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实践
第202章 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实践
明亮的水晶吊灯发出淡黄色的柔和光芒,将没那么宽敞的大厅渲染的金碧辉煌,金色和红色勾勒出繁复花纹的地毯上,大厅正中整齐摆放着木制的长桌,取代了平日用餐时陈列的一个个圆形餐桌,美酒和佳肴彼此衬托,时不时在几个穿戴整齐的侍者穿梭或增多或减少。
西装革履的先生们,盛装出行的女士们,即使是在漫长的旅行之中,在苍茫孤寂的大海之上,这些来自上层的客人,依然将他们的文化带到了冠用罗塞尔·古斯塔夫大帝皇后之名的海上孤岛,让这座本就奢华的铁盒子变得更为文明。
是夜,属于他们的社交已经开始,欢声笑语将是今晚接下来的主题。
大厅的角落,一个男人默默站在阴影之下,棕色的眸子缺少对周围环境的共情,其中的冷淡和舞曲表达的愉悦、恬静,就像他身上的长风衣和其他男性宾客的燕尾服一样,在这场聚会中格格不入。
确实,我还不够成熟……克莱恩转动着僵硬的脖颈,视线从混在船客中如鱼得水的米勒娃·阿图瓦身上移开,继续着对眼前形形色色的观察。
相比杰利·查拉图和姑且称为米勒娃·阿图瓦的“无面人”,克莱恩在这个世界过短的生活经验,让他对上层一窍不通,对最底端的困苦求活的人们流于表面,只局限在过去小城廷根,班森将他们保护圈禁的逼仄环境里。
排除不正常的消化速度,他根本不是一个合格的“无面人”。
下午塔罗会结束后,他和米勒娃·阿图瓦以“秘偶大师”独有的方式,进行了简单的会晤,大致串通了今晚行动的细节。
幸好最开始,这位以因蒂斯贵妇人示人的同僚,就没想过让克莱恩抛头露面,否则按克莱恩自己的推断来看,今晚行动的成功率恐怕会骤降至冰点。
旁观学习过程中,阶段性自我批评总结告一段落,克莱恩随意端起附近桌台上一杯刚醒好的红酒,边留意人群中最亮眼的那位女性,边向更边缘走去。
嗯,昨夜米勒娃·阿图瓦尝试接触了科伦坡夫妇中的丈夫,据说他们两个还发生些超越初识者之间的友谊,感情发展不错。
乔吉亚·科伦坡,那个扮演妻子的魔女,如果情报没出问题,她比起妻子和情妇,更像魔女教派对交易对象指派的监督者兼保镖,里卡多·科伦坡虽然和她住一间房,但没有同床,甚至不在同一个房间,他宁愿晚上睡仆人间,也不愿和所谓的“妻子”同房。
真没想到米勒娃·阿图瓦说的突破点会是这个,呵,不愧是因蒂斯人……看着另一扇侧门前,一对男女结伴而出,克莱恩忍不住轻轻勾起了嘴角。
放下空荡的酒杯,轻步转弯,他拖着风衣下摆的细长身影消失在了侧门后。
……
“您真有意思,我以前一直以为费内波特人都是古板无趣的清教徒呢。”
甲板二层,和煦的海风徐徐掠过观景者的发丝,带起烛火曳动,风帆铮响。
米勒娃·阿图瓦依偎在刚勾搭上一天多的里卡多·科伦坡怀里,痴痴地远眺与海平面交融的红月,目视着那轮不完整的绯红沉入深蓝,梦幻和神秘的色彩将现实变作画布。
“呵呵,世人都说因蒂斯人轻浮缺少涵养,可特里尔始终是艺术和文学的摇篮,在这一点上,就连被信仰智慧的异端占领的伦堡、马锡都比不上。”
“人们总喜欢夸大事实。”带有浓浓书卷气,脸上皱纹颇多的里卡多微笑道,“和其他国家比,我们只是更崇尚淳朴和美德,没有太多善变的心思。”
闲聊间,这位年纪不小的“治安官”小心翼翼地指使着两根手指,背在身后的左手小心褪下了戴在无名指上的银色戒指。
紧接着,他的行为更加露骨。他亲昵的环住了怀中贵妇人的腰肢,用脸颊蹭着那柔顺的金发,见怀里的女士没有反抗,便鼓起勇气,像一个终于等到捕食机会的毒蛇,露出了獠牙。
“米勒娃,风好像太大了。”
“是吗?”
绯红月光下,贵妇人微微仰首,被月光模糊的眼眸不太真切,仿佛蒙上了一层雾。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犹豫了片刻,压低声音说道。
“虽然我不介意,但你的妻子不一定会接受,我不想和别人搞不愉快。”
“我们可以去我的房间。”
“你的房间?”
里卡多突然想起了先前一直跟在米勒娃身后的男性侍者,下意识皱起了眉头神情变了几遍。
“哦,米勒娃,我听你的。”
那双与他相对,焦点涣散的眼睛似乎已经动情。
听到“情人”的回复,米勒娃不禁动了动身体,用肩膀挤着抱着自己的绅士向船舱入口走去。
途中她注意到了里卡多不翼而飞的婚戒,仍是压低着声音,好奇问道。
“里卡多,你似乎和你的妻子关系不太好?”
“我们年龄相差太大了。”急切往房间走去的里卡多突然顿了顿脚步,答非所问,“我和她结婚,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家族的意愿,不是情感使然的结果。”
如自嘲般,他嘴角的弧度略显苦涩。
“当然,也有我自己贪婪的因素在。”
“如果不是我贪图更多的物质,我也不会接受这一门荒唐的婚事,娶一个和我孩子们差不多的大的妻子……”
“哈……”
富有学者气质的里卡多愕然侧首,不解的看着捂着嘴巴隐隐发笑的女伴,有些疑惑。
“米勒娃,怎么了吗?”
“不不,没什么。”
距离房间越来越近,米勒娃·阿图瓦抱紧了怀中那只还算强壮的臂膀,笑着解释道。
“所以我说,你们费内波特人古板的像是古代的清教徒。”
她一边敲响房门,一边继续道。
“多少男人都希望有一个漂亮、年轻的妻子,你的妻子既年轻又漂亮,还能为你带来实实在在的利益,你竟然还会厌恶你们两个的婚姻……里卡多,你知道你刚才的话放到特里尔,会有多少男人骂你做作吗?”
被女伴的一番调侃说红了脸,里卡多有些挂不住的视线乱飘,用轻咳掩饰尴尬,祈祷起房门后的侍者快点把门打开,跳过眼前令他尴尬的话题。
好在远在星界的大地母神好像听到了他的祈祷。
在面对米勒娃笑意盈盈目光的里卡多即将红透了脸前,房间紧锁的门扉终于打开。
长相平平无奇,侍者服相比船上其他服务人员设计简约许多的男士站在门前,看到女主人身旁看起来关系亲密的陌生男士也没惊讶,只是轻轻扫了里卡多一眼,就欠身行礼,主动让开了一条路。
“今晚不要打扰我们。”
米勒娃似乎已经忍耐不住心中的欲望,拉着里卡多的衣角,迅速穿过了两米长的门廊。
面对女主人暗示性极强的命令,侍者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又欠了欠身,然后无比娴熟的取下挂在窄小玄关处的外套,带上门离开了房间。
终于没人打扰了……方才一直处在尴尬境地里的里卡多不禁松了口气。
他法令纹较重的脸庞努力挤出了笑容,抱着期待转向了面朝床铺的方向。
“米勒娃……”
忽然,笑容静止了。
冰冷的铂金色占领了里卡多·科伦坡的瞳孔,一对松针般尖锐的竖瞳在他眼中缓缓放大,成熟与丰腴皆被龙鳞怪异美感破坏的贵妇人,略带笑意的看着自己的猎物,开始了计划内的“催眠”。
房间之外,本应离开的侍者背后是关闭的房门。
宁静环境中,他细心聆听着从背后传来的响动,点了点头,迈出了脚步。
踱步间,这位平平无奇的侍者目视着空荡的走廊,视线在空气中游走,忽然锁定了一个方向。
……
科伦坡夫妇的客房。
沙,沙。
一身浅灰色皮毛的小鼠穿梭在被暖气和香水味填满的家具腿部间,棕黑色的大眼睛滴溜溜地从一个个装饰精致的物件上扫过,随着疯狂转动的头颅,仰着脑袋寻觅着那让它一直感到不安的无形之物。
较为稀疏灵体之线松散飘荡在房间上空,时而统一向左,时而几根几根被一只无形的手波动,牵动着根部的恐慌无措的老鼠微微一滞又迅速恢复正常。
吱呀。
卧室一直紧闭的门被打开了,一道身着保守深色长裙却愈显俏美的曼妙身影走入了黑暗。
还算宽敞的房间缺少了烛火的照明,漆黑一片,唯有偶尔划过窗外的探照灯的昏黄光芒映亮了桌上的瓶瓶罐罐。
刚从结束的晚宴上回来,顶着极大的诱惑拒绝了或赤裸或含蓄邀请的乔吉亚·科伦坡有些烦躁。
今晚她名义上的丈夫又没有回来。
明明她才是“欢愉魔女”,可她那个丈夫却在结婚后几乎一天都没管住下半身,不是借口忙于社交应酬留宿在办公室,就是和情妇们鬼混。
结婚两个月以来,里卡多总是刻意避免和她独处,更别说上床了……她“欢愉魔女”的魔药,自从跟了里卡多后,就基本再没消化过!
该死的贱狗!
乔吉亚的胸膛猛烈起伏,把脱下的外套扔到船上,摸黑朝煤气壁灯的开关走去。
如果不是教派让我看好他,在费内波特城不能太过张扬,哪还会有这种事……
指尖碰上冰冷的管道开关,凭着良好的夜视能力,乔吉亚准确找到了开启的方向,用力扭转阀门。
擦!
微弱的火星在壁灯内颤抖着挣扎了一下,没能燃起。
乔吉亚再次尝试。
擦。
卧室内仍是一片黑暗,甚至连原本时不时掠过窗外的探照灯的余光都不再出现,突兀响起的反而是沉寂许久的灵性预警。
几乎是瞬间,原本体态放松,神色朦胧的乔吉亚快速拉开了和煤气管道的距离。
空气中一根根近乎透明、微不可见的细丝浮现轮廓,这些不具备灵性光彩,如同病变人类发丝的锋利线条交叠在一起,犹若构造紧密的蛛网,在气流驱动的情况下凭空动了起来,挡在了乔吉亚·科伦坡的身前。
她眯着眼睛,仔细留意着每一根丝线穿过的方位,身体几乎和“蛛网”结合,只要有在这个遍布蛛丝的屋子里有一点异动,都瞒不过她的感知。
是谁?
乔吉亚猜测着潜藏在黑暗中敌人身份。
是那个索伦家的走狗?
还是一眼因蒂斯出身,和因蒂斯政府不明不白的女贵族?
还是被里卡多认出来,曾属于鲁恩海军一分子的老头?
一时间,她突然发现,自己竟然连可能的敌人都无法精准确定。
“呵。”
忽然,一声夹带着明显轻蔑的嗤笑从房间的四面八方传入了魔女的耳朵。
这声音属于一个男性,他的嗓音像是融进了无处不在的黑暗,将魔女紧紧包裹在了自己的掌心。
如游玩般,男子轻吐了一个亵渎至极单词。
“缓慢。”
污秽粘稠的质感飞速蔓延,滞涩的错觉覆盖了涵盖魔女在内房间里除施术者外每一个生灵。
是……个,“恶魔”?
抱着破釜沉舟的心态,深知自己处在劣势的乔吉亚果断点燃了蛛网。
比起蛛丝给她带来的安全感,源自敌人的未知更让她忌惮!
虚幻的黑炎以“欢愉魔女”为源头迸发,沿着蛛丝蔓延,霎时将一整张密麻细致的网络点成了赤红色的截面。
噼噼啪啪的燃烧声响起,足以燃烧灵性的黑炎卷过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乔吉亚全神贯注的盯着这一切,生怕有一个细小的细节被她忽视。
然而直到整个卧室奢华的内饰在黑炎静谧的燃烧下焚毁殆尽时,仍是没有哪怕一点额外的影子浮现,被从黑暗中逼出。
面对这样的结果,乔吉亚·科伦坡不但没有放松,反而更为惶恐。
她发现刚才的一番挣扎,不仅没能找出释放亵渎之语的“恶魔”,就连作用在她身上的“缓慢”诅咒也没消弱,思维和肉体的滞涩错觉仍在继续!
到底,在,哪……在来自未知的莫大恐惧下,她不由自主地摸向了怀里,五指攥住了某个巴掌大小的平面物品。
咔嚓!
“欢愉魔女”曼妙的身影崩碎了,分裂的碎片洒了一地,原本裙摆垂落的地方细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面只剩下外框的镜子。
乔吉亚身着夜礼服的身影重新出现在房间一角,只不过她还没来得及喘气,就看见本该焚毁在黑炎里的卧室古怪的完好如初,而且自己所站的位置,也不是“镜子替身法”预定的坐标。
还没等她想明白具体发生了什么,熟悉的思维和肉体的滞涩感再次袭来。
视线极为缓慢的移动,房间正中,乔吉亚终于看到了那个“隐形”的敌人。
那是一位坐在靠椅上的绅士。
他的左手佩戴的手套仿佛容纳了黑夜,领口的胸针泛着不祥的血红,另一只搭在靠椅扶手上的手指有节奏地跳跃,像是在勾动着无形的丝线。
又过了大概一分钟,保持着怪异姿势,雕塑般静止的乔吉亚·科伦坡平淡的立定站好。
她嘴角浮起和绅士相似的微笑,轻轻点了点头。
我是笨比,做晚饭洗个锅把手烫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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