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变节

第200章 变节

“你们可以开始了。”

随着最上首“愚者”的示意，近期一直被莫名恐惧笼罩的“倒吊人”阿尔杰当即望向了上方。

“‘愚者’先生，我可以申请与您的单独交流吗？”

“倒吊人”先生竟然要和我单独交流……克莱恩想了想，随手招动漂浮在身侧的灰雾，笼罩了他和“倒吊人”两人，沉默凝望着下方，等待“倒吊人”发声。

“尊敬的‘愚者’先生，上上星期，‘五海之王’纳斯特举办的海盗大会结束后，我的灵性直觉时常会不自然报警，我怀疑可能是在大会上，有人认出了我的身份，试图监视我，得到更多的信息。”

海盗大会……听着“倒吊人”的自述，克莱恩的眉头渐紧，脸色沉了下来。

不止“倒吊人”先生呈上来的日记有蹊跷，他本人也疑似被监视了……难道他真的在兜卖“仲裁人”特性的时候暴露了身份，引起了纳斯特或者贝尔纳黛的注意？

倒不用害怕他们顺着“倒吊人”先生发现我的身份……

首先，贝尔纳黛和纳斯特都只是半神，是不完整的神话生物，没有可能比成为天使许久，而且属于灰雾相关途径的查拉图更加敏锐。

其次，聚会成员在现实世界中几乎没有交集，就算“倒吊人”一人暴露，也不会影响到其他人。

关键是贝尔纳黛或者纳斯特到底想要知道些什么，他们为什么要跟踪监视“倒吊人”？

罗塞尔已经陨落了，难不成他的旧臣和儿女不相信他的死……

突然，克莱恩眉头舒展，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犹疑。

他突然想到了那天在王国博物馆里发生的一切。

罗塞尔颁布的法典，因蒂斯帝国时代频繁出现在因蒂斯每一个地区的新律法，为了“黑皇帝”牌而冒险的贝尔纳黛……

对啊，“黑皇帝”牌是罗塞尔制作的第一张亵渎之牌，对他来说也许有着特殊的意义，他晚年强行称帝，改变因蒂斯社会结构，不都是和“黑皇帝”的成神仪式处处印合吗？

如果从这个角度来看，罗塞尔的死就更复杂了，他不一定是因为勾结真实造物主才被永恒烈阳和蒸汽与机械之神杀死的。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妄图强行转换途径成神，就像曾经的血皇帝一样……

有所明悟的克莱恩状似悠然的重新靠住椅背，于心里做出了一定的判断。

这样就都解释的通了……知晓罗塞尔晚年意指“黑皇帝”的贝尔纳黛和纳斯特，即使过了两百年，在心里依然有某片地方，相信着罗塞尔尚未真正死亡，还有从陵寝和秩序中归来的可能。

那天“倒吊人”兜卖“仲裁人”途径的特性和封印物，只要稍作调查，就能猜到大概的来源，和当下正在谋求“黑皇帝”宝座的奥古斯都家族联系在一起。

至于最近谁在阻挠奥古斯都家族，这不是从报纸上都能看出来答案的问题吗？

杀死卡平的是侠盗“黑皇帝，而拿走“黑皇帝”牌是查拉图的下属。

从罗塞尔穿越开始，查拉图就秘密接触了他，和他建立了较为紧密的联系，罗塞尔称帝后，密修会更是直接成为了因蒂斯帝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期间结合之深，甚至在罗塞尔陨落后，掌握权力的议会政府和教会都没能把他们赶回南大陆老家。

这么紧密的关系，贝尔纳黛作为帝国的公主，不了解密修会背后的真实情况都说不通……

想到这，克莱恩若似无意的问了下方一句。

“你当时自称是我的信徒？”

“愚者”先生果然知道了！阿尔杰顿时如沉入冰窟，僵硬且惶恐的点头承认道。

“是，那天在大会上，我妄称了您的名，盗取了您的荣光。”

果然……克莱恩微微摇头。

“不用在意。”

很显然，“倒吊人”之所以会被贝尔纳黛盯上，就是因为他在贝尔纳黛最敏感的时间点，以最不该出现的身份撞了上去。

亡国的皇女在追寻父亲的脚步，她自然不愿意放下一点可能性。

“跟踪你的人我大致清楚是谁，”克莱恩居高临下俯视着“倒吊人”道，“他们在寻找我的信徒，希望获得某个问题的答案，并不是要针对你。”

但我自称“诡秘之神”的信徒，已经被他们盯上了，那些人也不可能会听我解释……阿尔杰边自哀，边下意识地松了口气。

他鼓起勇气，望向最上首，如在船上下定的决心那般，向“愚者”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愚者’先生，我恳请您降下庇护，保护我不受那些人的伤害。”

“为此，我愿意付出相应的代价。”

保护你，前提是我需要有匹配的力量……小小叹了口气，克莱恩只觉得有些棘手。

相比身为半神的贝尔纳黛，刚成为序列五的他弱小的可怜。

我毕竟不是真正的“诡秘”，虽然查拉图愿意在一定范围内给予我合理的帮助，但这不代表祂会屋及我的下属……还是一个信仰风暴之主的下属……

可是我也不能坐视贝尔纳黛一直对“倒吊人”监视下去……克莱恩思考了片刻，忽然坐姿更为放松，嘴角扬起了一分戏谑。

“我当然愿意庇护我的信徒……”

“不过，‘倒吊人’先生，恐怕你付不起等值的价格。”

不等阿尔杰失望，克莱恩扫了“世界”落座的方向一眼，提示道。

“你可以和我的眷者交流。”

“呵呵，你的遭遇起源于你们上次的交易，以后续的交易结束也算合理。”

委托“世界”保护我？

阿尔杰眉头微皱，暗自吐了口气。

他庆幸解决自己身上的危险终于有了眉目，也失落自己的一时疏忽引来的无尽的麻烦。

“愚者”先生对我冒用了祂信徒的身份并不在意，祂真正不悦的，是我受了祂这么多恩赐，却仍然保留的风暴之主的信仰，妄图摇摆在两个神灵中间，做个亵渎的逐利者？

双手握紧又放松，阿尔杰咬了下舌头，向最上首表达了感谢。

紧接着，在灰雾散开，屏蔽接触的一刻，他又迅速找到了“世界”，重复了大致的情况，全然没顾及其他成员各不相同的眼神。

“倒吊人”先生这是想要改信？“正义”奥黛丽微微睁大了眼睛。

不好，“倒吊人”要是加入了群岛分部，那我以后岂不是没办法再用他提供的情报换取功勋了？

佛尔思霎时感到了危机。

大部分没听懂的戴里克则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为“倒吊人”终于摆脱了伪神的阴霾，走上了正途而高兴。

当然，他们三人的反应，阿尔杰一个都没有注意。

他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坐在最下首，没有任何特点，只给人强大和神秘直观感受的“世界”身上。

终于，在他的殷切期盼下，“世界”缓慢的点了下头。

“我可以接受你的委托。”

“但是，你需要想清楚，你是希望继续保留当下的身份，还是完全告别过去？”

成为真实造物主的神使后，克莱恩手里多了很多可以调动的资源。

如果“倒吊人”想脱离风暴教会，他完全可以写一封包举信，推荐“倒吊人”去真实造物主在海上的教会或情报局群岛方面任职。

要是“倒吊人”不愿意叛逃，背上风暴教会的悬赏金，他也可以假借“愚者”之口，为“倒吊人”的履历添上几笔，让他成为像“魔术师”小姐一样，“被主注视的幸运儿”，得到来自极光会的庇护。

两种方案中，克莱恩倾向于后者，毕竟一个在风暴教会中耕耘多年的间谍可不多见。

“我……我希望保留当下的身份。”

最终，阿尔杰还是没能放弃目前他所拥有的这些。

他想了下，继续说道。

“我可以支付你额外的报酬。”

对此，克莱恩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把具体的报酬放在了事情结束之后。

随着这一桩”特殊“的交易落下帷幕，抱着疑惑许久的”正义“奥黛丽，终于找到了机会。

“各位，你们知道贝克兰德大雾霾的始末吗？”

大雾霾已经过去了十天，但是这场灾难的影响，仍固执的盘旋在每一个贝克兰德居民的头顶。

工厂停摆，瘟疫横行，重要贵族死亡引起的党派对立加剧……这一切来得如此突然，让奥黛丽对世界一下失去了精确的认知。

她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不是很了解全过程，不过我可以分享一些我知道的细节。”

最先发言的是“魔术师”，她扫了眼身边的“正义”道。

“发生在贝克兰德的大雾霾是信仰‘原初魔女’的邪教徒制造的，她们在皇后区郊外和东区两个地方建立了仪式，且都成功的释放了病毒。不同的是，皇后区郊外的瘟疫直接来自于‘原初魔女’，而东区的是魔女教派的半神释放的。”

“东区的瘟疫一直持续到了太阳完全下山，贝克兰德郊外吹来的病毒，还没有进入皇后区主要范围，就被某些力量截断了，这也是两地死亡人数天差地别的主要原因。”

看来即使是真实造物主的信徒，也不全知道那天神降的事……一旁旁听的克莱恩默默想到。

竟然是因为魔女教派举行的仪式……她们直接祈求‘原初魔女’的力量，是想让这位邪神神降吗？

那天突然天黑，天上的雷暴和黑夜，是女神和风暴之主在保护我们？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当时只有贝克兰德西部被风暴和黑夜覆盖？

奥黛丽用力拧紧了胸口礼服长裙的花边褶皱，艰难的克制着胸口的闷堵。

她真切意识到，整个王国，整个人类社会，都是因神灵之间的平衡才得以存在，而平衡本身就异常脆弱，更不用说在它保护下的凡人们……每涌出类似的想法，奥黛丽就一阵黯然。

不过她还是打起精神，主动向“魔术师”道了声谢谢。

“嗯，其实作为交换，我也有问题想问你。”佛尔思不太好意思道。

她见“正义”小姐点了点头，神情严肃旋即严肃。

“我想知道，被刺杀的尼根公爵现在真实的情况。”

这是佛尔思的私人问题，但它同样对已进入收缩状态的情报局，对于鲁恩的政党和国际局势，都相当的重要。

部门肯定已经从秘密渠道得知了尼根公爵当下确切的状态，可我的级别不够，还不能了解太高层次的机密。

嗯，如果尼根公爵真的已经死了，军情九处必然会发生一次较大规模的内部调整，配合在大雾霾中因失职而向王室让步的三大教会，在后续的王国改革中，获得更多的权力。

可如果他没有死亡，完全可以靠着刺杀，获得前所未有的声望，让党派的争斗升级、继续，军情九处内部的局势也会更加复杂，进一步划分派系。

如果是前者，休后面会轻松不少，可如果是后者……佛尔思轻轻咬了下嘴唇。

但她没有想到的是，她看似严谨的两个推断，竟然全部落空了。

“尼根公爵变成植物人了！”

不仅是佛尔思，克莱恩和阿尔杰也各自表现出了惊诧。

“我不确定。”纠结后的奥黛丽，决定如实回答，“尼根公爵遇刺后，他的家族就封锁了消息，就连他的夫人拜访我们时，也闭口不谈公爵本人的情况，只是说还在治疗。”

“公爵变成植物人的传言，是因为尼根家族内部的冲突已经被本应成为下一代公爵的小公爵搬上了台面。”

“如果尼根公爵已经死亡，他成为公爵理所当然，只需要一个教会和王室见证的仪式。”

“但是他现在和他的叔叔，也就是王国的首相，分管了尼根家族内部的权力，又不能继承公爵的名号，所以才会被外界怀疑，尼根公爵仍处在重伤的状态中，将死不死……也就是，变成了植物人，国王陛下又不喜小公爵，不愿意让他顺利继承爵位，才出现了现在这种局面。”

这……佛尔思睁大着眼睛，不敢相信。

阿尔杰把自己玩进去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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