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殿下莫要戏弄于我
“殿下何出此言,小女不过就是落魄孤女,能得殿下收留已是万幸,何来胆子敢恼殿下。”压着嗓音中轻微的颤意,萧意眠终究还是没有将嘴边的质问说出来。
可这话语中满是无奈的自讽,傅栾又怎么会听不出来,强行拉开被子。
只见萧意眠捂着唇,露出一双红彤彤染着水色的眼眸,长发披散在人儿的身后,添着几分凌乱,他伸手将那一缕碎发扶至耳后,嗓音温柔轻语,如沐春风般,
“阿意,你是我的未过门的妻子,我疏忽于你,你自是应当生气,所以何来不敢。”
萧意眠脸上露出些许讽刺神色,缓缓落下唇边的双手,置于身侧用力拽紧,微长的指甲深陷入掌心。
她却丝毫不在意,扯着干裂出血的唇瓣,苦笑道:
“小女虽没了记忆,但也知晓身份悬殊,殿下乃是月氏国的太子殿下,而小女不过一届布衣百姓,怎能与之相配,还请殿下莫要再戏弄于我。”
傅栾抬起的手微顿,眉眼间涌着几许仓惶,“阿意,可是有人在你面前胡乱说了什么,你听我给你解释。”
从衣袖中翻去昨日才得到那枚玉佩,递到她手中,握着她的手落在那篆刻着字痕的地上,紧张道:
“你摸这块玉佩,这是幼时我送给你,上面还刻着你的名字。”
摸着手中的温润的玉佩,萧意眠脸色未变,反而格外冷静道,
“殿下,小女前尘尽忘,殿下所言是真是假,小女都无从得知,只是小女明白一件事,小女并非月氏国人,又只是个家道中落的孤女,怎会同殿下自幼相识呐。”
话音落下,傅栾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眸底的亮光掩去,握着她的手缓缓松开,玉佩无声落在被褥上,薄唇拨动了几下想要说什么,但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
抬眸望着眼前神容憔悴的人儿,话语苍白的重复着,“阿意,你信我可好。”
尾音透着的些许哀求,终是叫萧意眠心头有了一丝触动,可那侍女的话却仍旧萦绕耳畔,唇瓣微抿良久才开口,
“殿下,您想要小女如何信你,相信您的未婚妻并非尚书府的沈舞小姐,而是小女这个身份不明落魄女。”
傅栾指尖微动想要勾住眼前那月白的裙带,眼眸中的神色格外复杂,“阿意,沈舞的确与太子有婚约,只是并非是与我......”
搭在被褥上的手下意识握紧,嘴唇勾着一抹淡淡的漠意,明明早已知晓此事,但心尖却仍旧疼了起来,
“殿下这话说的小女有些糊涂了,您便是太子,又怎会不是你。”
话语冷冷堵得他哑口无言,想要解释,话到嘴边却又怎么也说不出去,他怕这话一旦说了出去,他日她记忆恢复会恨他。
听傅栾不再开口,萧意眠便直接下了逐客令,“殿下,小女累了,还请殿下离开。”
傅栾闻言也只能默默起身出去......
不过接下来的好几天,萧意眠每日都会听到傅栾相同意思的解释。
起初她也会冷漠的回应两句,本以为时间久了,他便不会咋说了,可这听的她都渐渐麻木的起来了。
这位殿下还依旧孜孜不倦的解释着。
执着的模样让她的内心深处有些迷茫了起来。
若是说前一段时间的刻意忽视是觉得无趣了,那么如今这般又是什么,觉得她还有些许值得戏耍的价值?
目光落在眼前坐在她对面的傅栾身上。
这几日的休养,让她的眼睛如今可以勉强视物了,只是仍旧瞧不大清楚。
收回目光,伸手接下那翩翩落下的枯黄叶片,嗓音透着几分无奈道:
“殿下,你每日都同问小女说,让小女信你,可却从不与小女说缘由,小女纵使想信殿下,却没有缘由去信。”
傅栾唇边的话一默,卷翘的睫羽遮掩住狭长目光中无措,良久才重新开口道:“阿意,具体之事牵扯太多,我只能同你说不多。”
对上萧意眠灼灼的目光,叹了一口气继续道:
“我虽身为月氏国的太子,年幼时却是在北安国长大的,而沈舞明面上虽是我的未婚妻,但实际上确实太傅大公子的未婚妻,阿意我能告诉你的只有这么多,至于其中缘由我实在是不能说。”
听着这说了与没说差距并不是很大的话,萧意眠双目低垂染着几分沉思,毕竟这话除了开头还有一点可信度,后面的真的有些匪夷所思了起来。
忽然傅栾伸手紧紧握住她,狭长眸光中透着格外认真的情绪,饶是她看不大清都能感受到,低沉的嗓音一字一句诚恳道:
“阿意,求你信我一回,日后如今的所有真相,我都会一一告知你,只是现在我真的没办法说出来。”
萧意眠微微一怔,嘴边话正要说出来,院门便传来一阵急促促的脚步声。
“殿下,李老来了!!!”只见楚白拉着年近古稀的老者匆匆闯进来。
明明马上就能知道答案了,却主要关头被打扰了。
傅栾脸色一沉,但当看见老者时终究还是没有说些什么,只是脸色神色略显失落,松开手走上前对着那正在抚平衣袍皱褶的老者,行礼道:
“李老,一路辛苦了。”
李老抬眸瞥了一眼傅栾,语气中染着浓浓不满道:,“你也知道老夫一路辛苦了,要不是你老夫也不至于一把老骨头了还要跨了大半个国度匆匆赶到这北都城来。”
傅栾垂眸默默听着这抱怨,“让李老这般辛苦,是傅栾的不是,不过我为您特意备了上好的春阳三雪,用作赔罪还请李老赏脸。”
一听道春阳三雪,李老眸子顿时亮了亮,吞了口唾沫,也不抱怨了,摸了把胡子,看向后方坐在树下的萧意眠,摆摆手道:
“行了,也别弄那文绉绉的一套了,这个小女娃便是这次你找老夫来的原由吧。”
走上前枯槁的手指搭在萧意眠纤细的几乎可以看见青色血管的手腕上,李老摸着自己的胡子,眉头微微皱起,嘴里发出一声诧异。
这小女娃的身体当真是虚弱到了至极,如今还能活着,完全是靠着自家徒儿的汤药吊着一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