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其实都是圈套
第198章 其实都是圈套
来到这个时代之后,萧云就希望用后世的先进理念来改变这个世界,不仅仅是军事方面。
他希望的是全方面的改变。
所以他经常需要琢磨一些以前从未考虑过的问题,但同时又是在以前的世界中经历过或者接触过的。
有了相互参照之后,很多以前想不清楚的问题,就会很容易的发现其本质。
这两个时代有太多的不一样,也有太多的相似之处。
在后世,每个人都经常会听到商业、资本、市场这样的词汇,甚至已经变成了一个个学问。
然而到了这个时代,他发现很多东西其实根本不应该存在。
就像他之前问沈廷扬的那个问题,当太平军占领天下的时候,那种囤货居奇、互通有无的商业手段是不是根本不存在了。
当这个世界只有华夏的时候,后世的这些概念还会有什么意义呢?
于是他就想明白了,无论是后世的资本市场,还是如今的儒家天下,这些概念只是在某种意义上具有合理性,而在其本质上都是一样的。
后世所谓的金融、市场就是资本世界为了掌控世界秩序而衍生出来的概念,然后形成一种规则。
同样的,这个时代也不是一个纯粹干净的世界。
现在的世界也是在儒化统治下衍生出来了诸多概念,比如士农工商,比如君权神授,比如半部论语治天下。
那么萧云就会想原本的世界该是什么样的呢?
是不是如果将世界变回原来的模样,就可能出现真正的太平盛世?
他不觉得这是异想天开。
来自后世的他,早就明白了一个很朴素的道理:人民的力量是无敌的。
只要这个世界没有实现全面的人工智能,那么处在底层的普通人的力量就是最强大的。
因为世界上没有任何事是不需要普通人参与的。
皇帝不可能亲自砍人,士大夫们不可能亲自上阵杀敌。
那么他们靠的是谁,自然是普通的百姓。
即便是替他们作恶事的人其实也都是普通人。
如果人的生命足够长,就会发现不管是为虎作伥的,还是安分守己的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有人说三百年是一个朝代的不可逾越的一道坎。
而事实上这不是朝代的门槛,而是我们普通人的承受极限或者集中爆发的极限。
超过三百年的朝代,说明这个朝代的统治者压榨的还不算太狠。
超不过三百年,只是说明这一届统治者们够狠!
仅此而已,这从来就不是一个文明的正常现象,也不是什么可笑的规律。
千百年来,亿万人的生死,什么都没有改变。
这是一种悲哀。
明明所有的一切,都需要借用普通人的力量。
而从古至今绝大部分的学问和思想,都是在驯化普通人如何的放弃抵抗。
教唆、分化、拉拢,然后用一个个重复而又简单的逻辑套住了所有的人。
儒家几千年的传承,却不肯让每个人有读书明理的机会。反而把知识当做地位的象征。
他们总是在强调,高高在上的皇帝是君权神授和独尊儒术。
当一个造反的农民成了天子之后,他也会按照这样的逻辑贯彻下去。
在历史的长河里,明太祖朱元璋算是第一个有觉悟的人,他牢记自己的出身,真正想着为民做主,允许且支持以民告官,并设立《大诰》。
只是他的认知是有局限的,所谓的民告官,在本质上依旧没有逃离“官在上,民在下”的思维逻辑。
而真正做到“民在上,官在下”的是几百年后那个喊出“人民万岁”的人。
萧云等不了那么久,因为到那个时候就有些晚了,错过了最佳的时机。
然而幸运的是现在恰恰就是这个最佳的时机。
萧云看着陷入沉思的沈廷扬,自问自答道:“因为这世上从来就没有过真正的统一,且不说九州四海,就算是一州一地也是如此。所谓一统天下,只是皇族和世家、士族瓜分利益而已,就像你们崇明沈家真的算是商人吗?”
“何解?”沈廷扬无法理解,他又怎么不是商人了?
对别人来说被说成是商人,或许是羞辱,但是沈廷扬不一样。
他虽是国子监生,却十分好谈经济之学。
面对对方的疑惑,萧云解释道:“就拿盐来说吧,你在我这里拿的盐什么价?而你卖出的盐是什么价?官盐私盐都是一样的制法,为何官盐的质量却这么差,要说没掺假?我是不信的。还有大明制盐,已经可以满足百姓们的需要,可为何盐价还是那么高?若是普通人直接将盐运到你那边去卖,你猜他会不会被抓起来?靠掌控盐价和阻止别人贩盐来获得利润,这是商人应该有的手段吗?”
这下,沈廷扬沉默了。
见此,萧云继续说道:“所以大部分的商人根本不算是纯粹的商人,只是士大夫们以商人的名义从百姓身上盘剥的民脂民膏。”
然而此时,沈廷扬仿佛并不认可萧云的说法,当即反驳道:“萧先生,商人逐利是天性,即便没有士大夫,他们也知道囤积居奇的道理,粮荒的时候,他们都会趁机哄抬价格,收获的时候会想尽办法压低价格,而且他们的银子会越来越多,能做的生意也会越多,到时候普通人不一样被盘剥?即便墨家将来不用银子,那总要有别的什么东西代替吧?”
听到沈廷扬的话,萧云的脸上露出笑容。
这很好,他希望的就是这样的状态。
没想到,这个沈廷扬的短短几句话就能点出资本的贪婪本性,尽管这时候的资本离后世的那种程度还差得远。
当然,这里面的道理其实没那么复杂,只不过这样的结论能由这个时代的人自己主动提出来,这算是一个小小的惊喜,这样会省萧云很多口舌。
于是萧云直接将话题提升到另一个层级,反问道:“那么季明兄有没有想过,我们华夏几千年来的最关键变化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