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各自的新年

京都市的深夜，郊外一座私人名下的山头，在高峰之上兀立着星噬家的祭坛。

作为四年一度的家族活动，无论离开有多远，只要仍然身处地球内，星噬族内所有人都得从世界各地赶回来，集中到这里共同参与占星祭礼。

虽称作祭坛，实际上只是山顶上的一个圆形平台，于边缘处每隔一段距离便设置一座小型石坛，共计12个，以时刻分布的样式，将平台围绕当中。

白羊、金牛、双子、巨蟹、狮子、室女、天秤、天蝎、人马、摩羯、宝瓶以及双鱼，十二样祭具分别置于单独的石坛之上，象征着黄道十二宫。

名为「星噬」的数十人，此刻尽皆默默低首，呈现单膝跪地，双手祈祷的姿势。而众人最前方主持仪式的正是现任家主——星噬泰雅，只听他口中念诵道：“无明，诸行，业识，名色，六入，外触，感受，爱欲，追求，果报，生，死，刹那连续，分位因果，人界天界一切之事实，恒相反影，吉凶之相，现于宿曜。”

咒文停止之时，十二种祭具样式的巨大光芒投影开始慢慢浮现在半空当中，照亮了整个黑夜，光芒投影间亦以弧线相连，形成一个笼罩群山的圆形巨大光轮。

紧接着它们各自化身为十二道光柱冲天而上，甚至完全驱散开遮盖天空的黑云，迎来银河无数繁星的闪耀。

群星的光芒重新汇聚成一道光环，直直地降落到祭坛当中，将星噬家所有人都包裹于其中，但只有短短一瞬间，随即便彻底消散无形。

这所谓的占星祭礼，主要目的是为了占卜星噬整个家族的未来，确立今后四年的发展方向，内里真正的具体情况仅有家主本人会得知。

不过参与其中的成员也并非全无收益，实际上各人都可以在光环笼罩的时候，占卜一样超出自己能力范畴的事或物，这亦是除了家规压制外，出外的人们愿意千里迢迢赶回来的原因。

由于这个祭礼的祭品只是十二祭具以及参与者们的灵力，不会对社会造成什么实质上的危害，但各人短时间内难免会感到。

众人下山坐车回到星噬家的时候，天空已经开始微微放亮，迎来了新年的第一个黎明。

……

东京的出租屋内，时间来到中午的时候，堂本清智还是无可避免地需要进行外出活动，原因是家中缺少粮食，准确地说应该是缺少应急意识。

不过这样并不全是坏处，至少在类似地震之类的大型灾难发生的时候，能确定自己第一个目的地是超市或者便利店。

下楼梯的时候发现一楼几乎没有声息，有听说浅野舞织和薮原久希子约好去新年参拜，至于浅野成美大概还在睡觉。

对于人类住客们不感到奇怪，疑惑的是不清楚灰黑色小猫就不知道溜哪里去了。

年假最麻烦的地方是有很多店铺不开放，与此同时也堂本清智好奇那些坚持营业的商家，是店主不喜欢特地庆祝新年，抑或是跟自己一样懒得回家。

不管怎么样都好，至少他们为无所事事闲逛的人提供了打发时间的场所，堂本清智在心底默默致以无言的感谢。

一路上看到不少身穿和服的男男女女，自然是去参拜的人们。

所谓「仪式」这种东西，大都是为了营造氛围而诞生，无论繁琐还是简洁，人们都需要一些客观上的存在，来暗示自己从平淡的日常中获取到“我正在过节！”“我要结婚了！”“我准备升职！”诸如此类的高涨情绪。

堂本清智并不反对这些活动仪式，原本「真言」「法」「咒」也是所谓仪式的一种，万幸内里的过程没有过于繁琐，否则自己大概就不怎么乐意做了。

当然有报酬丰厚的例外。

大型商场内同样人潮汹涌，人群大概是堂本清智永远不擅长应付的事物，侥幸想着慢悠悠享受假日的计划彻底泡汤，还是赶紧买好东西回去算了。

“堂本先生？”一个谈不上熟悉的声音。

“…啊…唔…白虎君，你好。”

结果一下子就碰上了比人群更麻烦的事，堂本清智犹豫了一秒，最终无奈地屈服于社交礼节。

“我叫小早川源太。”同龄的年轻人苦笑道。

堂本清智点点头表示了解，为避免尴尬，顺便开始客套式聊天：“你也在闲逛吗？”

小早川源太应道：“不，我爷爷和伯父住在这附件，每年都会过来，大人在准备午饭，让我带小孩子下来看看。”

一男一女两个小学生模样的孩子正站在他旁边，此刻正盯着附近的零食铺。

堂本清智：“原来你是东京出身啊。”

小早川源太：“是啊，过几天就要回京都去了。”

通常在街上碰到不熟但是认识的人，特别是在狭窄的道路上相向而行的时候，打不打招呼是件很有学问的事情，或者说应该是打完招呼之后的问题——简单的寒暄过后，不知道应该怎么样继续进行接下来的对话。

而先提出离开的人，又害怕显得自己过于冷漠，有些过意不去，于是乎互相在毫无营养的对话中思考怎么结束。

不过这对堂本清智来说完全不成问题，简单直接地进行道别，迅速推着购物车离开，高效地直奔各陈列架选购商品，转眼间便到了结账台。

可惜看着前方队列的人数，也只能在心里怨道：‘这几天还是尽量别出门比较好。’

……

新年的首个晚上，地点仍是京都，场景转换到一家豪华酒店内。

作为一个大家族旗下的物业，唯独1月1日这天不对外营业，只为一场今晚举办的宴会服务。其中的参与者无一例外都身具灵力，而且他们的姓氏在本地，或者说全国，甚至是世界上都有一点名气。

「炎神院」「玄武冢」「苍牙城」「三途」「北见」「花扇」「虚镜」「崩夜」「空斩」「星噬」，今天正是年节里惯例的十家集会。

原则上并不强制出席，但至少作为家主，以及对家主之位有意向的人必定会到场，在外人看来互相之间连系紧密的京都十家，其余家族成员的观感和支持都颇为重要。

————————

餐厅楼层：

“一姬姐，祭礼怎么样了？”北见晴奈吞下一块烤鸡肉，开口问道：“看你还有些累的样子。”

“过程很顺利，结果嘛，就不是太清楚了。”星噬一姬的回答像是意有所指。

北见晴奈满脸懵懂，但并未深究，随后便换了话题：“普通高中的生活怎么样？”

星噬一姬忽地来了兴致，调侃道：“去年你可没有问这个问题。”

“我…只是突然来了兴致嘛，嘻嘻。”

“谁知道呢？要不然你新学期转学过来看看。”

于是北见晴奈陷入了思考状态，似乎真的在思考可行性。

星噬一姬笑着喊来服务员续杯红茶。

————————

娱乐楼层：

“文绘，肚子很饿了，我们先上去吃点东西吧。”

“别吵，我才不要跟星噬一姬那女人呆在同一个地方。”

对话的二人此刻正在乒乓球桌前你来我往。

若是旁边有观众的话，很容易便能发现其实只有崩夜文绘一个人表情认真，而另一边作为对手的同龄少女，扎着麻花辫的花扇小染，此时已经表现得有气无力。

两人是同龄的青梅竹马，实际还得加上星噬一姬，三人从小学开始，一直到中学毕业都是同班生。

毕竟明辰是所能力者专门学校，受制于人数，每年级就只有一个班。

附近不远的电子游戏区，一位少年正独自打着射击游戏，再度被敌人击倒，画面出现「You die」后，苍牙城佑人放下手中设备自顾自叹气道：“这游戏一个人没什么意思，源太什么时候才回来啊。”

————————

酒水楼层：

两名青年相邻坐在吧台区。

玄武冢重悟语重心长地问道：“在东京还好吧？听说那边的人对十家都不太友善。”

空斩雷彦无奈地笑了笑：“还算过得去。”

“难受的话就回来，我相信你们家不会反对，有事情我也会帮忙。”玄武冢重悟举起酒杯浅抿一口。

“谢谢。”空斩雷彦则是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