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天使依然爱他

“区区正义秩序，我鲸鲨王会怕一群人偶傀儡一样组成的队伍？”

脚踩那足矣让凡人追逐一生的高贵王座，鲸鲨王那张蓝色的脸上带着讥讽的嘲弄，讽笑道：“要不，你还是多出去看看这个宇宙，看看那些真正接受到正义秩序好处以外的人，还有多少人因为正义秩序的洗脑言论整天生活的浑浑噩噩。”

鹤熙没有接话，其实她和凯莎早就发现了正义秩序的弊端。

不可否认其实正义秩序很好，以完美的姿态来宣传给普通民众，从而达到秩序闭环维护。

但当民众接受太久的正义秩序后，却会忘记自身原本所拥有的特性，变得顺从，盲目，甚至愚蠢，这就是所谓的极端信仰。

而一旦这种信仰形成规律，那么这种信仰将会源源不断的传播下去，到了最后人们就会失去自主判断是非的能力，只会依靠正义秩序中的条款来行事，从而忘记了人的一项基本天赋——感情。

鹤熙一直没回话，就站在原地凝望着鲸鲨王，她明白和冥界的人讲大道理没用。

因为冥界的人，比你活的还tm透彻。

鲸鲨王对此没怎么在意，站直了身体，张开了双臂，享受着那高高在上的俯瞰感，缓缓开口道：

“那些得到好处的人会称赞正义秩序，那是因为正义秩序确实满足了他们的欲望。

可惜了，就连满足的这一部分人，都是失败的产物。

你给他们权利，给他们财富，他们只会滥用。

你给他们资源，给他们机会，他们也只会拿来浪费。”

“一部分人拿到了想要的东西，可是另一部分运气差，或者说先天不足的人呢？”

鲸鲨王收不住嘴了，侃侃而谈起来，继续质问道：“那些没有拿到权利，没有获取到财富，也没有提升自身的人，你认为他们看着别人可以拿到好处，他们心中是什么滋味？

他们会一直甘心就该老死么？他们甘心永远留守在一颗星球上，永远无法脱离么？

你告诉我，凭什么？凭什么他们需要为一个见不着面的国王肝脑涂地的日夜劳作？凭什么要忍受那么多的苛捐杂税？”

“结果到头来，不是麻木不仁的遵照他人意识而活，要不然就是在某天发生暴动，秩序彻底被打破。”

每一句话声音都很平淡，鲸鲨王也只是单纯的叙述事实，并不掺杂任何的情感。

但这些事实，偏偏又无比的刺耳，令听闻的人毛骨悚然。

听闻鲸鲨王的诘问，鹤熙微微叹息。

她知道，这才是鲸鲨王心中真正愤恨的根源。

因为鲸鲨王曾经就是一个奴隶，一个被日夜压迫的奴隶。

所以，鲸鲨王才会如此痛恨权利和金钱，如此憎恨那些拿了权利和财富却还在压榨平民百姓的贪婪者。

这样的愤恨，不光是对权利，对财富，同样对人性。

正如同鲸鲨王所说，在某种程度上，人类并没有错，错的是权力。

权力蒙蔽了人类的双眼，如果不是梓阳的理念打动了鲸鲨王，恐怕他这会儿也会黑化成他最讨厌的模样。

他说的这些，鹤熙其实早就发现了，也早就想处理了，只不过碍于各种原因，她和凯莎暂时并没有付诸行动，只是尽力保证了正义秩序的稳固，以免真的崩盘。

而梓阳现在公然挑战正义秩序，并且那些投靠梓阳的文明也在到处高呼那冥界边更好，导致正义秩序内部隐约出现一些问题。

这些问题不是出在梓阳身上，而是出在了正义秩序本身扭曲化问题上。

关机时刻，少数要为多数牺牲，至于少部分被牺牲的人的意见，则会被无视。

也不想再听鲸鲨王继续打击她们的理念了，鹤熙叹息一声道：“不谈这些了，来谈谈梓阳吧？”

这才是她目前能插手，也唯一能谈的事。

鲸鲨王的神情立即变了，他皱眉看向鹤熙，问：“谈什么？”

“梓阳这些年怎么样？”

鹤熙没有废话，直奔主题，她虽然大概知道一些情况，但毕竟隔了一个文明，很多消息她都需要自己亲耳听到才能放心，因此她才会在这里询问鲸鲨王。

听到鹤熙提及梓阳的名字，鲸鲨王的眉头瞬间皱紧，神色有些复杂，半晌才吐露出了答案：“还算好，抛开那些事不谈。”

“什么事？”

鹤熙敏锐抓住了重点。

深深的看了一眼鹤熙，在稍微经过了一下思索后，鲸鲨王还是决定坦诚布公，他缓慢说道：“看在当初你协助少主逃出梅洛天庭，我就告诉你吧。”

“自从狮王将少主带回了冥界，少主也有了一定的理解能力后，狮王就告诉他，过不了多久，他的母亲就会回来接他去安全的地方。”

缓缓的陈述，一边背过身望着白宫城外那遥远的方向，鲸鲨王似乎陷入了他所能看到的那部分回忆当中，语气有些伤感和自嘲般说道：“但似乎那只是我们的一厢情愿，少主等待的母亲从来没出现过，不论是冥界危机，还是战争四起，亦或是后期的觉醒年代，她从来就没来过，也没问候过。”

说话间，鲸鲨王还狠狠瞪了一眼鹤熙。

“这期间，少主一直等了十五年，吃了十五年的糖果企图麻痹自己孤独的心，可慢慢的他好像也明白这个女人不会回来了，这种期望转化成了失望，甚至再也不愿提及任何关于母亲的事情。”

很心酸的故事不是吗？等了多年都没等到母亲的出现，心态肯定也会发生改变吧……

“对不起.....”

鹤熙突然道歉了，这让鲸鲨王愣住了。

随之鲸鲨王却不打算接受，果断的拒绝了：“别道歉，我们不需要你来道歉，如果光是口头道歉，内心的创伤该怎么弥补？”

“而且我还想要谢谢你们，如果不是你们做出这个行为，少主只怕会成为一个不懂得自我思考的纨绔子弟，永远不会像今天这样成为一个伟大的领袖，复兴冥界的光辉～”

这语气里的尖酸刻薄可是一点也不少，甚至有点阴阳怪气。

时间差不多了，鲸鲨王可没打算请鹤熙在这里吃顿午饭，当即下了逐客令道：“你上次放走少主，这次我也不会对你动手，你走吧，下次见面我们就是敌人。”

冥界会是这个态度，鹤熙倒也不奇怪。

她也没有强求鲸鲨王不要发动战争，或者让他去劝梓阳收手，她似乎有自己的打算。

如今大概了解了一下梓阳目前的处境后，鹤熙转身，脚步虚浮的向外走去。

走到门口时，她忽然顿足，侧头道：“若是可以的话，帮我跟梓阳说一声，天使依然爱他。”

“滚！”

还敢提爱，鲸鲨王毫不客气的怒骂了一声，鹤熙却丝毫不介意，反而轻轻一笑，推开宫殿大门飘然离去。

待鹤熙离开，鲸鲨王才狠狠捶了一下桌子。

“tm的！该死的天使，爱你妈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