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固执

一侧的清一看着她那垂下的手上潺潺滴落的血色，心中担忧的不行，但瞧着眼前人的状态，她又不敢贸然上前再为她包扎，毕竟刚刚的教训还在眼前历历不忘。

可偏偏她又不知道该如何，只能起身朝外走去，喊住过往侍女前去通知傅栾，而自己留在此处想办法。

吩咐完，清一又匆匆回到萧意眠身边，看着那依旧静静趴在窗前的萧意眠，下意识放轻了脚步靠近，伸手轻轻放在她的肩头。

目光细细打量着她的反应，见这一行为并没有让她有过激的行为脸上神色舒缓了下来，轻声道：“姑娘？姑娘？”

萧意眠像是听不见一般，依旧呆呆望着外边春茵散落，没有半点回应。

清一叹了一口气，手上微微用力推了推，再度轻唤道：“姑娘，你怎么了，别吓我呀。”

萧意眠扭头无神的目光缓缓落在她身上，黯淡的眸子里映不出半点光影，染着残妆的唇瓣微启，却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说，盯着清一望了良久，又扭头继续趴了回去。

见此清一心中愈发着急了起来，但偏偏又无可奈何

上阳寺虽说深处山间，但总归是皇家寺院，风景自然是差不到哪去。

穿过雅致竹林萧意眠正欲往深处再走走，却被一小沙弥拦住了去路，“这位施主，方丈有请。”

萧意眠脸上露出些许狐疑，但却没有拒绝，“劳烦小师傅带路了。”

虽不知这方丈寻她究竟所谓何事，但能见上这传闻中的上阳寺方丈，倒也是不虚此行了，毕竟这上阳方丈可不是谁想见都能见的。

跟着小沙弥来到一间雅致的禅院前，小沙弥双手合十施然一礼，“施主自行进去便可，小僧就不陪同了。”

“咳咳，多谢小师傅带路。”萧意眠压着喉咙间的痒意回了一礼，随后缓缓迈步行入屋内。

绕过竹制屏风，只见一袭素白僧袍的方丈慧言静坐后方在矮桌前，许是听见了动响，老僧拨弄着佛珠的手一顿，将一盏热茶上前来，“施主请坐。”

看着慧言方丈熟稔的举动，萧意眠显得有些不自然，踌躇着坐下，“不知方丈，寻小女来所谓何事。”

慧言方丈抬眸目光透着独属于佛家的悲天悯人，语速不紧不慢道：“今日贫僧与施主有缘，便邀施主前来一聚，为施主答疑解惑。”

闻言，萧意眠捏着茶杯的手一抖，温热的茶水溅落出来，却没有引来丝毫在意，目光复杂落在慧言方丈身上陷入沉思，良久才开口，“方丈怎知，小女心中所疑何事。”

面对她的质疑，慧言方丈并没有露出丝毫恼色，只是双手合十呢喃道：“阿弥陀佛，万事因果皆由天定，老天既以给予了警醒，施主又何必自作苦恼，重蹈覆辙。”

话音落下在禅院中惊起一阵静谧久久不散........

萧意眠轻咬着苍白下唇，垂眸眼底汹涌着几分暗色望着杯中茶汤，刹那间心底那微末侥幸被人重重拉扯上明面，脑子里倏然一片乱糟糟，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愣愣应道：“方丈所言，小女明白了.....”

……

（浑浑噩噩从禅院出来，走错路，来到了此地的别院，看见了顾绪）

回程的路上茶烟看着自从寺院里出来愁容不减反增的姑娘，心中添着些许担忧，清风挑起车帘，热闹的街市映入眼帘，点起一抹亮色，兴冲冲提议道：

“姑娘，正巧今日出来，不如我们顺道去逛逛集市吧。”

闻言，萧意眠无神的眸底荡起几缕波澜，抬手挑着车帘，目光落在路旁热闹的摊子上，思索了一番便同意了。

反正她正好暂时也不想回将军府，逛逛也是好的。

马车在巷口停了下来萧白商并未回到破庙，而是寻着上一世阿兄遇险的地方寻去。

光影明媚落在藏匿于树影间，伸手从灌木丛上取下一块染着斑驳血迹的破损衣片，脸色略显凝重，绛唇紧抿成一条白线，心头涌着几许担忧。

寻着血迹继续朝前找去，最后在不远处寻得了那道身影。

只见树影下萧时泽半边身子透着艳红，仿佛浸在血水中，面若金纸苍白不堪，若非胸膛还有些许微弱起伏，萧白商估计都要以为阿兄已经魂归西去了。

绯色笼上眼尾，素手轻颤检查着萧时泽的情况，很快萧白商便松了一口气。

人只是失血过多陷入昏迷，身上的伤势虽多，但大部分都只是一些皮外伤，看着吓人，唯一可能有些严重的估计就是胸膛上那道至右肩而下的伤痕。

伤势虽然不重，但还是得快点疗伤，免得落下什么后遗症，而且此处这般浓郁的血腥味，估计过不了多久，便会引来着林间山兽，还是早些离开为妙。

撕下衣裙，手脚麻利的将最为严重的那处伤势处理了一番，免得等会搀扶的时候造成二次损伤，因他两身份过于特殊的缘故，萧白商不敢冒险带着人回城里去寻医师，幸而此地距离南苑庄子并不远，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便到了。

推开院门，萧白商憋着一口气踉跄的将人扶进屋子放在唯一的床上。

随后整个人恍若脱力般跌坐在地，细密的汗渍冒在额间，眼前晃着一片花白，昨夜受寒之后，整个人本就乏力得狠，今日又逃跑又是救人的，若非有股劲扛着，她恐怕早就撑不住了。

但一想到阿兄身上的伤势还没有处理，萧白商又只好强撑着从地上爬起来，拖着已经没有知觉的双腿，来到柜子前翻找出疗伤药。

回到床榻边，将药瓶搁置在一旁，伸手小心翼翼将伤口处的衣片剥离开来，看着少年胸膛之上那些斑驳伤痕错综。

萧白商心头涌上深深自责，睫羽微眨水光充盈着眼眶，吸了吸鼻子，动作强撑着麻利撒上药粉，随后用绷带包扎上。

等到处理完所有伤势时，她的双手已经颤抖得提不起半点气力了，扒着床沿瘫坐在地上，浓重的倦色落在眉眼，如今的她只想好好休息一下，太累了。

.......

斜阳衔着细碎余晖散落人间。

萧时泽睁开眼，薄纱蒙着茫然落入眼眸，昏迷前的记忆回笼，猛的坐起身来，却扯动了肩头伤口，闷哼声泄出嘴角，眉头紧紧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