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丝珂莉艾卡

秒针不停跳动，1秒、10秒、1分钟、2分钟…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堂本清智凝神静气，已经完全进入戒备状态。

入侵者与当地人狭路相逢，原本应该是一副僵持的局面，但少女却只是安静地、默默吃完了手中的食物。

绝对的自信，亦或是没有敌意？

实在搞不清楚对方有什么目的，堂本清智发现就这么继续站着会显得很傻，唯有自己先出声了：“敌人？”因为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先确认一下敌意。

话刚出口就发现这个问题很笨。若是对方要攻击的话，两人现在已经处于战斗当中了，若是打算偷袭，那就不会直接表明自己的敌人身份。

少女转脸望向说话人，眼眸处隐隐透出的光亮，为她整体的气息增添了些许迷离，只是她依然没有说话，小幅度地摇摇头，便算是表达了否定之意。

“那我走了。”既然对方没有战斗的意思，堂本清智自然不打算主动挑衅，搜索研究所一圈，暂且找不到对任务有帮助的东西，先撤退比较合理。

“想知道吗？这个地方的秘密。”

虚幻而捉摸不定，出乎意料的声线止住了他的脚步。

堂本清智回过头，疑惑地望着桌子旁边的人，问道：“你要告诉我？”

“脚下。”少女伸出纤细修长的手指，目标是少年所在位置的地面上。

“…一切皆见。”堂本清智将信将疑，当即用出佛眼咒，但未能发现任何特殊之处，于是继续吟诵道：“如是之物，彰显其形！”灵波扩散而出，地上依旧一片干净。

少年皱起眉头，重新望向少女。

“因为现在不在这里。”一句似是而非的话语。

‘这是什么意识流的对话？’堂本清智郁闷地想着，虽然很想一走了之，不过横竖无事，也算是难得找到线索，就这么放弃亦难免念头不通达，只得沉下心继续问道：“方面的话请详细解释一下。”

少女忽地站起身来，凭借通夜咒，堂本清智这才看得清楚——对方穿着整身黑红色的哥特连身裙，衣服上的蕾丝装饰多到夸张，及膝的厚底长靴成功遮挡住长裙未能触及的部分，服装主人露出的肌肤极其稀少，只有手掌、脖子以及脸部这些位置。

以五官轮廓来看，白皙的肤色应该和她的欧洲血统脱不开关系。

‘年龄看起来和我差不多。’

堂本清智正在猜测少女的行动目的，此时脚下传来一阵强大的灵力波动，反应迅速地急退到门边做出防御动作，灵波却已停止传动，而原本站立的地方，活生生出现了一个通往地下的入口，在微光的环境中显得深邃且漆黑，切口亦整齐到完全不像是人力所能及。

……

顺着阶梯，越往下走便越能感受到深处传来的灵力反应，同时隐约传来各种各样难以辨认的生物呼叫声，毛发与血液混合的腥臭气息亦变得越来越浓烈。

随着地下入口浮现，少女便同步失去了踪影，堂本清智此时对她的行动目的仍然是一头雾水。

终于来到地下深处的尽头，广阔的空间仅有微弱的灯光照亮，各处摆放着上百个笼子，杂乱无章，难以下脚。内里大多空无一物，少部分里面则关着天狗、山妖、鼬，各种「怪」的幼小个体，外表看上去几乎都状况不佳，精神萎靡。

关押的笼子明显经过术式改造，不然即便个体尚未成熟，以它们的能力也有办法可以逃跑才对。

看到堂本清智这个人类的身影，愤怒的嘶叫声便从四面八方的笼内不断传出，奈何明显衰弱感导致整体上缺乏威慑力。

“正要爽快的时候，突然把我喊过来，还打开地下是想做什么？”

傲慢的语气伴随着凌乱的脚步声一同出现在入口处，数人作警卫装扮，簇拥住领头身穿睡衣的胖子，看到少年样子的堂本清智时，立刻伸出食指大声质问道：“你这家伙是什么人？！”

戴满十只戒指的双手看上去很是滑稽。

警卫们亦是反应迅速，此刻已经呈扇形分散开，分别举枪指向堂本清智。

眼见局势尽在掌握，胖子正要张嘴继续提问，场内却又出现了新人物，正是刚刚堂本清智见过的银发哥特少女，随着她的身影降临，周围的妖怪忽地齐齐安静下来。

“艾卡小姐！喊我过来就是因为这个入侵者吧，放心，等我问出情报，马上把他解决掉。”和进来时的抱怨不同，胖子的语气在少女面前变得特别恭敬。

大概他认为自己已经占据绝对优势，因此不避讳在堂本清智这只猎物面前高声谈论对其的处理方式。

“不管你来自警视厅还是什么灵灾对策局，交待清楚目的，可以让你死得痛快一点。”故意的大声说话，可能有炫耀自己镶着三颗金牙的意思。

“在我临死之前，可不可以透露一下你们的阴谋，只是单纯的妖怪走私？”明显危机当前的局面，堂本清智却提出疑问。

“哈哈哈哈，我看起来像是推理故事凶手那种笨人吗？”原以为胖子大笑是拒绝回答，结果他接着便直接说道：“走私这么小家子的事我才懒得干，而且也太蠢了，鬼怪的自身才是精华，灵力之血可是能让人返老还童的神物！”语气里带着一股自认为掌握了世界真实的傲慢感。

“这种事也做得到？”堂本清智很配合地做出惊讶表情。

“当然可以！只需要抽出妖怪的血液，再经过艾卡小姐的转化。你知不知道我已经50岁了，皮肤却有三十年前那么紧致，脱落的头发重新长出来，现在每天晚上可以来四次，比年轻的时候还要精力旺盛。”

一个中年人在公开场合旁若无人地炫耀着自己的生殖能力，自顾自继续道：“没有人不怕死！等这项技术投入使用，那些有权有势的家伙，全部都会成为我们的部下，到时候别说月本，整个世界迟早都会被我和艾卡小姐握在手里。”

陶醉的表情显示他已沉醉于自己想象的未来之中。

“原来如此，那剩下的交给对策局处理了。”堂本清智明白已经无法问出更多情报，作出总结陈词。

“原来是对策局的人，没有用，他们之前就来过，什么也发现不…”胖子话未说完，就随同旁边的警卫一起倒在地上。

堂本清智的身影在倒地的其中一名警卫旁边闪现，拍了拍手表示完工，随即望向少女疑问道：“你不出手？”

“我和他不是同伴。”少女解答道。

“关于刚才他说的事情，有没有时间详细说明。”没有深究少女话语的真假，堂本清智先是向对策局发送报案消息，才继续问道。

“「存留之民」。”声音仍旧缥缈且捉摸不定。

“原来如此。”堂本清智点点头，表示理解.

能力者是特殊且稀缺的群体，但在能力者里面还有一帮更特殊更稀缺的人，他们生下来便能得到唯一的能力，同时全都极具潜质，能够通过各种方式不断成长。

而业内还流传着“存留之民的能力，必定能够遗传到其血缘后代的身上”这种说法，真实性虽然有待考究，不过比起普通的能力者，多数的科学家想必都渴望一名存留之民作为研究对象。

堂本清智回想着咒术师资料上的说明，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碰见珍稀动物。

原本只感觉少女的灵力量不是特别惊人，可是之前探测不到对方身影，随后眼睁睁看着她从身旁消失，接着又突然在这里出现，只感觉对方实力不俗。

现在看来要是双方发生冲突，自己未必有胜算。

休闲日子过得久了，对危机的感应力无可避免地降低了。

“能力者的寿命虽然比一般人长，但地上那家伙认为鬼怪的血可以返老还童，这种事真的能办到？”

任务顺利进展到这里，堂本清智肯定不会就这样离开，对方似乎没有要出手的意思，能聊上一阵子也不错：“还是说其实那些功效只是你能力的结果？”

少女点头，肯定了堂本清智的猜测。

“如果他只是受骗而被利用的话，那你的目的是什么？鬼怪是你作为存留之民能力进化的必需品？”堂本清智说出自己的猜测。

这次对方却摇摇头：“只是无聊而已。”

“因为这种理由就伤害这么多生命？”堂本清智皱着眉向周围望去，笼子内诸多虚弱的妖怪幼体，现在大多已经昏睡。

“不要执着于眼前，无论何种生命，都将在时间长河中迎来永眠。我的名字是丝珂莉·艾卡，堂本清智，你和我未来会再见。”

说了一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后，少女的身影再度从眼前消失，弄得堂本清智好不郁闷。

正打算四处观察一下被关押的「怪」们，这时候躺在地上的肥胖身影突然开始抽搐，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老化，身材亦持续干瘪，最后外露的脸皮、手部都满布皱纹，戒指脱离瘦小的十指，逐一开始掉落在地，发出细微的声响。

‘警卫那边并没有事。’

堂本清智蹲下查看他的状况。

‘接受能力的后遗症吗？抑或说她能控制目标对象的身体结构？还可能直接干涉物质变化的超作弊级能力？’

凌乱的脚步声又再响起，轻易分辨出这次的人数比之前更加多，不必张望，都能知道对策局的行动部队到达了现场。

“哟，清智小弟。”率先出声的人是许久未见的伊世府森罗。

“辛苦了。”随后队伍最前方的浅野成美对着堂本清智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