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信徒
头顶的洞口在房间的中央，目测有井盖大小，足够一人踩空掉下，夏桀走过几步蹲下，仔细端详着洞口下仰面朝天的赤裸男人。
男人闭着眼睛，面色苍白，胸口处沿着夹在腋下的绳子有一道明显的淤青，毛细血管受外力作用破裂导致血液外渗至皮下导致的淤青，其颜色一般会随着时间逐渐变浅，看这人胸口的瘀伤颜色，已偏黄绿，应该是已经恢复了段时间。
隔着靴子的猫猫，又上去几脚，并没有将男人踩醒。
“这人不会死了吧！”
艾丽莎一边说着，一边跳到夏桀头上。
夏桀蹲过来，将手指伸向男人的鼻孔，想试探男人的呼吸，却见，男人忽然眼皮一动，猛地睁开了眼睛。
“喝...”
男人大叫一声，用力将身体腾起，后跳，然后一脸防备地盯着夏桀。
“你是什么人？”
“别紧张，我没有恶意。”
夏桀缓缓站起身，后退了几步，露出手心，友好地摆摆手。
“我是上山砍柴的农夫，夜里被狼群袭击，不得不躲进古堡避难，没想到被古堡的人打晕，醒来后已经是在这里，你呢，你还记得之前发生了什么吗？”
艾莉莎不知何时从夏桀头顶跳下，已经藏进了黑暗。
男人皱起眉头，盯着夏桀，一脸审视，在看到夏桀身上破破烂烂渗着瘀血的布甲后，他的表情有所缓和，他似乎是信了夏桀被狼群袭击过的说法，松了口气，悠悠道：
“我是白雪国的神使，奉王后的命令，寻找丢失的魔镜，误入了这里，被这里的邪教份子扒光衣服，吊进了下方的地牢。”
在说到自己的神使身份时，男人挺直了腰板，小象仰头，夏桀不自觉将目光从男人下身移开，男人注意到了夏桀的眼神，以为他被自己的名头震住，傲慢地眯起了眼睛。
“迷途的羔羊，神的指引让你我在此相遇，我遵循神灵的意愿，允许你在此为我献上一切。”
男人咏唱诗歌一般，摇头晃脑地走向夏桀，待走到夏桀跟前，向前递出了右脚。
“跪下吧。”
“哈？”
“哈什么，不懂规矩吗？”
男人皱起眉头，面色有些不悦。
“跪下，脱光并献上衣服，我允许你轻吻我的脚背。”
男人的个头没夏桀高，但他还是尽力仰起脑袋，斜着眼睛，试图俯视着夏桀。
“没听见吗，我说，让你跪...”
“啪！”
清脆的声响，男人捂住左脸，后退几步，一脸震惊地看着夏桀。
“你竟然敢扇我。”
“啪！”
又是一个大逼兜子。
男人被打懵了，身体踉跄着后退，右手颤抖着指向夏桀。
“你...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我可是服侍神灵的使者，你惹怒我，就不怕得罪神明，坠入地狱吗？”
“借着神的名义标榜自己，或是通过信仰神认识自己获得内心安宁，别碍着我就行，但你打着神的名义要求我，就是纯找死了。”
“哼！”
男人两只手比在太阳穴前。
“缺少教化的愚民，我就让你亲眼见识下神迹。”
男人额头上的十字疤痕，开始发出金光，在正前方投影出一道金色的十字，确认十字被成功投影后，男人得以地扬了扬下巴，却发现夏桀此时依旧盯着自己，而不是跪倒在十字架前。
“然后呢？”
“然后什么？这难道还不够吗？”
夏桀的脚下逸散出黑气，飘荡在男人跟前，缠绕出黑色的十字。
“这种程度，我也会啊！”
“无礼，无知，使用妖术的异人，我要祈求神惩罚你。”
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愤怒，男人的声音变得又尖又细，他猛地跪倒在地，双手合十，嘴上嘟囔起让人听不懂的句子，似乎是什么教义。
“别管他了，打手一号，上面的洞口应该就能出去，大小也允许。”
艾莉莎一边对夏桀说着，一边从昏暗里走出。
“你是那个偷窃了王后藏品的卑劣魔女，辽远国最小的公主。”
“你可真的是名人啊，艾莉莎。”
跪在地上的男人一脸惊恐，看到夏桀悠哉地将小猫抱进怀里。
“我明白了，你就是传说里，和魔女混在一起的魔鬼，怪不得会使用邪术。”
“你明白了个der，明明说自己是服侍神灵的使者，现在却被人扒光了衣服丢进阴暗的地牢，在诅咒我之前，你还是先祈求神救你出去吧。”
“这是神对我的磨砺。”
“磨砺，很好的思路。”
“有问题吗？”
“没有问题，很好。”
夏桀勾起嘴角，看得男人心头一颤，
走过几步，夏桀弯腰捡起地上从男人腋下滑落的绳子，脚下踩碎黑环，抱着艾丽莎，一跃跳上头顶的洞口，转过身，俯视着下方的男人。
“想不想让我救你上来？”
男人保持着跪在地上的姿势，抬头看向夏桀，一脸忌惮。
“你要我做什么？”
“没什么，你只要喊三声，神根本不存在，我就把绳子放下，拉你上来。”
男人义正言辞的拒绝。
“不可能。”
“你的小手指从醒来开始就一直颤抖，这是饥饿过后血糖太低的表现，你应该很久没吃饭吧，身体已经撑不了太久，确定不接受我的帮助吗？”
夏桀抱着的猫咪开口说话：
“别费口舌了，打手一号，白雪国的神使都是国王精挑细选出来的亲信，他们额头上那东西被称为圣痕，实际上就是被镶进了皮肤的魔法石，那可是狂信徒的标志。”
“这样啊。”
夏桀若有所思，对下面的男人道：
“我明白了，你不愿意就算了，我先走了。”
“等等！”
男人急忙站起，将夏桀喊住。
“若是我喊了，你又后悔，不将我拉上怎么办？”
“你当然可以选择不信。”
男人犹豫了一会，似乎下定了决心，对着夏桀大声：
“神根本不存在。”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神根本不存在！”
“再大声点。”
“神根本不存在！神根本不存在！！神就是狗屎！！！”
“非常好。”
夏桀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对洞口甩下了绳子，将男人拉了上来。
男人上来后，看了眼夏桀，没有说话，径直古堡外跑去。
艾丽莎对着夏桀愤愤道：
“你还真把他拉上来了，你逼他说那种话，他一定恨死你了。”
“我只是测试一下他的信仰，谁知道他这么不坚定。”
“这不浪费时间嘛，你理他干嘛？”
“哪怕是培养一条狗的信仰，最好的方式仍然是相互了解，循序渐进，从这位先生的表现来看，他大概是速成的，这至少让我们明白了白雪国王亲信的水平，万一以后你想杀个白雪国王什么的，这突破口不就有了。”
“怎么可能嘛，你真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