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悟道者

乔巧伸出手，却发现这具身体也完全是由像素组成。

他首先给了自己两个嘴巴子，疼痛让他明白过来，这不是梦境。

难道是那台游戏机把他送到这里的？

这种穿越方式也真是够搞笑。

沉默片刻，乔巧终于还是选择接受现实。

不接受又能怎么样呢？

他很快就发现一个一头栽在地上的像素人，勉强有个人形，而且已经风干。

只是脑袋上还顶着那个光圈。

乔巧伸手去碰了碰光圈。

【是\/否装备：“悟道者”？】

白捡的装备没有理由不要，乔巧便选择“是”。

顿时，风化尸体头上的光圈飞到了他头上。

没由来的，乔巧开始觉得身边这些像素风的事物变得稍稍不一样了。

仿佛是每件事物都能让他感兴趣，这些东西也不是死气沉沉的，而是活泼的、可爱的。

在这样的感受下，被丢到沙漠、浑身被晒得刺痛的烦躁都平息下来。

“怪不得这家伙一直到死都开开心心。”乔巧默默想着，而后挖开沙子，把这具风化尸体放进去。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或许是心情好，又或许是怜悯，也可能是生了恻隐之心。

乔巧突然觉得不太对劲，如果是他，应该是躲还来不及，毕竟尸体这东西对于活人来说多少还是晦气。

他顿时要把这个“悟道者”摘下来。

【是\/否取下悟道者？】

“是。”

光圈再次落下，被乔巧拿在手中。

与此同时，内心的烦躁立即涌了上来，置身于这无边无垠的沙漠，阳光还这么毒辣，自己却什么都没有，一时间竟有些万念俱灰。

“装备上，赶紧装备上！”

光圈浮在脑袋上，他那看什么都顺眼的感觉就再次回来。

浑身似乎有使不完的力气，大脑也不再胡思乱想。

于此同时，乔巧还能感受到不同方向给他的感觉，就像是直觉被大大增强了。

热燥的风抚过，乔巧甚至可以分辨出它大概的运动轨迹，浑身上下所有的感官此刻都拧成一股绳。

长长吐出一口气，乔巧便朝着那给他一种“有什么东西”的方向走去。

如果不能尽快找到水源，他会在三天内渴死。

随着不断的前进，乔巧总有一种想要狂奔起来的欲望，自己的每一寸身体都在呼喊着发泄、榨干哪怕一丝力气。

他努力压抑住这种欲望。

同时，饥饿、干渴感也给敏感的肉体带来了莫大的痛苦，只是对于此刻的乔巧来说，就算痛苦也很有趣，并不能起到为身体刹车的作用。

自己好像是成了一个初生的婴儿，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每一场日升日落，每一次月起月降，乔巧都觉得相当震撼。

他甚至开始反思起自己之前的日子是不是过得太懒惰了，这引起了乔巧的警觉，时不时就要摘下“悟道者”。

直到第三天，他浑身的生理机能都抵达极限，而祸不单行，远处，是庞然的沙尘暴，整个世界都充斥着暗黄色，一副末日将至的感觉。

爬了片刻，乔巧最终还是面对着遮天盖地的沙尘暴平静死去。

……

乔巧的眼睫毛动了动，而后试探性的睁开眼。

熟悉的天花板，是自己家。

此刻天还蒙蒙亮，窗帘也紧拉着，没有开灯，可屋内却格外亮堂，被柔和的光芒完全照亮。

他连忙打开手机查看时间，自己在游戏世界中待了三天，却在现实中的第二天六点醒来。

随后，手机的屏幕上映出一点光亮。

很快，乔巧意识到光源的不对劲——它在自己脑袋上。

而且更令他惊恐的是，这光它照不出影子！

乔巧顾不上身体的酸涩，连滚带爬的跑到镜子前。

镜子里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年轻男人，约莫有一米七出头，有些瘦削，属于是扔进人堆里就找不着的那类。

乔巧摸了摸自己的头顶，那里有个东西，但镜子现实那个地方空空如也，就连它散发的光亮也没有照出来。

在乔巧眼中，镜子外头一片亮，镜子里头一派黢黑。

他不由得打了个颤。

“妈耶，真的。”乔巧的嘴角不断上扬，甚至身体都开始发抖。

这么些年，自己终于有挂了！

良久，内心的狂喜才被他压抑下来，他想起这游戏机的来历——前女友送的。虽然这种挂在小说里一向来得蹊跷，但乔巧还是打算过些日子去询问前女友。

随后，他学着沙漠里那样想要摘下“悟道者”。

这次没有询问的对话框，“悟道者”就很乖巧的飞下来落在他手上。

乔巧对着镜子比来比去，无论怎么看，这东西就是不能出现在镜子中。

他甚至是打开灯，用手机去拍，“悟道者”光圈儿也没能出现在其中。

乔巧迫不及待的回到床上拿起游戏机，一个新的小人已经再次诞生，然而这次诞生的却还是先前那种普通小人儿。

乔巧有些失望，不过也正好，他还没摸清楚小人儿诞生规律以及自己如何进入游戏世界。

指挥小人朝着既定方向走，乔巧一直玩到闹铃响起。

“就先到这里。”

乔巧还有班要上，要恰饭的嘛。

他仔细思索片刻，最终还是把“悟道者”也放进包里。

这回“悟道者”倒是有了存在感，它需要占据空间。

乔巧坐在自己的工位上，而后小心翼翼的呼唤“悟道者”，它便乖巧的飞到他脑袋上头。

“咳咳，那个，老李啊。”他故意咳嗽几声。

“干啥？”旁边那个同事冒出个脑袋。

乔巧见他没什么惊讶的表情，便转移话题：“今天咱们喝点儿？”

“别，上次我老婆差点没把我轰出家门。”他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我老婆不让我鬼混。”

“彳亍口巴。”乔巧越发觉得这家伙可怜，自己好歹每天回家想干啥干啥。

他从少年时期就一直对爱情不感兴趣，哪怕是在那段往往精虫上脑的生涯里，乔巧也把精力放在看小说和玩游戏上。

就是谈了恋爱，也是平平淡淡，没有多么用心。

乔巧实在无法共情这个已经结婚的男人。

也就是戴着“悟道者”，他才会觉得这家伙可怜，不然应该也就一声“哦”。

乔巧微笑着问：“吃零食吗？”

“啊？谢啦。”同事有些意外，但还是收下。

随着“悟道者”的装备，乔巧的心情不断的变好，好似心花怒放，紧接着开始变得充满激情，就连加派工作、使唤他跑腿他也干得津津有味。

甚至等到下班时刻他还有点意犹未尽。

然后他就给了自己两个嘴巴子，一个月六千块，这么鞠躬尽瘁干什么？

卸下“悟道者”的乔巧一溜烟便跑了。

钻进自己房间，他立即就开始操作那放置了一天的小人。

这种普通小人是没法给方向的，大抵是因为其没有自我意识。

又连续类似三个小人，在第四个小人诞生后，走了不久乔巧就发现地图上出现了一块儿绿洲。

果然这个方向有东西，乔巧立即操纵小人过去。

然而刚走到半路，一条蠕虫一样的玩意儿竟从沙子中突然钻出，自己的小人瞬间便被咬掉一条手臂。

他下意识的继续拖住摇杆，那小人便不要命的拽住蠕虫，像素风下，乔巧只能看出两者厮打在一起，结果是小人掐死蠕虫后，自己没多久也死了。

应该是失血过多。

随着二者的死亡，沙漠中便又有几十条蠕虫钻出，贪婪的啃食他们。

怪不得绿洲附近没啥生命，还留在这儿的全都被这伙蠕虫给吃干净了。

不过乔巧别的没有，就是人多。

他直接拿人命往里头填。

而且随着一次次的厮杀，乔巧拉扯的技巧愈发灵动，到后面甚至可以一命拼掉四条蠕虫。

这些蠕虫也没啥智慧，这么多次了，连守尸都不会。

想一想也是，这要了命的沙漠，这里的生命估计把进化能力都堆在如何保持水分上了。

脑子？那种又耗能又占体积的没用玩意儿有啥用？

也因此，这些生命或许永远无法走出这座沙漠。

小人将最后一条蠕虫掐死。

【获得成就：灭族者。】

顿时小人身上就冒出：力+1，敏捷+1，灵性+5，幸运-2。

这些属性到现在都没有查询方式，那个灵性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乔巧操纵小人把蠕虫都收集起来，这个小人格外的呆，甚至不能很好的听取命令，稍微复杂的事就做不了，只能把他拖到那个地方，他自己拿起来，然后拖到另外一个地方，放下。

连爬树都不行。

当然，他这种养尊处优的现代人也不会。

绿洲长着高大的树木，果实高高在上，颇像是椰树，但构造更简单，体型也更粗大。

他操控小人探索起周围的地图，没什么收获，或许是因为那些蠕虫霸占水源，导致其它生命只好迁移别处。

乔巧瞅了眼时间，跟这些该死的蠕虫硬刚太久，都快到后半夜了，明天他还要上班。

虽然顶着“悟道者”的他现在神采奕奕，但乔巧很清楚“悟道者”并不能给自己带来恢复，它更像是亢奋剂，会榨取自己每一丝精力直到猝死。

不过死的时候也会感觉很快乐就是了。

最后在手机上查询资料片刻，他就卸下“悟道者”，扑面而来的困顿感让他迅速入睡。

……

隐隐约约的，乔巧看到了两个像素小人，一个头顶光圈，一个没有。

他努力聚集精神，看向那个头顶光圈的。

【您选择了：悟道者。】

【获得成就：朝闻道，夕死可矣。】

【灵性+10】

下一刻，他只觉得眼前红彤彤，阳光甚至等不及他睁眼，就开始尝试要穿透眼皮进来。

乔巧睁开眼，翻了个身，身下的沙子和阳光让他明白，自己果然又进入了游戏世界。

但是莫名的，乔巧觉得这个像素风世界格外生机勃勃，他摸了摸自己头顶，“悟道者”就在自己脑袋上。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在现实里他也带了“悟道者”，可却没有给他这种格外生机勃勃的感觉，硬要说的话，那就是现实有些死气沉沉。

这时，乔巧发现，不远处有个像素人杵在那里一动不动。

“没死的会保存下来？”乔巧想起刚才没进入这个世界的选择，自己上次让悟道者猝死，结果就是自己直接顶替了悟道者。

他凑近些这个呆子，莫名的，他有一种可以进入的感觉。

顺着这个感觉，乔巧眼前一黑。

下一刻，乔巧看到了眼前那个顶着光圈的悟道者。

只是此时的悟道者已然成了呆子。

再次实验几次，乔巧便确定，这两个像素小人都成了自己的马甲，可以随时切换。

“可怜的悟道者。”乔巧遗憾的摇摇脑袋。

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就是罪魁祸首。

“你，去弄点干燥的草，对，就那边的，多搞些。”乔巧下达命令，这回这个呆子稍稍明白不少，而后闷头去拔草。

“你，去搞点木条什么的。”

乔巧颐指气使，自己啥也不干。

即便如此，到了精细活时，乔巧还得自己上手。

这个呆子只能做这种简单的活。

一根木条在石头上磨了磨，大致有种圆棍的模样，而后，乔巧趴在地上拿着圆棍在另一个木条上不断钻。

可直到他感觉自己手皮都快被磨掉几层，木条上也只是冒烟，几个地方都已经烧得黢黑，但愣是没有点成火。

钻木取火的难度比他想象的高。

甚至有几次还是因为风吹导致熄灭，他整个人差点血压爆掉。

天色渐渐暗下去，昼间有多炽热，夜间就有多寒冷，他已经深深的体会过，于是只能愈发奋力钻起来。

终于，一撮小火苗冒出，乔巧小心翼翼的将干草凑上去。

“别灭，别灭，别灭！”他内心呼喊着，浑身紧紧绷住，然后把干燥的草掩过去。

炽热的火焰霎时间窜起来，甚至烫到他的脸，然而乔巧却在傻笑。

火舌舞动，犹如一个艳丽的舞女，映得他像素的面孔红彤彤。

乔巧感受着温暖，登时打了个颤，寒冷便被排了出去，一时间浑身舒畅。

两个身影的影子也在伴随着火焰跳跃。

一个文明的火堆，点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