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谁是劫匪
九谁是劫匪
沿着官道追出几里地,刘慈看到那队人,聚在河边的树荫下。
杂乱的吵闹之声中,夹杂着女子的叫声。
刘慈有些诧异,他们队伍里面没有女人啊,何来女人的声音。
闪身躲进山林,撕下衣襟,遮住口鼻,系在脑后,慢慢向他们靠近。
俨然一副职业山匪的模样。
来到近前,刘慈才看清,他们围拢在一起不是吃饭,不是纳凉,而是把一个女子围在中间,任由那个骨瘦如柴的白面男子追逐欺辱。
河边放着一捆野菜,清洗了一半,应该是那女子的。
刘慈顿时血往上涌。
光天化日强抢民女,这还了得。
可是对方人多,自己又没有趁手的武器,冒冒失失冲过去,又会把自己置于危险境地。
刘慈一时手足无措。
只见那女子哭着说:“求公子放了我吧,我的家就在附近的庄子上。”
白面男子一步步逼近,狞笑着说:“好不容易逮到如此清秀的小娘子,怎能就此放过,快快过来。”
那女子躲无可躲,只能跪地求饶。
围着他们的八个护卫,个个面露淫邪之色。
白面男子如同醉酒一般,脚步凌乱,一步三晃,朝女子扑了过去,竟然兀自地跌倒,扑了个空。
女子爬到一边,哀求道:“公子行行好,放过我这个弱女子吧。”
“本公子兴致正高,陪我好好玩玩,若能把我伺候舒服,回头将你纳入府中。”
“公子若想纳小女子为妾,着人拜访家父即可,何必如此。”
白面男子五官拧在一起,尖笑几声,“今日同房,明日纳娶也不迟啊。”
护卫们附和大笑。
哀求不成,女子呵斥道:“快放我离去,不然我喊人了。”
“大声叫吧,此地还没人能管得了我。”
“这可是官道,光天化日,竟敢如此行事。”女子焦急的语气中夹杂着愤怒。
“光天化日,光天化日才有意思。”白面男子大笑着,一把扑倒女子。
女子在他身下奋力挣扎,哭喊道:“无耻之徒,快放开我,救命,救命啊。”
“大声喊啊,喊大声点。”
眼看女子的衣服被扯开,刘慈心急如焚。
管他呢,上。
刘慈从树林里奔下来,立于道中,指着那帮人喊道:“放开那个女孩。”
众护卫一愣,纷纷抽出刀,挡在了白面男子身前。
白面男子倒也镇定,瞟了刘慈一眼,继续自己的动作。拖起那无助女子,按在板车之上。
女子惨叫着,看见刘慈孤身与护卫对峙,喊道:“公子救我。”
“放开她。”刘慈手指白面男子,厉声喝道。
白面男子也不看刘慈,直接发号施令,“弄死他,不要扫了我的雅兴。”
女子看着刘慈,泪流成河,眼中满是绝望。
护卫持刀上前,想要结果这螳臂当车的男子。
忽而,刘慈举起右手,往山林中摆了摆,喊道:“先不要放箭。”
众人急忙扭头,往山林看去。
林中只有山风作响,没有其他异常。
众人面面相觑。
白面男子一听有埋伏,顿时失了兴致,放开了那个女子,提上裤子冷冷注视着面前这个蒙面人。
女子往这边看了一眼,掩面匆匆逃走。
护卫们围住白面男子,举刀向外,警惕地防备四周。
“你可知我是谁,光天化日,竟敢在官道劫我车驾。”白面男子叫道。
“我只知道你目无王法,光天化日强抢民女,不是什么好东西。”
“哈哈哈,我可是枝江县令的外甥,我就是王法,等我回去禀报母舅,杀尽你们这些无法无天的山匪。”
刘慈一愣,我倒成劫匪了?
“你们恃强凌弱,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弱小女子,到底谁是劫匪?你倒是可以告诉你舅舅,说我今天出去抢劫被劫匪给劫了。”
“休再胡言乱语,快放我们过去。”
显然,白衣男子有些急眼了。
刘慈后退几步拉开距离,缓缓抬起手臂,眼睛死死盯着他们,似乎随时都可能发布进攻命令。
白面男子不知对方虚实,不敢托大。毕竟自己生命金贵,没必要与山贼赌命。
换上一脸笑容,柔声说道:“在下借道路过此地,未曾通报,失礼失礼,劳烦高抬贵手,本人定有厚礼相赠。”
刘慈轻蔑一笑,放下手臂,背在身后。
后背满是汗水,衣服都沾了上面。
对方这么快就认怂,定然是个惜命之人。
刘慈故作镇定,说道:“这地界归我管,以后路过此地,莫要为非作歹,否则……”刘慈轻咳几声,“下次就没这么客气了。”
白面男子行了一礼,舔了舔干瘪的嘴唇说道:“感激不尽。”
刘慈缓缓移到路旁,大手一挥,“走吧。”
众人护着男子,疾行而过。
刘慈肚子咕噜一声响,这才想起了此行目的,大喊一声:“慢着。”
白男子身子一颤,回头说道:“请问大王还有什么吩咐。”
刘慈指了指牛车。
众人随着他的指头看向牛车。
“就这么走了吗?”刘慈说道。
“东西都在车上,请自便。”白面男子松了口气,
护卫们退守一旁,留开一条道,方便刘慈去牛车取东西。他们动作娴熟,整齐划一,如同排练过一样。看来,被打劫也是他们的日常。
白面男子冷冷看着刘慈。
只要他表现出任何畏惧之色,就说明他在使诈,山上没有同伙。护卫们便会一拥而上,将他剁成肉泥。
刘慈知道,此时此刻万万不能露怯。
抬头挺胸走上前去。
揭开板车上的箱子,摸出一包硬邦邦的东西,掂了几下,又摸出一包软踏踏的事物提在手上,说了句“常来常往”,便在九双诧异的的目光中,大摇大摆走入山林。
躲进山林,看着他们匆匆远去,刘慈这才取下面巾,喘了口气。抖抖衣衫,让湿漉漉的后背透透风。
……
紫燕头枕树枝,正在酣睡。阳光透过树叶洒在脸上,分外妩媚。
刘慈欣赏了一会儿,抹了把嘴角,轻轻推醒紫燕,“紫燕,起来吃东西了。”
紫燕睁眼看着刘慈,愣了几秒钟,慌忙爬起来,“世子殿下千金之身,亲自为我操劳,紫燕受之有愧。”
“千金?”刘慈翻着白眼说道:“这么说也没错。”
“世子先吃,我去打水。”
“快吃吧,我已经把水打来了。”
刘慈打开那个硬邦邦的包袱。
一摞面饼,还有些肉干。
还好不是钱。
二人就着凉水,美美吃了一顿。
刘慈躺在阳光下休息,紫燕抱着膝盖坐在旁边,不知在想些什么。
“附近有个庄子,一会儿我们去打听打听,问问林氏的家在哪里。”刘慈说。
“我们非要掺和这件事吗?非要救他们吗?”
刘慈坐直身子,“非救不可。”
“好吧,听世子的,你肯定有自己的理由。”
“你必须相信我,我已经不是痴傻儿了。”
“我以后一定无条件服从世子,世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婢女绝无二话。”紫燕摇着刘慈的胳膊说道。
刘慈耳根子有些烫,“如此就好。来,把衣服换了。”刘慈拍着另一个包裹说道。
紫燕打开包裹,里面是几套衣物,直裾,罩衣,里衫一应俱全,面料华美做工精致,应是大户人家的东西。只是全都是男子的衣物,没有一件女子的。
“我穿什么?”
“男扮女装啊。”刘慈笑着说。
“好的。”
话音刚落,紫燕起身解开腰带,开始脱换衣服,毫无避讳刘慈的意思。
刘慈侧过头,捏了捏热乎乎的耳朵,说道:“那林家不是要嫁女吗,肯定要摆酒宴客,到时候我们混进去,见机行事。”
“可行,林氏应该是本地望族,不会当着众人的面把我们轰赶出来,总要顾忌自身清誉的。”
紫燕换好衣服,伸手拉起刘慈,打算给他更衣。
刘慈却赖在地上不起身。
紫燕抿嘴而笑,说道:“世子自从开了智,顾忌怎么多了起来,从小我就是你的贴身女婢,什么没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