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年轻人的烦恼

18号早晨，方兴迷迷糊糊地从睡梦中醒来，烦死了这吵到自己美梦铃声。知道今天的任务繁重，也不拖沓，起来抓紧洗漱。对着卫生间的镜子刷牙的时候，猛拍了几次自己的脑袋，想要把依稀还留在脑子的残梦拍飞:那是双柔嫩无骨的手，纹理细腻，圆润饱满。

这是一种病，老家里的术语叫“手足癖”，得治，就像突然瓦特了的电视机，用力拍拍就正常了。

方兴洗漱完，抓紧去学校食堂，带了一些包子，三份红豆粥奔着北大门就出去了。

到了张红妆教授家里的时候，卢丽丽已经出门了，家里只剩下老太太一个人再生闷气。

问了一下才知道，卢丽丽乘着回到京城，约好了老同学见面。老太太不想卢丽丽去赴约，说你手上今天应该换纱布；说没好好化妆，出去丢人；说今周一，你同学约会都要请假，影响工作不好。

反正最终没劝住，卢丽丽撇下一句：“是我主动约的人家，再说都是女的，我不化妆也能艳压她们。我中午之前就回来换纱布。”咯咯咯得就下楼了。

方兴今天只有一节选修课，去不去都一样。老太太下午有一堂给大一的讲座，也不忙。这一上午，被老太太拉着聊天，方兴基本把家里的情况被套了个底朝天。之后，老太太也和方兴聊了很多学校里的事情。方兴才知道学校里的艰难，崔校长的外号由来，学校办公楼的老旧，还有西边为啥空置着的树林。

也知道了，很多教职工把一半的工资都捐给了学校。校内的很多老师之前的来历，有各大院校调配来的、政府部门借调的、军队转业的，来历繁杂。但是一群人又在什么情况下相互磨合，最后团结一致的。

张教授不愧是教历史的，各种事件在她老人家嘴里，让你听的条理清晰，而且能趣味十足。不知不觉就到了中午11点多了。方兴看了下表，决定下去买菜，老太太这回也没客气，就在家里等着。

“一共33块钱。小伙子提好了啊。”看着钱包里只剩下最后的一张百元大钞，心里那个苦啊。

方兴对做菜用料还是能掌控的。心里想着四道菜，鱼香茄盒、虾仁西兰花、溜笋尖、凉拌金针菇。也没买多少东西，咋就这么贵呢？

再回张教授家里的路上，自己才慢慢的总结了一下。

上一世，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也基本实现了财务自由。伺候着大明星，自己也习惯了精致的生活。这些，都是当下自己经济条件不允许的。

父女是三线小城的职工，每月工资加起来也就三千出头，还要供养自己和妹妹上学，日子肯定也是拮据。

在这个世界，连大学教授也就每月不到4000的工资，张红妆教授这样的老资格，依然住着只有1室一厅的房子。自己每个月，只有400块的生活费，妹妹估计更少。

不行啊，得赚钱，赚大钱。小说里的主角只要穿越，全都用香皂啊、玻璃啊发了大财。自己没穿越到那么古代，那也得想方设法的赚钱啊。钱不是万能的，但没钱是万万不能的。方兴自穿越以来，第一次寻找到了人生目标。

卢丽丽果然在中午饭之前就回来了。扔下包包，和奶奶打了招呼，就蹦蹦跳跳的来看方兴做菜，俩人昨天就聊的很投机，今天卢丽丽都没把方兴当外人了。

“回来了，约同学见面，怎么没一起吃饭呢？”方兴问道。

“我和她们说，家里只有奶奶一人，所以她们也没好意思留我。主要是，家里有现成的大厨，为啥要在外面吃呢。咯咯咯”

“你倒是不客气啊。小心我把你喂胖。”

“我过几天就回东海了，你要是有本事把我这几天就喂胖了，我就答应帮你出书。”

“哦，现在出书赚钱么？”

“当然赚钱了，我上个月刚审核过一本书，出版以后，售价13块钱，作者和出版社三七分账，听财会聊起来，一个月就出售了10多万本呢。”

“真的？10万乘以13，再乘以0.3，就是小40万啊。”方兴做菜的手都停了下来，两眼都是钞票的影子。

“那还是个小作者呢，要不然也轮不到我去审稿。”

“哦...当作者这么赚钱，为啥你不撺掇张奶奶写几本呢？你们做出版社编辑的，肯定也工资挺高吧。”

“我奶奶啊，他们那一代做学问的都是死脑筋，都说什么怕误人子弟。有了新想法，宁愿去报社或学术杂志发表论文，也不会写现在流行的爱情、武侠、科幻一类小说的。我也劝过，没用，说急了奶奶还打我。”

“至于我的工资么，不高。勉强足够在东海生活。出版社的工作很轻松，圈子也很小，大部分职位是作者或者作者的亲友兼职的，人家是‘带资入股’型的。像我这样招聘进去的，现在就是个工具人，我也不是很喜欢那里。”卢丽丽说着，小嘴有点瘪，低头开始绕手指了。

方兴没想到，纯真可爱的卢丽丽，也有这些烦心的事。至于张奶奶，他们那一辈学术人，确实有着自己坚持的底线，如卢丽丽说的一样，让他们为了赚钱去写流行小说，比杀了他们都难。

“那你去了东海市，张教授平时没人照顾么？你父母呢？”顺口问完了，方兴才发觉不合适，打听人家家庭情况，不太好。但说出口了，也就没法收回了。

卢丽丽也没犹豫，立刻就回答了方兴。“我爸妈都是搞天文的，最近一直在西北，开发一个什么射电天文台的项目，最近比较忙。奶奶身体一直很好，学校里的其他老师也很照顾，所以我才放心去东海实习。”

“那你不能回京城找一个杂志社或者出版社的工作么？离得近，以后即使你父母忙，也能照顾张教授啊。”

“我也想啊，但是京城里的文化圈更封闭，我都没听说过他们对外招聘人员，估计所有职位，都是关系户或‘带资入股’型的。哪里有外人进去的空间啊。”

“哦..原来是这样。”方兴也没想到，现在这个社会，文化出版行业的自闭性这么强，也替卢丽丽所处的尴尬地位忧心。

此时电饭煲跳闸的声音又响了。

开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