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周墨老师
突然,如墨在惊悚中睁开了眼睛。他看到,希明辰等人一边用水浇他的脸,一边呼叫着他的名字,如墨被呛得连连咳嗽。众人见他醒过来了,方才松了一口气,如墨抹掉脸上的水道:“你们这是干什么?”
希明辰道:“你一直在胡言乱语,说着奇怪的语言,我们觉得你一定陷入邪灵阵了,所以才把你叫醒!”
如墨站起身,用手扶着石壁,又咳嗽了几声。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种奇怪的梦了。
自儿时起,他就会经常梦到那个光怪陆离的世界,经历着另一种人生。
有时候这让他有些恍惚,自己到底是这里梦到了那个世界,还是相反。虽然那些梦境模糊、支离破碎又不成系统,但还是深深的影响了他的思想和意识。
随着年龄的增长,这些梦境越来越真实,持续的时间也越来越长,在那个世界,人们使用着独特的语言,独特的生活方式。他有父母,有朋友。只是时间似乎过得更快,几乎是这个世界的两倍,在那个世界,他已经三十多岁了。
只是每次醒来,他都怀疑这些不是梦境,而是自己真实的记忆。梦中的世界到了如今越来越不平静,总是有一个声音在重复着一个关于“钥匙”的话题,这个声音虚空缥缈,每次都会让他的心绪不稳,自从进入河底监狱,不知为什么,这个梦境就越来越真实,出现的频率也越来越高。
比如这一次,他似乎看清了很多人的容貌,听清楚了很多之前含糊不清的话语。如墨一边回忆,一边拿起了水囊,喝了几口水,他似乎感觉到,自己离着真相越来越近了。
如墨晃了晃头,众人见他恢复了清醒,上前问:“下一步怎么办?”他回过头对众人说:“时间不多了,估计现在狱卒们已经发现我们逃走,搜索已经开始了,此处不宜久留,要抓紧离开!”
沙子道:“洞里这么邪乎,估计他们没有胆子跟过来!”
“这只有天知道了。”希明辰催促他们起身,沙子背起苦老头,他们继续前行。
希明辰一边走,一边关心的问如墨:“你刚才是怎么了?”
如墨道:“没什么,一个梦而已。”
希明辰道:“梦?我刚才可不是在做梦,太真实了!”
往前走了一段,沙子把苦老头放下,又给他喝了一些水,他才渐渐苏醒过来,老头儿看着众人,半天说不出话。
“已经没事了!”希明辰向着苦老头的耳朵喊着话,怕他听不清楚。
“我还……还没死?”老人问。
希明辰微笑道:“是的,都好,我们都还在。”
苦老头依然心有余悸的道:“我记得我们迷路了,在洞里转了十几天,大家饥饿难忍,你们争执了很久,最后你们决定先把我这个累赘吃掉。现在我的每一块肉都好像被割过一样!生生的把我疼死了!”
希明辰道:“已经过去了,估计是您身子弱,恢复的时间久了些,我们早就从邪灵迷阵里出来了,放心吧。”
苦老头儿道:“看来那些传说是真的,这里确实邪乎,当年肯定也有人闯入了这里,陷入了迷雾里。刚才洞里的那些尸骸,估计就是他们的遗体!太可怕了!”
“如果再撞上邪灵迷阵可怎么办?我们都不知道自己是在现实还是在幻境里啊?”楔子问。
希明辰道:“那么就只能靠如墨了,他是会修灵,有定力!”
苦老头儿经过刚才的惊吓,身体酸软,冷汗直冒,几个人轮流背着他前行,一个个累的精疲力竭。
洞穴方向逐渐变得没有了规律,每隔几百步,就会有大小不同的洞口。他们把灰土向空中扬起,用光判断灰尘下落的方向,用这种最原始的方法向着出口前进。
前面的洞口分支越来越多,他们走几次弯路,是出口太小,或者是走到了深谷悬崖边。算起来,他们已经走了一个整天。
水囊的水,都被众人浇脸,已经所剩无几。又走了半日,最后一点儿水也喝干了,众人干渴难耐,沙子甚至开始吮吸潮湿的石壁。
对于众人来说,现在水是最大的问题,他们必须尽快找到水源。好在不远处有条暗河,他们不禁咬着牙,加快了脚步。
在所有人几乎快要休克的时候,他们终于赶到了暗河边。暗河溪流淙淙,在地下冲刷出了一条宽阔的河道,暗河河水被山体过滤,清澈见底。
几个人不顾一切的冲到了河边,大口大口的喝着河水,然后一头扎进清凉的水中,这种畅快让几个人几乎忘记了自己现在还在逃难,像是孩子一样忘乎所以的嬉闹着。
等喝够了,他们才在河边坐下,吃了些东西。相信他们永远也不会忘记这一次缺水的经历,把所有的水囊灌的满满。
此时,疲劳开始占领了他们的身体,这段时间经历的事情,已经超出了他们体力和精神能够承担的极限,疲累不堪的几个人分别找了一块平整干燥的地面躺下,很快就睡着了。
看到众人都已经睡去,如墨巡视了一下,找了一处干燥的地方,靠在一处光滑的石壁上,河道的上方有各种颜色的晶体矿石,有些能够在黑暗中发出微弱的光,从下面望去,像是漫天的星辰。他向着石壁的上方望去,不免回忆起儿时在家乡仰望苍穹的感觉。
水流声渐渐模糊起来,隐约中,如墨似乎又听到了那个一直萦绕在他耳边的声音,轻声的呼喊着他。
不知道为什么,经历了邪灵迷阵的他,竟然能够清晰的听到声音由远及近的撞击他的耳膜,不再是模糊的光影,不再是只言片语,不再是毫无逻辑,它如同回忆一般真实,如同经历一样,在他的每个神经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
首先在耳边响起的,是“咚,咚,咚”的敲门声,然后是一道清晨的阳光射入记忆中。眼前的一幕幕似曾相识,而真相,所有一切的真相,似乎就在这个时候,慢慢的露出了它神秘的容貌……
敲门声惊醒了记忆中的世界,一道阳光透过窗子,照射在房间里,暖暖的。
卧室墙上挂着家人朋友们的一幅幅照片,而照片旁是一副水墨山水,上面的落款便是周墨。
周墨慢慢的走到门口问:“是哪位啊?”
“周老师,我是学校报社的学生记者,我们想采访您一下关于您近期关于史前文明的考古发现!”门外是一个亢奋的女孩儿的声音。
周墨喃喃自语道:“现在的孩子,有门铃不知道按,这么粗莽无礼,真不知道是哪个系的。”
“不好意思,他已经出国了,近期不会回来了,我是他的亲戚,帮忙收拾房子的。”周墨说。
“他去了哪里?什么时候回来?”门外的她看来不打算放弃。
“哦,去……去东南亚了,最早也要下个月回来!”周墨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为了避免“不速之客”随时光顾,就胡乱编造了个长些的时间。
“好的,麻烦您转告一下,我姓方,下个月我再来拜访!”然后门外安静了下来。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周墨不禁的笑了笑,他为自己欺骗学生的行为有些羞愧,但是自己实在是不喜欢在各类刊物,尤其是学校刊物上露脸。低调做人,高调做事是他一贯的行事风格。
他最近已经进入了一种忘我的工作状态,每天都要工作到很晚,撰写自己关于史前文明的研究报告,近来的考古发现让他信心大振。
这时候,他的手机响了。手机传出熟悉的声音:“在哪儿呢?”
电话里是他曾经的大学室友,一个无厘头的家伙,叫柯袁亮,也不知道他父母做了什么亏心的事,给孩子起名叫做“原谅”。
曾经在一个宿舍里待了四年,都已经熟的像是堆在一起的土豆儿同时发了芽儿,相互之间已经不需要称呼。
“嗯,在家呢,有事儿?”他问道。
“靠谱的好事儿啊,别憋着了,再憋就太骚气了!给你十五分钟,楼下见。”
不由分说的,手机就没了动静。柯袁亮现在已经是同学里混的最潇洒的了,老爹的原始投资加上自己与生俱来的商业嗅觉,已经提前实现了对自己的承诺,财务、时间、感情自由,35岁就可以海滩上上悠哉悠哉的晒太阳。
作为当年一起为了柯袁亮闯祸而挨揍的室友,周老师却过得不温不火。单身的三十多岁的大叔,面对外面的滚滚红尘,他选择了继续留在学校为祖国培育花骨朵儿。这一点柯袁亮颇为羡慕和赞赏,倒不是因为他的道德境界有多高,是因为文科的女生多,而且每年都有“新感觉”。
因为周墨感兴趣的研究领域并不受主流学术界的认可,很多费用是由柯袁亮赞助的。对于这一点,周墨始终有些过意不去,他坚持在所有发布的论文中,署名加上柯袁亮的名字。柯袁亮也并没有客气,他说这是一种投资,说不定周墨能够成为史前文明研究的大家,他也能顺便跟着名垂青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