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狸猫换太子
四狸猫换太子
众军士稍一愣神,那匹马已经跑到了近前,几乎要撞倒他们的脸上,却马势未减半分。
眼看娄将军就要撞上军阵了,前排军士赶忙往两边撤去,后排也跟着让开一条通道。
有眼尖之人,与那匹马错身而过的一瞬,看出了蹊跷。
马上男子虽然血污涂面,却是皮肤白皙五官俊朗,显然不是娄将军。
还能是谁,只能是他们的击杀对象,刘慈。
“快拦住他,他是刘慈。”那人匆忙大喊。
为时已晚,那人话音刚落,刘慈已经穿阵而出。
紫燕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四肢无力,缩在刘慈怀里,抬头看着他,“世子,世子……”一时语塞。
几支箭羽从身后飞来,擦着马尾刺在了地上。
他们已经跑出了弓箭射程。
刘慈稍自庆幸,回头看去。
一队骑兵已经追了上来,马速正在加快。
对方约么四五十人,而且单人单马,训练有素。
而自己这一匹马驮着两个人,跑起来甚是吃力,过不了多久,他们便要追上来了,这可怎么办?
手臂忽然吃痛,刘慈以为自己中箭了,慌忙低头查看,原来是紫燕,正在咬那条搂着她的手臂。
“你疯啦?”刘慈怒吼。
“世子殿下,快放我下去,你独自逃命吧。”紫燕央求道。
刘慈不答话,直接把紫燕死死按在了马背上。
不多时,骑兵已经追了上来,最近不过几个马身的距离。
刘慈拼命打马,马喘着粗气卖力奔跑,口角渐渐渗出白色泡沫。
忽感后脖颈发凉,刘慈条件反射般低头,一只长槊擦着他的后脑划了过去。
微微侧头看向后方,那个距他最近的骑兵正在蓄积力道,准备发起第二次攻击。
刘慈调转槊头,槊尖朝后,单手发力,从自己的肘下刺出。
噗嗤一声,槊尖刺入了那人的黑色甲胄,穿胸而过。
那人一声没吭,栽倒在了地上,溅起一片尘土。
为后一人眼见那人眨眼的工夫就被刘慈刺于马下,也不敢妄自托大,缓缓收拢马速,等待后队跟上来,一同围攻刘慈。
趁此机会,刘慈纵马狂奔,又与他们拉开了一段距离。
绕过一片树林,眼前赫然出现一队步卒,也是四五十人,黑衣黑甲,与追兵的装扮一般无二,只是每个人都是满身血污,队形有些杂乱。
刘慈头皮发麻
这回估计是要交代了。袁氏为了杀我,无所不用其极啊,围追堵截用了个遍。
堵截步卒在看到刘慈的第一眼,瞬间列阵,摆出了战斗阵型。持刀在手,指向刘慈。
为首一人,膀大腰圆,身高八尺,头大如斗,虬髯蜷曲,威风凛凛单手持刀而立,宛如一尊神佛雕像。只是一条胳膊绑在胸前,似乎受了伤。
刘慈一咬牙,骂了句“额贼尼玛”,抬起长槊,直直扑了过去。
狭路相逢勇者胜,成败在此一举,就算死,也要死得壮烈。
那尊雕像在看清他的面容之后,竟然闪到路边,同时给后面打了个手势。他身后的军士也是立马变阵,让在道路两旁。
前路洞开,刘慈虽然疑惑,却多了一丝希望。防备着他们突然发难,警惕地越过军阵。
与你那尊佛像照面的一瞬,刘慈分明看到了他脸上复杂的表情,惊异,欣慰,还有视死如归。
刘慈逃了过去,追击他的骑兵再次懵逼。
这些步卒是哪路人?为何出现在这里?又为何放过了刘慈?
疑惑归疑惑,他们依然没有放弃刘慈,追着刘慈穿越步卒军阵。
就在这时,步卒集体暴喝一声,纷纷举刀砍向骑兵。
骑兵们措手不及,当时就有十几人坠马,没等起身便被补上了致命一刀。
其他人这才反应过来,这帮来路不明的人不是自己人。
这帮人个个手持砍马刀,专砍马腿,是骑兵的死敌。
骑兵知道冲不过去,只能勒住马,与这帮人搏杀开来。
刘慈也停了下来。回头打望阵地,眼中满是好奇。
近百人真刀真枪相互搏命,杀声震天,血肉横飞。
那独臂壮汉煞是威猛,乱军中左冲右突,刀刀致命,霎时间手刃好几人。
“此人有万人难敌之勇,堪称当世虎将。”刘慈感慨道。
“何将军,是何将军,他还活着。”紫燕从马上爬起来,拍着手叫到。
“何将军?何蛟?”刘慈诧异问道。
没等紫燕说话,坐下马匹忽然栽倒,瘫在地上,四肢抽搐。
他们的坐骑脱力了。
紫燕摸了摸马头,拉着刘慈想要继续逃命。
刘慈看着如电影大片的战争场面,瞬间热血沸腾,那还有逃命的想法。
刘慈大喝一声,提着长槊冲了上去,加入了混战。
“你来做什么?”何蛟喊道。
“我来帮你。”说着话已经砍翻两人。
何蛟无奈,只能同他并肩战斗。
何蛟不敢有丝毫大意,打起十二分精神,游走于刘慈周围,击杀敌人的同时,刻意保护着他。
逐渐发现刘慈有些不对劲,似乎变了个人。
虽说以前的刘慈也是力道惊人,奈何心智痴愚,日日被逼练功,练就了一身浊力,甩个石锁都能砸断鼻梁,更别说刀枪剑戟了。
可现在的他,长槊运用自如,腰力收发得当,突刺间不失防守,面对数人围攻进退有余,方寸无差。
莫非刘慈真的开智了?
曾经,他和大将军寻访一个山野道士,道士说世子“生死而智开”,若不是大将军拦着,自己已经手刃了那乡野狂夫,今日看来,道士的意思或许是世子遇到生死之事便可开智?
文人爱说半句话,故弄玄虚,甚是可憎。
见世子如此做派,何蛟欣慰至极,放开手脚大杀四方。
追兵皆亡,自己的人也没剩下几个了。
何蛟走到刘慈身旁,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瞪着牛眼说道:“刘慈,你在做什么?”
“逃命啊。”刘慈揉了揉麻木的肩膀。
何蛟大笑几声,仰天吼道:“大将军,世子智开,你可以瞑目了。”说完,用一种看化石标本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刘慈。
“何将军,何将军。”紫燕跑了过来,“我亲眼看你跳下山崖,如何得脱?”
“我何蛟不是那么容易死的。”抬了抬绑在胸前的手臂说:“就断了条胳膊。”
何蛟身后转出一人,说的“何将军是员福将,轻易不会死,这是大将军说的。”
那人立于何蛟下首,动作温文尔雅,眉宇间一股英气。
紫燕半张着嘴,瞪大双眼盯着他半晌无语。
刘慈也看得有些呆了。
“世子殿下,本人秦花,大将军帐下粮草吏。”那人说道。
“秦花?看你有些面熟。”刘慈说道。
“世子不认识在下。”秦花笑道。
何蛟说:“没几个人见过他,基本上只有我和大将军知道秦花的存在。”
见没人答话接话,何蛟自顾自说道:“秦花带着族兵一路追到此处,遇到我和一对追兵缠斗,合力料理了他们。
我们换上了他们的军服,正打算上山去寻你们,却在这里相遇。
你们是如何过来的?到处倒是追兵。”
刘慈说:“我们在山洞躲了一夜,下山遇到一个叫娄驹的,我把他给宰了。”
“杀得好,背主之人,杀他千遍都不解狠。”何蛟咬牙切齿,忽然有所明悟,说道:“如此说来,追兵很快就到,紫燕,你带着世子快走。”何蛟依然下意识把刘慈当成痴子。
紫燕怔怔看着秦花的脸说:“秦花,为何你与世子面容如此相像。”
刘慈这才知道,为对何秦花有似曾相识之感。
“这就是我来的目的。”秦花对着刘慈躬身一礼,“世子殿下,我是来替世子受死的。”
刘慈张口结舌。
何蛟解释道:“是这样,许久之前,大将军发觉秦花长相酷似世子,便把他收入军中,万一事有不谐,秦花可做世子替身。今年朝堂暗流涌动,几大氏族可能联手发难,大将军有所预料,只是没想到事发如此突然。”
“这,这如何是好。”刘慈也不知道怎么评价自己老爹的做法。
“世子。”秦花颔首,“莫要介怀,我秦家世受刘氏隆恩,才能传承至今,否则早已断绝祖业。如今我秦氏已经开花散枝,有些已经跻身氏族,这都是大将军的恩赐。我早已视大将军如父如师,父让子死,子不得不死。”
“我不同意,哪有这样的,这不草菅人命吗?”刘慈强烈反对,他实在接受不了这种事情。
“世子殿下。”秦花面容平静,“族长之言不可违,恩师之命不可背,替世子受过,是我毕生的使命,”
刘慈依然无法接受,“这么做与亲手杀人有什么区别,你们想让我做杀人犯吗?”
“世子,难道要让我秦花背上忘恩负义的骂名?”秦花侃侃而答。
刘慈无言以对。
这就是魏晋风骨吗?
“休再多言,紫燕,把你两人的衣服脱下来,换上粗衣便服。”何蛟吼叫着,扔过来一个包囊。
紫燕赶忙去解衣。
刘慈推开她,瞪着众人一动不动。
秦花负手仰头而立,冷笑一声说道:“世子何必如女子般,惺惺作态。”
何蛟吼道。“听师傅的,你就算不走,也是和我们一起白白死在这里,与你何益?如此优柔寡断,大仇如何报?”
衣服被脱了下来,连同玉牌一起,都穿在了秦花身上。
秦花俨然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
刘慈在紫燕的牵引下,迈着沉重的双腿,麻木地往前奔跑。
不知多了多久,刘慈眼前一黑,摔倒在地上。
世界彻底安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