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烟火气
第二天9点，周墨又一次被敲门声惊醒，他马上猜到了声音的主人。他起身，昨天的酒意已经散去，凌乱的房间让他有些难为情。他走到门口，说：“不好意思，请稍等。”然后开始洗漱，简单整理了一下房间，然后打开了门。
“周老师，早。”方芯儿有些腼腆的说。
“小方早，快进来，别客气。”
方芯儿在门口有些踌躇，周墨忽然想到了什么，不好意思的笑着说：“哦，我一个人住，有点乱，不好意思。”
方芯儿这才走了进来，她看了一下房间，突然说：“不介意的话，我帮您收拾一下吧。”
“哦，不用，我……”还没等他说出口，方芯儿已经把包放到了沙发上，卷起袖子已经开始收拾了起来。
周墨暗想：这姑娘，一点儿都没变。
周墨问：“你吃饭了没？”
“吃了，我还给您买了一份儿，这家做的超好吃！”方芯儿一边说，一边从包里拿出了一个纸包，香气扑鼻，是菜煎饼跟一份儿豆浆。周墨接过来，还是温热的，是他喜欢的温度。
方芯儿说：“您吃吧，我一会儿就能打扫好！”
“哦，那，那就谢谢了。”
方芯儿手脚利索的叠衣，清扫，擦拭，烧水。问了问旧衣服的情况，用洗衣机洗了衣服和床单，看得出她对这些事轻车熟路。
1个小时后，整个房间已经变了一个样子，窗外的阳光洒进来，照在阳台晾晒的衣服上，照在一旁搭晒衣服的她美丽的脸庞和青春的曲线上，泛起微微的光晕。
看来有了女人，才有家的感觉，周墨不禁感叹道。方芯儿回头看到周墨的目光，微微低下了头。
两个人瞬间没了话说。周墨决定打破沉默，他几乎跟方芯儿同时开口，两个人相视而笑。
“坐下歇会儿吧。我自己住，平时我也不喝茶，所以只有白水。”周墨一边抱歉的说，一边把水杯放到了方芯儿的手里。
方芯儿接过水杯道：“没关系，我也是只喝白水。周老师现在……现在还是单身么？”
“嗯，单身狗一只。”周墨自嘲道。
“是吗。”方芯儿低下头微笑着。
“没想到你第一次来就让你笑话了，其实也就是最近忙些，平时我还是很爱干净的。”
方芯儿认真的说：“如果您不嫌弃，我可以经常帮你打扫的，我曾经做过一个暑假的家政，我很会打扫的。”这让周墨有些莫名的心酸，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感觉自己有责任，好好照顾她。
“不用了，学业第一，这会耽误你的时间。”周墨说。
“是不是我打扫的不干净？”方芯儿不安的问。
“当然不是，好吧，欢迎你经常来做客，但是我还是自己打扫。”周墨说。
“一言为定。”
采访开始了，方芯儿显然对于周老师的个人经历更感兴趣。这种闲聊式的采访其实更像是两个久别重逢的朋友在叙旧，时间很快就到中午了，周墨提议他们去外面吃，但是方芯儿坚持要给老师做饭。
他们在楼下社区超市里买了一些菜，不时的会有邻居跟他们打招呼，有些热心的大妈会问一句：“小周，这位是？”
“是我的表妹。”周墨不好意思的说。人多嘴杂，这里又住着一些学校的老师和领导，男老师跟同校的女学生一起进进出出，被说闲话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回到家里，方芯儿麻利的洗菜切菜，煮饭烧菜。对于周墨来说，家里的厨房和冰箱基本上是做储物间的，他一年到头用不了几次。
周墨回到书房，拿出手机，拨打了柯袁亮的手机。手机两次无人接听，第三次终于传来了柯袁亮迷迷糊糊的声音：“谁啊？”
“你在坐月子还是在倒时差啊？都中午了，还没起啊？”
柯袁亮显然并没有马上从宿醉中清醒过来，他说：“昨天晚上我约了几个朋友，喝冒了，啥事儿啊？
“我昨天比对了照片，要尽快跟王山亭和找到那个半球的人谈谈。”
柯袁亮一时没想起来：“什么事儿来着？”
“昨天，咱们去的郊外，王山亭的会所，忘了？”电话那一头儿的周墨严肃的一字一顿的说。
柯袁亮没好意的笑道：“哦，对了，还有你的小妹妹，呵呵。”
“别扯没用的，实在不行把电话给我，我来约他！”
“别介啊，哥们儿别生气啊，咱们谁跟谁啊？我办，你等信儿吧。”电话里传来女孩儿的声音，柯袁亮马上挂断了电话。
周墨嘀咕着：“哎，风流人办风流事儿，这家伙昨晚肯定又作孽了。”
“周老师，请用餐吧！”厨房里传来方芯儿甜美的声音。
这是久违的感觉了，记得上次吃家里的饭菜，还是周墨的母亲来家里给他做饭吃，都已经过去半年多了。他答应了一声，来到餐桌前，四菜一汤，丰盛、色香味具备。
这时方芯儿已经开始刷锅洗碗，擦拭炉具。很快，厨房已经比烹饪前更加整洁，看着她的背影，周墨不好意思的说：“你是客人，第一次来做客就让你做饭，我真的有些过分。”
“我可没有把自己当成客人啊，您是不是太见外了？”方芯儿回过头，微笑着说。
这几天周墨亏待了自己的胃，所以胃口没有客气，积极的找补了回来。两个人没有陌生人的客套和虚情，桌子上的饭菜被一扫而空，很久没有在家里吃饭了，饭菜又很可口，周墨有一种满足的幸福感，方芯儿要刷碗，周墨坚决的抢过去，他不能再让姑娘做任何家务了。吃完饭，方芯儿要告辞，周墨反而有些不舍。
“学习和生活有什么难处，你随时跟我说。学业要紧，钱不够我先给你，不要因为这些耽误了正事儿，如果你有顾虑，等你毕业了再还给我，不要客气。”周墨说。
“奖学金和助学贷款，再加上自己赚些，够用了。”
“嗯，我相信你，记得这里也是你的家，你随时都可以来，我……”周墨突然觉得自己有些词不达意，又有些唐突，后面的话他不知道怎么表达。
“好的，这就是我的家。”方芯儿低下头羞涩的说。
突然，她抬起头，用自己的大眼睛紧紧注视着周墨问：“马上暑假了，我也希望能帮您做些什么，我特别想跟您一起去做些研究工作，能不能就做您的助手，算是课外实习？我会写东西，英语也凑合，可以帮您做翻译，我也可以照顾您，行不行？”
“当然，当然可以，有时间我带你去考古现场，可是这很累，事情也很琐碎，只要不耽误你的学业，我会带你去。”
“好的，一言为定！”方芯儿灿烂的笑了。
送走方芯儿，周墨怅然若失，房子突然第一次显得空旷起来。这时候电话响了，来电显示是柯袁亮。
柯袁亮问：“你周末有没有空？”
周墨问：“明天行不行？”
“对方就说最早就是周末，到时候记得带上你的小方妹妹哦。”柯袁亮不怀好意的说。
“少废话，我严肃的跟你说，你还记得我曾经去山区支教吧？”
柯袁亮一顿，说：“嗯，有点儿印象，别转移话题啊，我看这姑娘很不错，非常适合解决咱们这种大龄男青年的婚姻问题。”
“我刚刚想起，她是我曾经支教的学生，很多年没见了。她只是对我现在的工作很感兴趣，带上她也仅仅是帮她做些课外实习，你不要瞎想！”
“哦，我就说嘛，平白无故的，你哪有这么好的艳福！缘分，绝对的缘分，有缘千里……”
“行了，我已经跟你说过了，你可得保证，任何时候都不要打她的主意。好了，还有正经的事儿吗？”周墨不耐烦了，这个损友在他跟程余音交往时就总是不怀好意的拿他们打趣儿，现在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又开始旁敲侧击。
“没了，最后说一句，你老大不小的了，那件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应该考虑一下自己了，有机会就把握，啊，拜拜！”手机传来挂断的提示音。这句话倒也算是周墨认识柯袁亮以来他说过的最正经的事儿了。
周墨放下手机，独自来到书房，他怅然的坐在书桌前打开抽屉，拿出了一本相册，用手反复的擦拭着已经泛黄的封面。他翻开每一张相片，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孔深深凝视着……
周末的天气极好，阳光充沛，似乎预示着这次见面会带来意想不到的好消息。
柯袁亮早早的来到了周墨的楼下等着，他们在学校顺路接上了方芯儿，三个人在车里没有了第一次见面时候的局促和陌生感，聊的很嗨。
柯袁亮对于周墨和方芯儿久别初逢的经历非常好奇，他在开始时还不相信，问了很多细节后，他不得不承认，缘分这种东西实在是非常玄妙。于是柯袁亮开始发动起他充足的想象力，来诠释缘分和爱情之间的关系。用他并不怎么“流利”的古文和“蹩脚”的爱情观来阐述他的缘分论。
“传说宙斯把人劈成了两半儿，一半儿男，一半儿女，然后这两个人就会拼了死命的往一块儿堆儿挤，你看看那一对儿。”他望向路边一对正在热吻的男女。“看看，挤得口水都能淌出一地。什么打碎了再捏一个我啊捏一个你，就是这么回事儿。”
“怎么什么事儿到你这里都这么龌龊不堪呢？你就不能在讲到男女的时候自然一点儿，别整天跟打了雄性激素似得。”周墨一边说一边接过方芯儿递给他的矿泉水。
“说明我身体健康，性取向正常！知道吗？人生就是一次次历险，恋爱就是最好的项目。你已经石化了，不是，已经风化了，碎了，懂吗？这些没法儿跟你说了都。小方有男朋友了吗？你应该懂的。”
“我没有，一直单身。”
“从宙斯看来，你和老周都属于不完整的。得尽快找，然后死命的往一块堆儿挤，要不让宙斯他老人家都着急。”
周墨推了推他的肩膀说：“嗯，我能不能申请一下，咱们换一些相对健康的话题，我现在隔着八丈远都能闻到你雄性荷尔蒙超标了。”
总在类似话题里转悠，让周墨非常尴尬，因为柯袁亮明显话里有话。方芯儿依然被逗得呵呵直乐，很快她和柯袁亮就变得没有了隔阂，这让周墨非常佩服，柯袁亮就有这个本事，无论男女老幼，只要给他二十分钟，他准能一个猛子扎进人民群众的汪洋大海里，瞬间融为一片。这种本事是周墨可望而不可及的。
车子进入了郊外会所的院子里，王山亭依旧在门口非常热情的迎接他们。
进入书房，大家分宾主落座，周墨仔细观察着房间里的布置和墙上的字画，看得出这位王先生还是非常有品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