经与自己身旁的张老过了一招。
老人神情凝重，死死盯着眼前的红衣男子，生怕此人再度出手。
“不知是何方神圣阻我二人去路？”
中年男子先是玩弄自己长发，随后开口道：
“霍鸾青阴是也！”
二人脑中同时想到了一起。
玄教教主！
此人实力之强，当今天下能与之抗衡之人唯有三人。两位分别是天机榜榜首的道门掌教真人玉真子，天机榜第二的草原魔教教主完颜北峰。余下一人则是大楚武圣李圣玄。
能将这尊大佛搬来之人这世间可不多，是谁呢？
李紫煜在脑中快速思考。
而对方却是不给他们多少时间。
随着霍鸾青阴右脚一步踏出，瞬间化作了一道红色魅影朝李紫煜杀来。
“走！”张姓老者喊出一个走字后就飞身而上，与这位玄教教主扭打在了一起。
李紫煜想也没想，驾马狂奔。
夕阳西下，人在天涯若比邻。
远方小城又变大了几分。
李紫煜策马飞奔七八里地，稍稍平静了几分的内心就再次提到了嗓子眼。
眼前又出现了三人。
为首之人李紫煜认识，正是那位名声极大的邓瑾，邓仲谋。
左右二人他却是不知，不过已然是不重要了。
他想到了会是朝堂出手，想到了会是卫国另外三家出手，也想过了苏家出手。
却是如何也没想过会是自己弟弟所在的道门出手。
这份答案让他如何也接受不了。
沉默片刻后李紫煜终于问出来第一个问题。
“道门掌教知晓此事？”
邓瑾点了点头。
李紫煜最后的一丝侥幸也没有了。
见李紫煜不在说话，邓瑾自然是不想迟则生变。示意二人动手。
“邓某今日便借李兄头颅一用！”
白钰决从腰间抽出天寒。
“说来此刀当年还是从你们李氏手中买来，今日李家主死在此刀之下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话音刚落，随着白钰决的身形消失在原地。
李紫煜意识模糊，头顶原本快要沉下来的夜空忽的一片光明，闪亮。
满天流火纷纷下坠，有一团正好落在了他的胸膛，烧的他皮肉吱吱作响。从胸膛烧到了心窝，心窝像有火焰呼呼喷出，灼伤了喉咙与舌头，让他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紫皓！”
到死临了，李紫煜也只是说了他弟弟的名字。
李紫煜毫无抵抗的倒下了，邓瑾那颗悬在嗓子眼上的心在这一刻终于大定。
见该杀的人也杀了人，邓瑾一旁的邋遢老头便开口打趣道：
“这要是是让牛鼻子老道知道你污了人家名声可不惯着你喽。当真是杀人还要诛心啊，颇具老祖我当年风范。”
邓瑾面色不变，轻声细语道：
“古往今来皆是成王败寇，他若是还心存侥幸只会让事情变得繁琐，再者说死人是不会说话的。掌教真人又如何知晓是我下的手？”
这话一语双关，二人都了然于胸，并未说开。
“那边也应该解决了，清理现场吧。”
说罢，邓瑾拽了拽缰绳，骑马而去。
道门玄都
刚回紫云小洞天的李紫皓心神不宁，池塘中激起阵阵涟漪。
柳仙尘也退出冥想状态问向自己小师弟。
“师弟，怎么了？”
“师哥，我今日总有些心神不定，估计是这几日连连练功出了岔子，不打紧。多休息几日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