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日常

“学弟，喜欢咖喱？”

“只是因为方便而已。”

“食欲是三大欲求之一，随便对待可不行。”

“午餐时间把我叫来就说这个？”

周一，平常这时候都呆在庭院的堂本清智，现在出现在学生会室里，旁边的沙发上坐着会长星噬一姬，刚刚端起瓷器茶杯，依然故我地交叠起裤袜遮掩着的双腿。

对男高中生，不，对所有正常男性都充满刺激性的画面。可惜堂本清智的注意力并不在那边。

“可以吃没关系，不，应该说希望你能享用。”星噬一姬露出笑容。

“谢谢，我不客气了。”男高中生拿起筷子，伸向学生会长面前只吃了不到一半的豪华便当。

要摆脱对一个地方的违和感需要多久？至少不会是两次匆匆来去就可以，堂本清智离开学生会室，两人独处的午餐时间，少女只是为了告诉他：以后在周边遇到问题可以独自先行处理，事后再进行报告。

虽然他没有期待什么，真的。

每天都在即将响铃的时间，才开始慢悠悠地走回教室，途中必须经过自动贩卖机，现在那里正站着朝日缘，大概是小团体里轮到她买饮料的日子。

「丰韵」这个词一般不用在年轻少女身上，不过从侧面看去，挺起的学生制服，腰腹处与布料间明显的空隙，隐约被臀部撑开的校裙，这超越无数同龄人的暴力身材，着实值得一句「珠圆玉润」的评价。

即便视觉上很赏心悦目，但对方的性格是自己不擅长应付的类型，堂本清智原本打算在拐角处等她离开，仔细想想其实也没有躲避的必要，于是他迈出脚步——

“好烦啊！”

声音低沉，充满负能量，由那位对不熟的人也会主动搭话，热爱友情游戏的人所发出，略微有些惊讶。

“每天都对着这群人，每天都讨论差不多的话题，真是见鬼一样无聊透了。”

“哐铛哐铛”饮品从自动贩卖机内掉到出口处。等到脚步声远去，确认同班少女已经离开，堂本清智在贩卖机旁享用罐装咖啡，喝完最后一口的同时，铃声随之响起。

谁都有着发泄自己压力的独特方式，不过通常都只是私下行为，因为这副样子被人看到的羞耻感实在非同一般。

对于没有朋友的堂本清智来说，主动与班上全部人交谈，邀请对方在放学后或是周末一起游玩，期望“让所有人都喜欢自己！”听起来太伟大、太辛苦，光是想想就觉得累。

他并不讨厌朝日缘，不如说自己很敬佩这些能藏起自身融入群体的人，即便是对很多成年人来说，压抑自我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本来学校就不是单纯学习的地方，这里是一个社会的缩影，充斥着人与人之间难言好坏的摩擦，成绩、办事能力、交际手段等等，全都是未来工作处事的雏形。

当中的区别在于：成年人一般以利害关系行事，出售商品得到金钱，施与人情等待报答；学生之间则没有那么多利益牵扯，能相对地保持本心交往。

不过若真要偏激一点思考，说不定只是因为学生能派上用场的地方实在太少。

季节已经来到初夏，有别于街上逐渐鲜艳起来的色彩，即便已经换上夏装，校园里依旧是衬衫的白色占据主导地位。仿似隔绝于浮躁社会之外的净土，孕育着一群未经世事磨难的灵魂，尽管事实并非如此。

中庭的四棵樱花树正在最盛放的时候，其中最大的一棵寄宿着「木灵」。或许是感觉到堂本清智的目光，大树的枝干轻轻摇晃打起招呼，花瓣缓缓飘落，引来途径树下的学生仰视。

堂本清智点头算是打过招呼，随后往教室走去，既然对方能呆在这里，学生会长必定知情，很可能是对方带过来的关系户，自己没有做什么的必要。

听说这种精灵会祝福树下的情侣，也不知道是否属实，至少希望他们在高中毕业前能坚持交往。

高中时期的恋爱，在前世是件不为学校、父母所认同的大事，而今则不然，

不过无论到了哪里，学校基本上都是以学业能力作为主要因素，以用来判断学生好坏的。而刚升上高一的学生，绝大部分都还没有像样的理想，不晓得未来要干什么，只是懵懂地知道自己要学习。

为了理解课本和黑板上的知识，学生们得拼命、反复苦思不知多少次，一遍又一遍地做着永远做不完的习题，只为在考试中写下得分所需要的正确答案。

能在这样的重复过程中体会到乐趣的人们，实在是不得不夸赞他们的厉害。

……

薮原久希子端来一张椅子，安静地坐在房间门口，看着房间的主人——院子里站着的浅野舞织，刚刚放学的两人还没有更换学生制服，而且脸上的神情都很严肃。

楼梯处的灰黑色小猫则是慵懒地趴着，一副准备看戏的样子，与现场的气氛颇有些格格不入。

“要开始了。”浅野舞织说道，认真的表情使得泪痣向脸部中央集中了少许，与平日里比较大概相差有一微米。

“嗯，我在看着。”薮原久希子点点头，表示没有问题。

浅野舞织犹豫了一会，调整好呼吸以后，右手掌处忽然出现了一把漆黑小刀，云朵形的刃纹特征十分明显，正是上次被人拿着袭击她的兵器。

少女注视着小刀好一会，都没出现什么特别的感觉。

就在她以为状况良好，准备开口跟好友说话的时候，一股的强烈的杀戮欲望疯狂从心底涌起，瞬间侵占了全部意识，抹杀掉自我的所有感情，少女的瞳孔顷刻间变成漆黑一片。

本能促使着浅野舞织拼上性命重新集中起意识，用尽全身所有力气，勉强松开了右手，小刀瞬间消失，遮掩双眼的黑暗亦缓缓褪去。

体内冒出的汗水已经沾湿衣服，少女跪坐在地，从鼻子大大吸气，再从口中呼出，重复好几次之后，才慢慢得以镇静下来。

薮原久希子眼见情况稳定，这才上前搀扶起好友。

“感觉怎么样？”

“嗯，比之前坚持得久一点，不过离实战还差得远。”

“这次没有让我用静息真言，进步很大了。”薮原久希子赞扬道。

“还不是很有自信，下次可能还要拜托你。”浅野舞织摇头否认。

“没关系，先去洗澡吧，堂本老师也快回来了，妙龄少女满身大汗的样子可不行。”

“喵”灰黑色的小猫见大戏演完，跃下楼梯离开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