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 马昭昭被抓柳扶风寻人

话说杜小妹被父母关入闺房，自是郁闷不乐，夜已深静，但她却无法入睡．杜娟从她的体内走出来安慰着她．姐妹俩渐渐地沉默不语．杜鹃望着窗外的明月不禁落下泪来．

杜小妹忙道：＂又想表哥了？想去看他？＂

杜娟只顾落泪．

杜小妹不耐烦地道：＂姐姐啊，表哥他已经变了．从前他只对着你，可现在他却对着那么多的青楼女子，就连隔壁的马姐姐他也不放过．你到现在还这么想着他，有用吗？＂

这时杜娟哭得更厉害了．

杜小妹慌了心，忙道：＂姐姐，对不起，都是因为我，让你和表哥阴阳两隔＂

杜娟摇摇头叹道：＂你是我唯一的妹妹，我怎么会怪你呢？表哥没有变．前些天梦魔找到了我，他带我进入表哥的梦里，知道吗？表哥最深的梦境仍然是我们在一起的快乐时光，他，他还为我保留了一个空间．＂

杜小妹听后既欣喜又惊诧：＂真的吗？可表哥这一年来几乎每天都去青楼，整个杭州城谁不知道柳家二少爷金扇公子是个花心大萝卜．再说了，马姐姐不是曾说梦魔已随恶修罗入封了吗？你怎么会碰到梦魇？＂

杜娟点头道：＂但前些天的确有个小男孩带我入表哥的梦啊，他说他叫季成，并没有传说中那么凶神恶煞，而是天真机灵呢．＂

杜小妹摇摇头道：＂我不懂，那可能是梦魔的儿子吧．只是，梦魔怎么会有儿子呢？若梦魔有儿子的话，那他的娘子会是谁呢？真是复杂。如果荆哥哥在就好了．＂杜小妹想了半天都不得其解，索性不想，于是道：＂姐，你去看表哥吧，．今晚我去娘的佛堂睡．＂

如往常一样，杜娟随着风飘向表哥的家，路经马家堂，忽而一阵风吹来，空中落下十名戴着各种形状面具的黑衣鬼，杜娟知道他们同自己一样是留在人们的鬼魂．不过那股阴风突然将杜娟卷倒，那些黑衣同时射出凶光意识她站一边儿躲去．杜娟赶紧向后移了数步，闪到路旁的树后．她明白这帮鬼是一群受了妖术的恶鬼，便不敢挡他们的道．

这时马家堂四周发出微微的金光，那是设下结界的防护罩，十只恶鬼无法接近，对着月亮嗷嗷狂叫，忽而一团鬼魅之火迅速移来，化作一个赤面刚烈的男子．浑身赤透宏大，头顶两根赤龙角，这已显出此人乃赤山龙王．众恶鬼见他降临，无不恭敬沉默．赤山龙王横扫了四周，杜娟顿时感觉浑身颤抖，十分惧怕，幸好赤山龙王并未在意一个夜间游荡的弱女鬼．他只是如火般地绕着马家堂转了一圈，借助月亮的阴冷之气又化作一团鬼火冲进了马家堂，随即赤山龙王全身而退，马昭昭执剑刺冲飞出，口中且道：＂何方妖孽，竟敢擅闯我马昭昭的地盘．＂

那赤山龙王哼哼几声冷笑：“你该履约了！”

“是你？！”马昭昭虽然惊愕但手中之剑仍旧不停。

赤山龙王挥开披风，从她的剑光中闪开，马昭昭再接几招轮番刺去，都未能损他分毫．此时，木星也从屋中腾空翻出，与另外十只恶鬼交上手．

马昭昭喝道：＂快走！＂

＂师父不走，徒儿也不走＂木星倔强地抽出小匕首对准前方抛去，正好连射马昭昭身后的三只恶鬼，继而化为灰尽．那小匕首在空中旋转数圈后又回到他的手中，尽管平时马昭昭对木星总是呼来喝去的，但老实的木星却一直敬重她是师父对她毕恭毕敬，毫无违抗，很心甘情愿地挨骂．而此时马昭昭独挡险情让他先走，猛然之间，木星才知道师父是关心他的，拼了命也要保护师父．

＂说你笨你还真笨！＂马昭昭横剑狂扫，数道灵符如浪般涌向四周，直逼恶鬼们与赤山龙王连退数步，乘此刻，立道：＂难道你忘了我说的话吗？快走！＂

＂一个也别想走！＂赤山龙王一阵怒吼，那灵符却被打回毫无威胁，迅而伸出血红龙爪直抓马、木二人，马昭昭推开木星，身子旋于半空，双手顶出法剑，一轮金光由双手交叉处闪出，只听她口中念道：＂灵光咒＂一道形成龙的巨光喷洒向赤山龙王，周围恶鬼全部倒下．赤山龙王明白此乃马家最厉害的驱魔咒，但马昭昭终究只是一介凡人，赤山龙王虽被那股金光射得睁不开眼，但他却借身后披风挡光，发出赤焰掌，顿时掌如火般越烧越旺，一股强大的力量化作一条火龙冲向她的灵光咒．

马昭昭十几年的功力又怎么能比得上赤山龙王千年的修为呢？刹时间，哄的一声，赤焰掌就打中马昭昭，连同木星也被打飞入路旁树中正好落在杜娟身旁，那木星见是杜娟，便断断续续地道：＂快，快去找荆师伯，告．．告诉他．．．伽叶盒．．．＂鲜血吐了一地便昏死过去。

那赤山龙王抓起马昭昭，手一挥，倒下的几名恶鬼居然又都重生，于是赤山龙王将马昭昭扔向那几名恶鬼，此时马昭昭也已昏死过去．赤山龙王向前走了几步，见杜娟一副恐惧的模样，他旁边的木星满身鲜血，觉得对自己毫无用处，并未下手，再瞟一眼杜娟孤鬼，于是一声令下，全都消失在黑夜之中．

杜娟对于刚才所发生之事早已吓得全身发抖，待她慢慢镇定之后，便伸手想摇醒木星，但他受了伤无法苏醒，想起他刚才说的那句话，应该去找荆邺祖，可是他向来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如何去寻？怎么办？对了，去找毛小毛，虽然他与马昭昭常有间隙，但对于驱魔一事，定会义不容辞的．于是运用自己仅有的一点力量托起木星飞向茅山道馆．但一到茅山道馆就被一股灵符的冲力反弹在地，杜娟是鬼，她无法接近．见不到毛小毛，如何是好？筹躇了关天，终于想到表哥，对，表哥文才武略皆非平常，让表哥去找荆邺祖吧．想到此，杜娟只有放下木星，待天明后，毛小毛自会救他．于是飞向表哥的家．

可在前往青楼的路上，就见着表哥正从那出来，且喝得烂醉．颠颠跛跛地走着，口中念着：＂选什么花魁呀，那天沁梅不见了，今晚赵雪也不见了，选来选去，小心整个花月楼都不见了．．．．美人儿啊，．．．下次，下次我再也不去你这家，呵呵，我去，去城西那家，找，找花红，．．．找．．．找美人儿．．美人．．．你去哪儿．．．＂

杜娟见状又不禁潸然泪下，站在柳扶风的旁边哭道：＂表哥，你为何会变成这样？＂

柳扶风好似听见了哭声，醉道：＂谁在哭？烦，别哭，眼泪会流干的，别哭，真烦＂说完自顾苦笑了几声，朝手中的酒瓶猛灌了好几口便打开金扇，以此为剑耍了几招后突然低头见地上的影子笑道：＂我舞影零乱，我歌月徘徊＂尔后仰头向月亮一敬又喝了几口酒，来到桥旁岸边却并未直接踏桥过去，杜娟惊呼，柳扶风却只轻点青岸，一个优美的鸿鹄翻身就轻飘于湖水之上，杜娟也跟着飘上湖面，柳扶风翻手转扇，转弧如一道鸿光射向湖面，掠起一阵浪花，口中又念道：＂抽刀断水水更流＂接着翻身右手执扇枕于脑后，平躺在半空中，将酒瓶猛灌，却不料酒已喝完，于是朝天干笑几声自语道：＂借酒浇愁愁更愁．＂便扔了洒瓶，杜娟俯在他的身旁静静地同他随风而飘．

好不容易看到柳扶风到家，几个仆人丫头都迎上来扶他入房，但他却都全甩开，柳扶风的父亲是朝中高官，不过他却不是父亲的唯一的儿子，此番来杭州也不过是为了避开父亲官场权势附会．

这时，管家上前来道：＂二少爷，下个月老爷要来杭州看你了＂

柳扶风醉笑道：＂看我？哼，是看他那个怕事的皇帝吧？＂说完撞进房，摇摇晃晃地转过身抓起两扇门道：＂本公子要睡觉．．．你们谁．．．谁也不准．．．进．．进来＂接着＂哐＂的一声，门被关闭，众人都摇头叹惜地各自走开．

杜娟直接穿过门来到柳扶风的房间，猛然发现房内画轴宛若雪片般张张飘飞，将落定脚前的一幅摊开一看，竟是杜娟的画像，每张画像旁都只题了一句诗：＂怜娟一笑破霓裳＂杜娟心道：＂他的心里还是有我的啊＂

柳扶风坐于书桌前，摊开一张未完成的画像，对着旁边语道：＂小娟，你坐着，还有一点儿没画完“

这句话似乎又让杜娟回到了几年前，那时表哥的书桌旁总会放一张椅子，那张椅子总是留给杜娟的，果然，那张椅子原地不动地放在那儿，杜娟走过去坐了下来，回到从前一般，表哥望着她替她画像，且问：＂你累吗？＂此时，柳扶风也如从前道了一句：＂你累吗？＂杜娟也如从前那样习惯性地轻轻摇了摇头，依旧笑着，渐渐地，画成了，柳扶风招来杜娟道：＂看，像不像？＂杜娟轻轻地走过去微笑不语，但见画上依旧写道：＂怜娟一笑破霓裳＂于是拿起笔在旁边也写下一句：＂只因风来柳开时＂。

＂表哥！＂杜娟忍不住唤道．柳扶风好似听见了，转眼一看，那日夜思念的小娟不就站在眼前吗？这也许是梦境，但在梦里也好啊，情愿长眠不醒，柳扶风赶紧将杜娟拥入怀中，什么也没说．

＂表哥＂杜娟咽道：＂你我已经阴阳两隔，不要再颓废下去了＂

＂只要能见到你，我什么都无所谓＂柳扶风生怕此刻会失去她．

＂可是你现在已不是从前的那个志气远大的表哥了呀＂杜娟说，兀地感觉到柳扶风松了手，猛然间，他的确想起了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独世傲骨，欲以已才为国尽绵薄之力的柳扶风，而今却沉湎于酒色之中，日日沉沦．

杜娟明白他的心意，于是道：＂我知道你以前很恨你爹在朝中附和权贵，但你却曾答应过我，若不能一展抱负就带着我远走天涯，顺水而漂，随山而息啊＂

柳扶风听生忙道：＂可是现在．．．．我又如何能做到呢？＂

杜娟借此把一年前的变故如实说出，最后道：＂如今马姑娘已被赤山龙王抓走，没有她，我还不知能在阳间呆多久．表哥，去找荆邺祖，他一定能救出马姑娘．那时我会化作一只杜娟鸟，永远陪着你．＂

柳扶风听后惊诧不已，想拉住杜娟，却不料她已渐渐消失．猛然间，呼唤着＂小娟＂从梦中惊醒，此时天已微亮，柳扶风顿觉头痛不已，又是昨晚喝醉酒的缘故．颠颠倒倒地走到书桌前，看着杜娟的画像，惊觉发现像旁居然多了一行诗：＂只因风来柳开时＂，脑子嗡的一声，杜娟来过，杜娟是来过．昨晚的梦是真的！柳扶风顿时清醒，立即吩咐奴仆简单收拾一下行装，飞也似的冲出大门，却被家中管家挡着，管家道：＂老爷将要回来，二少爷切不可离开啊＂

柳扶风一把将他推开气道：＂哼，你待他回来后代我问他一句，是要他的儿子还是要他那过眼云烟的权势＂说完就奔了出去．

来到杜府，但没有进去，看树上一只杜娟鸟，心情渐渐平静。荆邺祖这名字好熟悉呀，哦，对了，想起来了，小时候曾经救过杜娟的那个调皮的小子。可是去哪儿找他呀？毛小毛，对！毛小毛一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