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谆谆教导
“爷爷奶奶,我走了。”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想玩多久便玩多久,想什么时候回便什么时候回,无须在意。”
“嗯,谨遵爷爷命令。”
“酒不可多喝,出手不可过重,言行不可过于荒诞,乘兴而去,载兴而归。”
“嗯嗯,谨遵奶奶命令。”
话毕,谢然纵身跃下无争崖。
风,在耳边呼啸,云,在身边轻抚。“孩子王”正闭上双眼,一脸的舒服神色。他四肢舒展,如一片落叶般随风飞舞,被吹到哪便到哪,他喜欢这种随风飘落、漫无目的感觉。
这种感觉,跟“自由”二字——很像。
今天,他要干一件大事,所以他容光焕发。双足轻点,谢然安稳地落在一块石头之上。
这里是一片花园,奇花绽放,瑞草丛生,蜂儿飞舞,蝶儿自来,鸟儿花中歌唱,小兽草间游玩,真可谓“香飘十里艳八方,千花盛开蜂蝶忙”。
在那花园之中,还有一六角小亭,亭尖是深沉的枣红,亭柱是古老的墨绿,石桌石椅是朴素的灰白;亭旁翠竹掩映,流水潺潺,蝶舞蜂歌,一阵清风袭来,令人心旷神怡,好一处仙家美景。
有二人坐于亭中,一男一女。
男子相貌清奇,温文尔雅,穿一身青色镶边刺绣长袍,青玉缎带,头上精致藤蔓花纹金冠,腰间别着一把长剑,剑柄之上,绘着真龙图纹,栩栩如生,远远观望,倒也有几分英气。
女子容颜颇美,媚眼含羞,丹唇逐笑,丽质妖娆,眉梢眼角中藏着几分秀气,声音笑貌中也常露几分温柔——“轻罗小扇白兰花,纤腰玉带舞天纱;疑是仙女下凡来,回眸一笑胜星华”。
此女子,倾城绝色,人间尤物也。
二人处于亭中,时而低声轻语,时而相视一笑,眉眼相接处,脉脉含情,情意绵绵——“清风沐浴小亭美,两旁翠竹滴翠微,情侣双双亭中坐,窃窃私语敞心扉”。
对有些人而言,能与相爱之人独处,便是人间一大乐事。
谢然站在石头之上,举目四望,这怡人的景色也令他心醉神迷,对于那自然之美,他永远不会厌倦。
不过,当他看到小亭中的男女二人时,原本悠然闲适的心情,顿时烟消云散。
他清秀的眉毛皱起,有些焦躁的道:“晦气,一大早就碰上这无聊的‘情情爱爱’,倒霉,实在倒霉。”
那亭中的欢声笑语,被这“不速之客的不速之声”——诧然打断。
谢然并没有压低声音,这天下第一宗百万里内,还没有谁敢让他低声说话。
故意打扰他人幸福,本就是无礼之举,更何况这声音内容,充满着贬低与不屑。
那长袍男子背对谢然,身上陡然爆发一股冲天气势,腰间长剑自动出鞘,在空中化为一道璀璨流光,快速刺向谢然。
谢然看着这恐怖的剑光,脸上不见丝毫异动,他就那么静静地一动不动,眼睛里倒是略带几分不屑。
长剑速度惊人,威势恐怖,剑意汹涌如滔天巨浪,眼看着谢然便躲不过这一杀招。
这一剑如果被刺中,纵是有十个谢然也得粉身碎骨。
世间有时最悲催的,便是“没有如果”。恐怖的长剑在离谢然一寸距离处,停滞不动,那璀璨的光华在长剑停滞的一刹那,也是消失殆尽。
而反观谢然,一如先前的平静如水,再加上些许的不屑之色。在他与长剑的身前,出现了一层薄薄的透明光幕。
这一切,只发生于瞬间。
长袍男子感应到攻击未果,心中讶然,霍然起身,紧接着疑惑回头。不看还好,一看之下,顿时慌了颜色。
他化成一道虚影,立刻便到了谢然身前,单膝下跪并抱拳道:“弟子罪该万死,不知少祖大驾光临,刚才以为是他人侮辱‘罪人’我,遂拔剑相见,还请少祖重罚。”
谢然没有说话,淡淡地看着跪在地下的长袍男子
那姿色绝美的人间尤物,见到长袍男子惊慌失色的模样后,也是有些讶异地回头。
待见到谢然面孔时,她那绝美的容颜很快被震惊和慌张填满。她也同那长袍男子一般,迅速飞到谢然身前,单膝跪地,因慌张之下,一时失了神,无法开口说话,娇躯也在些微微颤抖。
值得一提的是,绝丽的娇容即使被惊慌失措布满,也是别有一番韵味。
最怕的,便是空气突然安静。长袍男子说完后,谢然未开口,人间尤物下跪后,谢然还是未开口。谢然未开口,地下跪着的二人,更不敢开口。
不管谢然在天下第一宗多么平易近人,多么不顾忌身份,甚至他可以对任何人说:请不要给我特殊待遇,请把我看做普通人,请跟我正常相处。
他可以这样说,天下第一宗的所有门人弟子也可以跟着说,但是,“不可以这样做。”
当某个人一句话便能毁了你一切的时候,他所说的所有,你就要小心了。
换句话说,这天下第一宗,就是谢然的私人财产,他想让谁活,谁就得活;他想让谁死,谁就得死;他想让谁成仙,谁,便能够成仙。
除了祖父母,谁都不够看,就算宗门内数百位仙人,谢然要他三更死,谁敢偷活到五更。
这长袍男子作为一个修炼多年的年轻俊杰,自然是知晓此种道理,他现在做了那“以上犯下、罪恶滔天”之事,现在的内心早已后悔莫及,惊恐也早已遍及全身。
过了一会儿,谢然才意兴阑珊的开口:“你看看你,拔剑的速度多慢,连我一根毫毛都沾不到。叫你少碰女人,你偏偏不听,女人只会榨干你的肉体,吸取你的灵魂,女人是毒药,你懂吗?”
谢然这就是在放空话了,他身前那层薄薄光幕,便是大罗金仙来了,也奈何他不得。这长袍男子虽算得上天之骄子,但是,让他再修行个百万年,也休想击起此光幕一丝涟漪。
那可是谢衍亲自为谢然种下的神圣宝术,除了和谢衍一个等级的神仙能破去这一光幕,普通仙人,同样撼动不得分毫。可这天地间,又有几个如谢衍这般通天绝地之仙?
谢然继续说道:“大好男儿,当顶天立地,勤修苦学,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夺那一缕仙缘,潇潇洒洒,逍逍遥遥,与天地同寿,与日月同辉,长生不老不死,这些不诱人吗?碰什么不好,你要去碰女人。”
“以后记住了,远离老虎,明白吗?”
长袍男子甚是慌张的开口:“罪人霄飞练,一定将少祖之教诲牢记于心。”
旁边跪着的人间尤物,听着谢然针对她的一番言语,内心已恐惧到了极点。不怪她贪生怕死,而是知道得越多,越明白谢然身份的恐怖。
敢对天下第一宗的少祖出手攻击,纵是神仙来了也枉然。
虽不是她亲自出手,可作为当事人之一,她不可能随意置身事外。她颤粟着娇躯,惊恐地说道:“罪……罪人……罪人沉江月,请……请少祖重罚,愿……愿……愿少祖息怒。”
听到沉江月言语,谢然白净的小脸上露出不耐之色,冷哼道:“哼,臭老虎。”
随后掉转身形,径往远处走去,全程只瞥了霄飞练一眼,至于那沉江月,是一眼都没瞧。
谢然远去许久,霄飞练和沉江月二人,依然跪在地上不起,那原本悬于空中的长剑,早已躺在地上。
半晌过后,霄飞练才敢微微抬头,目光关切地看向身旁人间尤物,柔声道:“月月,你还好吗?”
人间尤物仍不敢抬头,好在她知道谢然早已远去,于是有些心有余悸地道:“霄郎,无需担心,妹子我一切安好。”
“少祖已经走了,咱们起来吧!刚才,真是太凶险了。”霄飞练的脸上,露出了劫后余生的幸运表情。
“不要,仙人之手段神秘莫测,谁知道少祖身边还有没有其他未知的手段,或是有没有高人正在暗中监视你我呢?”沉江月不愿起身,仍是低头跪着。
霄飞练听着身边佳人言语,心中也是一激灵,刚欲起身的念头,也被这话语惊得烟消云散。
尽管谢然修为低下,可他的身份无比尊崇,仙人原本见到他都得叩首。谁知道暗中还有些什么不可预知的手段呢?他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谢然没有当场击杀他,已是令他惊喜万分,他岂敢再有奢求。
又跪半晌,天色已黑,霄飞练见佳人依然低头跪地,胸中一股热血上涌。
他猛地站起,抬头对着四周虚空,沉声却又恭敬地道:“一人做事一人当,罪人霄飞练今日所做大逆不道之事,当由我一人承担,要杀要剐,请少祖尽施我身,至于这沉飞月师姐,不曾动手,与此事无关,还请少祖不要责罚于她。”
说罢,霄飞练俯身将跪着的沉飞月扶起。
站着的沉飞月,娇躯微颤,泪盈双颊,这人间尤物,竟是哭了起来。
当霄飞练起身那一刻,沉飞月本是想劝他不要站起。只不过,霄飞练没有给他机会。
再当她听完情郎的一番慷慨之语后,她选择了不再劝说,她那感动的泪水,早已涌出眼眶。
有男人宁愿自己身死,也不愿累她受苦半分,这样的男人,哪个女子不爱?
沉飞月美眸流着清泪,绝色的容颜却露出笑容。她现下已不再恐惧,她带着幸福的声调,轻声道:“霄郎,即使少祖此刻要咱俩双双灰飞烟灭,我也不会害怕,能跟你死在一块儿,那也是极好的。”
霄飞练看着眼前绝色的女子,眼中充满着柔情,他伸手将其揽入怀中,紧紧地抱着。沉飞月像一只乳燕,欢悦地感受着情郎温暖的胸脯,还有些贪婪地、兴奋地呼吸着情郎“男子汉的气概”。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死亡,在真正的“爱情”面前,不值一提。
对于这情侣二人的一切,谢然丝毫不知,就算知晓,也定是不屑一顾。
“暗中监视?”他怎有兴趣干这等无聊至极的蠢事。这一切,不过是他们二人慑于谢然的身份,由那人心,自己幻想出来的烦恼罢了。
至于那长剑攻击,对霄飞练二人来说是“惊天动地”的大事,可对他谢然来说嘛,反正也伤不到他分毫,何须介怀?
他从来不是一个“记仇”的人。
他现在立身于霁月山山巅,望着身前三百三十三个小弟,小脸上尽是得意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