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往事（四）

黄天成说出了“祂者”两个字过后，又看向了魏宁，继续吩咐道：“这祂者乃是天地之中不可揣度的存在，你日后若是有所听闻，必然要远远地避让开来。”

魏宁心中只觉得古怪，一是因为头一次接触到这有着图形的声音，第二则是不解，这等可怕的存在，怎么会存在于世间？

魏宁此前所学的内容，乃是天道院下发的书籍。其中有关于这个世界的基础认知，也是天道院编写的。

依据天道院的描述，天地四方乃是由气组成，这些气有着许多截然不同的属性，构筑出了这个庞大的世界。比如世间万物的基础，便是由五行之气构筑而成。

魔窟这种世界，也是由五行构筑而成，但是其内部世界已经残缺，五行混乱，天地之气一片混沌，这才会诞生出妖魔来。

这个理论，算得上是当今世界上最为流行的一种理论，也即是气本论。

除此之外，对于世界的存在还有着诸多的学说，每个流派的理解皆是不同的。天道院是修道之人，便以修道之气来解释世界，而若是换了佛教，则又会说众生乃是居住在佛的国之中云云，机关师则曾有先贤丈量大地，测算出众人乃是生活在星球之上，因而又有生命起源于天外之说……

如是种种，各家的学说争论不休，但基本上都有一个共识，那就是此方世界，是有着一道极为强大的壁障存在的。

这壁障的名讳，被称呼做混沌。在其中混混沌沌，一切无法被察觉，乃是包裹着这片世界的一道防御。

有混沌壁障在，哪怕是黄泉魔教之中的黄泉圣子想要侵入现世，那也必须要去寻找一个合适的容器，让自己从幽冥之中返还，才能够影响现世。

因此，魏宁才无法理解，为什么黄天成要自己知道了过后就远远避让开来，理论上来说，这些可怕的存在再如何厉害，也无法干涉到现世才对。

他将自己的疑问说出，黄天成只是咧嘴一笑，那笑容之中带着浓浓的嘲讽意味。只是这嘲讽的对象不是魏宁，而是他自己，不，应该说是……所有人类。

“混沌壁障，是啊，混沌壁障，哈哈哈哈哈哈……”

他念叨着混沌壁障的名字，突然爆发出了一阵狂笑，好似遇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

“你可曾知道，早些时候，最初的人类发现了火的时候，将其称为什么吗？”

他突然换了话题，一本正经地和魏宁聊起了历史。

“这……”魏宁虽然对于历史颇有研究，但这么久远的历史，他自然是不知道的。

“神灵的愤怒。”黄天成淡淡地说道，“最初的人类根本无法理解火是如何形成的，他们最开始看到雷霆落下，点燃了火焰，烧毁了大片大片森林庄稼，于是便将火称为了神灵的愤怒，他们以为这是神灵散发出了他的怒火……”

“而现如今的人，称呼混沌壁障的行为，和这些古老人类的做法——别无二致。”

黄天成平静地说着，语气之中是深深的自嘲。他也是可悲的人类，纵然是看见的东西比起其他人多一点又如何？知道的更多，反而更加的不幸。

“这……”

魏宁不知道该如何继续接黄天成的话语，黄天成说出来的这些事情，任何一个抛出去，都是会让外面的人直呼异端邪说的存在。甚至于一些偏激的宗教信徒，更是会直接想要杀死黄天成。

因为在不少宗教的学说之中，混沌壁障乃是他们的神灵为了庇护人类而设置下来的天然保护圈。在黄天成的口中，却成为了迷蒙与无知的象征。

接着，他又继续说道：“我在接触到了祂者过后，如今日这般浑浑噩噩的情况便时有发生。那些扭曲狰狞的事物不断显现在我的面前，想要告诉我什么，而我也确实从其中得到了不少……”

“最开始，我误以为这是我的天赋的显现。那些光怪陆离的景象，只不过是我的修为不到，无法明悟而已。你知道吗？我以为自己是古之圣贤一般的存在，生有异象，必成大事。”

魏宁心中一动，古书之上有记载，传闻之中，在魔窟刚刚降临这个世界的时候，人类之中正是出现了圣贤之人，天生异象，一经催发，便有无穷奥妙施展，非是寻常之人能够明白的。

这些异象传得异常玄乎，什么混沌金莲，什么天降仙光，什么步步生莲，还有仙人临尘一类。到了现如今，却好像是断了传承，少有听闻这些传言了。

“那些景象之中传递出来的东西，我试着去理解，去消化，果然是让我有所得。之前我的实力暴涨，也是因此……”

魏宁心头恍然，虽然黄天成一直都是临江的天才，但是在前段时间里面，他那天赋简直恐怖到了极点。传闻他在外面追杀高出他一个境界的高手五人，五个人设伏袭杀他，居然连他一根毛都伤不到，反而被他轻松斩杀。

“但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异象，这分明是一种诅咒……”

黄天成说到这里，脸色都扭曲了起来，“我临到头才明白了这一点，但却已经是有些晚了。无可奈何之下，我只能够彻底斩断自己的修为，这才勉强保住了我自己的意识……”

“什么？”

“老朽”的声音忽而响起，打断了魏宁的讲述。

“黄天成的修为，是他自己斩断的？”

魏宁看不见其人，但也能够想象得到，那个人的脸上必然满是惊愕之色。

他淡然笑了一声，说道：“我初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如你一般惊讶。他可以算得上是这天下间修行天赋最为顶尖的人之一了，所有人都以为他是被人暗害了，这才导致失去了一身的修为……”

“然而事实就是如此，黄天成亲手斩断了自己的修为，但就算是如此，他也没有能够彻底摆脱按恐怖的纠缠。祂者仍然注视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