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幕 也许有些谎言温柔善意,但本少主向来不屑说谎
那一天,十一岁的应月儿第一次见到了牧箫。
她的视线扫过周遭的所有人,他们在她眼中,有人如血,红的让她胆寒。
有人如水,透明的毫无存在感。
有人如草地,让她感觉到舒适温馨。
只有他,如同蓝天大海,只看一眼,那青蓝色就占据了她所有视线。
千金台上下内外,千人不算。而她眼中,唯他一人。
……
小姑娘怯懦的声音伴随着特有的音质,在千金台特殊的设备下,传遍了上下内外。又从天机阁的天机碑中,传遍天下。
她的故事,其实并不复杂。
宁州之所以能够成为天下首富之地,是因为丰富的矿藏。
其中,能够炼制灵器的玉和修行必须品灵石是当之无愧的天下顶尖矿物。
所以在宁州,最多的职业便是采矿人。
裸露在地表的矿脉自然不必多言,但其实,很多矿脉,都藏在地下。
当然,在这个玄幻的世界中,挖大地本身并没有危险性,但相对应的,这个世界是有‘怪物’存在的。
尤其是地下。
作为宁州少主,想要查清应月儿父亲是否死亡,其实并不是什么难事。
就算是木砌台这个外乡人,也极快的便查明白了事件经过。
这其实并不算什么大事,背后也是这个世界习以为常的经历。
起步玄幻,注定世界上满布危机。
没有谁可以独善其身,一生安枕。
但是放在千金宴饮上,这却又是一件有点麻烦的事情。
其实不用调查,牧箫大概也知道结局。
小姑娘既然问了,其实已经代表她大概猜到了一些。
应家姐妹年纪尚幼,她们的母亲不愿告诉她们真相,是可以理解的。
应月儿孤身前来,目的也很明确。
牧箫有些头疼。
开设千金宴饮,他不怕更大的麻烦事找来,那样反而更容易拖时间,让他有时间了解联姻事宜。
但这种哄孩子的事情。
他其实是不擅长的。
尤其是,在天下人面前。
他注定了只能是宁州那个嚣张跋扈的少年少主……
“看来这局是我赢了啊。”木砌台起身,色深且如刀削的面容上展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意。
这个蛮子!
牧箫看着这个不服输的少年,因为坐的位置比他低一些,现在说话,都要站起来吗?
“希望你的自信等会儿不要成为笑话。”牧箫自然不甘示弱的回了过去。对于这场赌局的输赢,牧箫本身并不太在意,毕竟,千金宴饮最重要的赌局是最后一场。
何况,牧箫开设千金宴饮的目的,也不单单是为了困住木砌台。
只不过,他等的客人,似乎来的有些慢啊。
断魂楼到底有没有合作的想法啊。
再慢点他师父估计都要赶过来了……话说,无极峰还没断粮吗?游戏里周枕云是啥时候下的山来着?
牧箫的思绪飘得有些远。
“呵!”两个人已经不再维持表面的客气了,木砌台看着千金台下的小姑娘,用他以为的和蔼语气说道:“你父亲的生死你的母亲已经跟你说过了,听你母亲的话便是。你这么小,就不要乱跑了,赶紧回家吧,这里不是你个小孩子能来的。”
“有道理,我去送小姑娘回家吧。”岳红绡要素察觉,昏昏欲睡间转瞬精神抖擞。
“用不到你来送。”牧箫直接把岳红绡拉了回来。
而千金台内外,也有人在喊话应月儿,让她离开吧。
千金宴饮,并非儿戏。
按照约定,完成所求,赌题之人是要履约的。
现在那个蛮州人看起来没有这个意思,那还不赶紧走。
“少主,您的答案呢?”应月儿人不大点,此时,顶着诸多声音,倔强的望向牧箫。
牧箫抽了抽嘴角,这小家伙,为什么如此执着呢。
你既然如此发问,定然心里有了答案。
既然有了答案,又何苦非要别人明说呢。
做一个快乐的傻孩子不好吗?
“我的答案或许和他不同,你也要听吗?”牧箫的语调一如既往的懒散。
木砌台回转过头,意有所指的道:“少主的胜负欲还挺强。”
牧箫没搭理他。
这些人啊,就不能学学他,有什么说什么吗?
阴阳怪气的不累吗?
牧箫的言下之意,有心人自然听懂了。
但无论是千金台上下内外,还是天下诸多天机碑前的人,都不自觉的皱了一下眉。
确如那个蛮州人所言,这个宁州少主,对于胜负的执着太过了。
这种事,骗骗那个小姑娘又如何呢?
一时间,交头接耳之声此起彼伏。
“之前还觉得这个宁州少主挺大气的,现在发现,不过就是个孩子,胜负欲太强。”
“人家是宁州少主,从来都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怎么能甘心认输。”
“就是就是,输赢真的比一句善意的谎言更重要吗?看不懂啊。”
此时青州某个天机碑下,有人如是吐槽。
“两位既然这么看不惯,不如去宁州当面说与那少主听听如何?”轻慢婉转的少女声音,恰若空谷黄莺。
两人闻声,于人声嘈杂中回过头,看到了身后正一脸笑意的少女。
少女一身蓝色广袖流仙裙,是这个时代贵女最喜欢的穿着。腰间青蓝软纱丝绦,眉间一点梅花,让人见之无法侧目。
“姑娘说笑了,青宁虽近,但我等俗人,就算想去见那宁州少主,怕也见不到人家啊。”
看见说话的竟然是这么一位美丽的小娘子,本来还有点被打扰插话的恼怒情绪的二人,也瞬间变化了语气。
“无妨。我乃玄妙山天剑派无极峰峰座首徒,此次前往宁州。二位若是想去一抒心中所想,我刚好顺路,可带二位前去。到时候就算二位不想在千金宴饮中露面,小女子也有办法让那宁州少主面见二位的。”
崔念如慢声细语道。
玄妙山天剑派!
听闻之后,那两人的面色又变了一变。
青祖二州有三条平行的山脉,上面住着三个大门派,皆算得上天下有名的大派。
天剑派便是其一。
“原来是天剑派的仙子当面,恕我等眼拙,还望仙子勿怪。”
“至于前往宁州之事,切莫再谈。我等凡胎肉体,如何敢耽误仙子行程。”
“仙子贵安,我等告退。”
说话间,两人推开人群,匆匆离去。
崔念如卧血如浴的媚态轻轻展颜,很美,却没有温度。
半晌,她走回路边的茶棚下,坐到周枕云的身边,给自己的师父倒了一杯茶。
“不是,你这师姐可以啊,就一句闲话而已,你至于过去吗?”看着自己的大徒弟,天生卧血病,却让她媚态横生,让人看不出她太多心中所想。
“不过去,如何当面给两人下缠身咒呢?”崔念如歪着头,不解的回道。
周枕云端茶的手差点没端稳。
“徒儿,师父这些年没亏待过你吧。”放下杯子的周枕云,一脸的小心翼翼。
看着自家师尊这样的表情,崔念如忽然莞尔,“师尊放心,您老的仇,我都报过了,不会在茶里下毒的,再说了,您也没教过徒儿用毒啊。”
周枕云突然不想喝茶了。
这个逆徒!
杀心太重啊……
身染重病,还有如此杀心……
“如儿,你这样,如何过得了九境天劫啊。”周枕云很是担忧。
天象入龙门,此为飞升。
飞升历九劫,杀心太重的,容易引来最强的雷劫。
或者,还有心劫。
“师尊放心,咱们无极峰修的虽然杂,但却向来不修因果,不修德行,不会有事的。”
周枕云皱了皱眉,半晌恍然,“逆徒,你说谁不修德行呢!”
……
“要听!”
应月儿小小的身子,语气却不再如刚才那般怯懦。
她抬起头,很是坚定。
牧箫只是看客,不懂人心。
超脱了剧情之外的人情世故,牧箫很多时候也只是凭心而选。
牧箫想了想,出声道。
“神魔死而魂不散,此为身陨。神魔身陨凡间,魂荡世间万年而不散。因此世间有了最早的仙门,为的便是除魂。”
“神魔魂于世间游荡,有姿态万千。我宁州之地,曾经有三位神魔殒身于此。其魂万年悲啸,化为我宁州三种常见灾害。”
“矿石病,玉灵兽以及魔音天瘴。”
“玉灵兽与矿藏相伴,经常袭扰世人。战斗力最低的玉灵兽也有我人族六境的实力。”
“因此,遭遇玉灵兽,便是我们所谓的矿难。”
“虽然有无数的保护措施,但宁州每年死于矿难的人数,依旧有数百人之多。”
“你若只想知道真相,现在已经知道了真相。”
“你若想报仇,便要踏上修行之路。”
“玉灵兽身为玉石,身体坚硬,不畏水火,不具情感,不沾世间因果。普通修行者若非有修为大成就,同阶面对玉灵兽时战斗亦是艰难。”
“你若想杀玉灵兽,可学秘术,阵法。当然,最好的其实是炼器师,只不过炼器师想要走出一条通天大道,太难。”
“如何抉择,由你自己而定。”
“以上,仅是我作为宁州少主的个人所言,与此局赌局无关。此局可为蛮州小王爷胜出。”
“或许世间有太多的温柔善意,可本少主,向来不屑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