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回门

三日回门，廖府府门大开，等着太子殿下带女儿回门。

午时都过了，太子妃的仪仗才缓缓行来。廖世雄一家在府门口迎接，沿街只有稀稀落落的几个百姓驻足。

廖媛媛下了鸾驾，廖世雄看了一眼就知道，女儿一人回来的。什么也没问，和夫人一人一边拉着闺女进了府。

太傅府，柳如烟早早的就备好了午膳，等着了。

按礼制，侧妃是不能回门的，可是所有人都知道，太子一定会带着洛妍回来。

落月也换上漂亮的衣服，早早在门口等着了。三天没见姐姐了，她想姐姐想的紧呢！

半晌的时候，由御林军开道的太子仪仗队，威武霸气的踏步而来。一辆明黄色的马车稳稳的停在太傅府门前。太子穿着便服和洛妍携手下了马车。冯洛妍抬头看着门头上冯府两个字，眼圈发涩。司马彦搂着她的细腰在她耳边轻声问：“怎么了？”

洛妍侧头看向她：“这个家～我终究成了这个家里的亲戚。”语气里里带着落寞。

司马彦拉着她的手：“你有我。你现在和我是一家人。”他拉着洛妍的双手，和她四目相对：“只是我的家人有点少，除了我就是你了。”眼睛里藏着万千情愫。

“嘻嘻，谁说的，你还有我们。彦哥哥，姐姐快进来。”落月挽着洛妍的胳膊，小脸在她胳膊上蹭呀蹭的。

冯府门前众多老百姓驻足围观。

“你们说这太子殿下明明喜欢的是我们洛妍小姐，为什么要娶那廖府的廖媛媛呀！”

“这你不知道？那廖府可是皇后娘娘的母家。廖府现在的当家人可是当今皇后娘娘的亲大哥。”

“这又是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操办的婚姻。”

“可怜我们洛妍小姐只能做个侧妃。”一个老妇人叹气。

“叹什么气呀！你没看到太子殿下有多宠洛妍小姐吗？亲自陪回门，这就说明太子殿下他很看重洛妍小姐。”

“是呀！这日子呀！就是要男人疼，才有盼头。”

府外老百姓议论纷纷，都说好，却无人说太子宠妾灭妻。在老百姓心中冯府的人都是正直亲民好相处的，做什么都是好的。因为没有谁家的千金小姐会主动和他们这些平民老百姓打成一片的。再加上廖府一向趾高气昂惯了，特别是廖媛媛，一向飞扬跋扈，目中无人。无论是逛街买东西，还是参加各府宴会，哪哪都是她欺负人的场景。也不怪她做了太子妃无几人前去道贺，都是失了人心的缘故。这就是冯玉良的高明之处。

饭桌上，太子司马彦主动让出了主位。冯玉良倒也没有客气。太子司马彦第一次感受到了家的温暖，一家人聊着家常，时不时的提醒一下挑食的妹妹。一家人其乐融融。也让司马彦知道落月为什么能如此的天真无邪了。有这么一家人宠着，连吃饭都几乎不用自己动手的一个小女孩儿，还会有什么烦恼呢？他想到了司马睿，他也是把落月宠到骨子里的吧！

看到洛妍对落月无微不至的照顾，司马彦竟然有些吃醋，他把碗往洛妍面前一放：“我第一次来家里吃饭，你都不管我的。”他哀怨的眼神惹得冯慕羽一阵大笑，落月都差点喷饭。

“彦哥哥，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太子殿下。嘻嘻嘻咯咯咯”落月笑得小肩膀直颤。

洛妍红着脸给司马彦夹了他爱吃的菜。又拉过落月给她顺着背：“别笑了，小心肚子疼。”

“妍儿，你偏心。”反正形象已经扔了，索性扔的远远的。对着洛妍撒起了娇。

这下冯玉良也有点绷不住了：“好好吃饭。”

落月举着饭碗：“我要姐姐喂。”

司马彦也举着饭碗：“我要媳妇喂。”

冯慕羽都快笑趴了，柳如烟也用帕子掩着嘴，笑得花枝乱颤。只有洛妍一人尴尬的脚趾直抠地板。

冯玉良强行压下直抽抽的嘴角，板着脸：“羽儿，和你妹妹换位子。”

冯慕羽起身：“妹妹哥哥喂可好？”

落月看了他一眼：“哼！”她眼珠子一转：“我和姐姐换位子。嘻嘻。”她挽着洛妍的胳膊。

冯玉良板着脸：“胡闹！”

落月抬眼看了他一眼，低着头起身和冯慕羽换了位子。丫鬟把碗筷给她也换了过去。落月拿起自己的碗：“娘亲～”像只受了委屈的大兔子。

柳如烟温柔一笑，接过她手里的小碗：“好了，娘亲喂。”

落月立马开心了：“嘻嘻，娘亲真好。”

大家这才重新吃饭。落月吃了一口饭还不忘对着司马彦做了一个鬼脸。司马彦故意逗她，拿着洛妍的手吻了一下，给她一个挑衅的眼神。

落月又要暴走，被柳如烟按住：“好好吃饭。”

洛妍看了一眼司马彦，轻笑一声：“你什么时候也这么幼稚了？”

司马彦给她夹了一筷子菜：“你对月儿妹妹那么好，我吃醋了。”

当着长辈的面，把吃醋说的这么理直气壮的，恐怕也没谁了。

落月白了他一眼：“我和姐姐形影不离了十四年，你们才几日呀！和我争？哼！”

柳如烟放下碗筷：“吃饭都堵不上你的嘴。自己吃！”

司马彦见她吃瘪心情甚好，夹起碗里的菜，慢慢放进嘴里：“哎呀，妍儿夹的菜就是好吃呀！”

落月委屈屈：“爹爹你看他～”

“行了。都好好吃饭。妍儿多吃点，他们都有手让他们自己吃。”冯玉良只得做和事佬。

“是。”洛妍不在理会斗嘴的二人。太子心里腹诽：“这拉偏架拉的也太明显了吧！”

冯慕羽看着司马彦：“不用委屈，我都习惯了。要是大哥在呀！根本不会有我们什么事。大哥更偏心。”

司马彦看着冯慕羽：“啊？怪不得都十四岁了，还要人喂饭。”瞄了落月一眼。

话音刚落，洛妍就起身，走到冯慕羽身后，冯慕羽识趣的起身和洛妍换了位子。司马彦看的一脸懵逼：“妍儿，你为何不和我坐在一起了？”

洛妍没理他，端起落月的小碗：“饭都凉了，快点吃，吃了饭姐姐陪你去院子里荡秋千可好？”

“嗯嗯嗯，姐姐最好了。”

冯慕羽看到司马彦拉的老长的脸：“妹妹这让人喂饭的毛病……”他下巴朝着洛妍那边一扬：“就是你媳妇惯出来的。”司马彦笑着摇摇头：“谁有这么可爱的妹妹不宠着呢？”

冯慕羽翻了个白眼：“司马彦你过了啊！”

司马彦没理他继续吃饭。

一顿饭好不容易吃完了，洛妍拉着妹妹给她擦嘴、洗手、擦脸。整理衣服。

司马彦看着忽然想到，以后他们有了孩子妍儿会不会也把他宠成这个样子。他忽然打了一个哆嗦，不行不行，孩子还是交给嬷嬷带吧！

吃了饭，冯慕羽、洛妍和落月来到园子里。落月坐在秋千上，洛妍轻轻推着。落月开心得又叫又笑的。冯慕羽坐在一旁的摇椅上，用折扇盖住脸，有节奏的摇着。

落月玩累了正要下来，就看到爹爹和太子殿下来到了廊下。她停下来洛妍给她擦着汗。冯玉良和司马彦已到了近前。

落月嘻嘻一笑起身：“蹴罢秋千，起来慵整纤纤手。露浓花瘦，薄汗轻衣透。”

司马彦一拍手：“好词！”随后皱了皱眉：“为什么只有半阙？”

落月把洛妍按到秋千上：“太子哥哥想知道？”

司马彦眼里带着期待：“月儿妹妹快说。”

落月轻轻推着洛妍，温柔一笑：“见客入来，袜刬金钗溜。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

司马彦看了一下落月和洛妍的脚：“词是好词可是你们都穿着鞋子呀！金钗也都在呀？”

落月对着他翻了一个白眼：“我只是这首词的搬运工。咯咯咯咯咯”

冯慕羽好像睡着了，听他们说话也没起来。冯玉良转身走到亭子里的石桌旁坐下，下人上了茶。

落月冲司马彦使了个眼色：“爹爹在等你过去呢！”

司马彦回头，看到冯玉良在喝茶，也就过去了。

落月停下推秋千，洛妍起身，落月拉着她的胳膊：“姐姐我困了。”

洛妍又给她擦了擦汗，目光温柔：“去屋里睡还是睡吊床？”

落月坐在吊床上：“姐姐不可以在我睡着后走，走的时候一定要叫醒我。”

洛妍走过去，给她脱了鞋子。落月躺下来：“睡吧！姐姐等你醒了在走。”

“嗯嗯”落月带着甜甜的笑。

亭子里，冯玉良给司马彦添了一杯茶：“你可知你如此对待妍儿，因何没有人出来说你宠妾灭妻吗？”

司马彦喝了一口茶：“那是因为他们都知道廖媛媛她不配！”提到这个名字时，满眼的嫌弃。

冯玉良点点头：“不全是。”

司马彦弓手：“请老师赐教。”

冯玉良又给他添了一杯茶水，缓缓开口：“最主要的原因是廖家失了人心。人心所向，天下无敌。你可知，为何月儿、妍儿和那些市井民众相处的很好，这是为何？”

司马彦摇头：“旁人家的世家小姐都不与百姓接触，老师为何会让妍儿和月儿妹妹这么做呢？”

冯玉良点点头：“问的好。今日为师就再教你一个道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你可知道？”司马彦点头。冯玉良点点头接着说：“老百姓就好比是水。他们一个两个很不起眼，如果他们群起而攻之，又有几人能抗？真正能撼动这天地的不是几个自以为是世家，而是这些不起眼的百姓。月儿上次在桥上被人伤害，你七皇叔能那么顺利的把人一个不拉的全抓住，就多亏了这些个不起眼的百姓。他们生于市井长于市井。对身边人绝对了解。想要拔掉城中各国的暗桩，他们就是最好的工具。“千丈之堤，以蝼蚁之穴溃;百尺之室，以突隙之烟焚。”到什么时候都不要小看了老百姓。”

司马彦起身深深一礼：“学生受教了。”

冯玉良点点头示意他坐下：“虽说你这么做，暂时不会有人说什么，以后呢？月儿曾无意间说过一句话：“人多必乱。”你要当心有人利用这件事给你挖坑。你的兄弟可是很多的，他们都想得到你父皇的垂青。而他们最直接有效的方法就是抓住你的错处。”

司马彦点头：“我会注意的。”

冯慕羽收了折扇，起身走过去，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水，一口饮下，看着司马彦一脸严肃：“你说妹妹两次被害廖府参与了多少？”

冯玉良伸手给了一个爆栗：“不可胡说。凡事要有证据。”

冯慕羽低着头，揉了揉脑袋，说了声：“爹，别总打头。”

司马彦点点头：“不管他们参与了多少，只要参与了，就一定会留下痕迹。上次抓的人还有几个没有处理，关在地牢里。他们是负责传话的，杀了他们也不至于。或许他们就是突破口。”

冯慕羽摇了摇头，一脸坏笑：“那可是你舅舅，你到也不避讳。”

司马彦眼神一寒：“舅舅？要不是他们贪心太重，也不会在我一出生就被父皇带在身边。抱着我上早朝，批奏。”

冯玉良点点头：“陛下他是真的苦呀！你七皇叔在他背上呆了五年。好不容易熬出头了，又多了个你。你那个母后哪里都好，就是在她哥哥这件事上拎不清。”

“拎得清拎不清的对于我来说已经没有多大意义了。从未得到过，才会期待。得到了，又失去了，反而放下了。如今我有了妍儿，就更什么也不期待了。”他看着坐在吊床边上，轻轻摇着妹妹满眼温柔的洛妍：“妍儿是我见过最温柔的女人。是老师送给我的一束阳光，温暖着我的心。”他随后叹了口气：“可惜，我不能许她一双人。”

冯慕羽“啪”的一声打开折扇，不说话，使劲的扇着风。

冯玉良给司马彦和冯慕羽各添了一杯茶：“人生在世，不如意十之八九。妍儿是我的女儿，做为父亲我希望她过的好，丈夫能许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作为臣子，当然希望为君者广纳后宫，子嗣兴旺。我是臣，也是父亲。所以我只能沉默。不忘初心，方得始终。如有一日，你不再需要妍儿了，请你善待她，或者把她还回来。就算我不在了，她的哥哥们也会照顾好她的。她从四岁就陷入了愧疚，到如今整整背了十四年。月儿几乎成了她的心魔，哪怕是不小心磕了碰了，她都会不自觉的怪自己没照顾好妹妹。你们是少年夫妻，希望你能让她慢慢的放下心中那本就不该她背的愧。”

司马彦点点头：“原来如此。老师放心吧！我会记住这句话的“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冯慕羽终是听不下去了，撩衣服起身离开。

司马彦又和冯玉良聊了一会儿，冯玉良才离开。

司马彦走到洛妍身边，蹲下来，搂着她，把头放在他怀里，闭上眼，不说话。

洛妍一手抱着他的头，一手揽着他的肩：“怎么了？是不是累了？要不要去我的房间休息一下？”

司马彦唇角微勾：“不要，就想赖着你。”此时的司马彦就是一只撒娇的大狗狗。

洛妍无奈摇头轻笑：“这样蹲着不累吗？”

司马彦搂住她的腰：“我不管，我就要这样。”卧槽美男撒娇，落月是睡着了，要是醒着看到不喷鼻血才怪。

洛妍招手，一个小丫鬟过来无声行礼：“拿个小凳子过来。”小丫鬟行礼而去。不多时拿过来一个矮凳。司马彦坐上去，枕着洛妍的腿，闭着眼睛微勾薄唇。洛妍抱着他像哄落月那样轻拍着他的背。冷霜走出来，站在洛妍旁边轻摇着吊床。

院子里一片和谐。司马彦枕着洛妍的腿，咻着她身上的芳香，听着蝉鸣鸟叫。此刻他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安静，舒心。这种感觉在皇宫里是永远都无法体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