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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八章 道高德重鬼神钦

第219章 道高德重鬼神钦

太湖水府的广场上,张牧之将手中都功印轻轻一晃,印上便发出两道青色神光照向水平王和敖明太子。

两个龙君不敢反抗,只是拱手而立,静看张牧之如何施为。

“叮!”“叮!”随着两声宛若银铃的轻响,两位龙君心口都有一枚赤金色符篆飞了出来,。

两枚符篆都是八角垂芒,闪烁着淡淡的金光,宛若两枚精美的玉佩,悬浮在张牧之面前静止不动。

张牧之凝神在心中默默祝告片刻,而后伸出手指朝两枚符箓轻轻一点。

指尖有细微的雷光闪过,“咔嚓”“咔嚓”两声破裂声响起,水平王和敖明太子顿时被唬了一跳。

张牧之抬手一挥,符篆又飞回两位龙君体内,面前只剩下两个豆大的金色光点烨烨生辉。

“只是取了一些边角而已,就跟要你们命似的……”

两个龙君相互对视一眼,同时在心中嘀咕:“神职符篆是神明立身之本,这一丁点儿就足以要命了……”

张牧之伸手一指,两点金光飞入手中都功印中。

随后张牧之将都功印收好,又对水平王道:“你且遣人把我的门人和麾下水神都招回来,我有话说。”

水平王不敢怠慢,拱拱手道一声:“小天师稍待。”随后转身来到正殿废墟中一阵扒拉,片刻后用双手拖出一根丈余长的木质横梁走了过来。

这根横梁通体褐色,木质之间又隐隐泛着金光,首尾处形如龙头、龙尾,表木上满是鳞片样的纹路。

“这根楠木再被香火洗练几十年就能化成蛟龙了,难怪水平王如此看中这楠将军……”张牧之暗道。

“嘭”一声响,水平王将楠木横梁扔在广场上,摇摇头嘀咕一句:“这货总是不让我省心,也不知什么时候能长进些……”

接着就见水平王双手朝前平平伸出,发出一道法力混合着香火愿力朝那横梁笼罩而去。

一片青光闪过,楠木横梁变成了一个身着铠甲的长髯将军,跪地朝水平王叩拜:“末将修为低微,让王上费心了。”

水平王摇头叹息一声,倒也未出言责备,只是吩咐:“你先把小天师送的那火枣儿给我,然后再去灵境外面把众神叫回来,小天师有事情交待。”

楠将军从袖中摸出锦盒递给水平王,而后站起身来,脚踏一团云气往高空飞去。

水平王来到近前将锦盒双手捧着递过来,张牧之随口笑道:“龙君对属下倒是宽宏的很。”

“这楠将军有些不同,故而小神对他纵容些……”水平王笑着刚解释一句,却听敖明太子开口玩笑:

“小天师有所不知,这楠将军真身本是元朝末年一座庙宇的横梁,那一年水平王和我因为一点口角小事争斗了起来。”

“当时我俩都现出龙身争斗,水平王随手从那庙宇上拆下这根横梁来打我,当然我也不惯着他,同样从山里拔了一棵树来揍他……”

“那一次我稍稍占了点上风,后来双方罢战,这水平王的血液渗入这根楠木横梁之中,那楠木又吸收了几十年的日月精华,才开灵变成了方才的楠将军。”

张牧之听了不由笑着点头:“原来如此,这样算来这楠将军当是水平王的血脉后裔了,难怪龙君对他如此器重。”

水平王忍不住插嘴道:“小天师容禀,那次争斗其实这货也没占到便宜。”

“过几日小天师到了鄱阳湖便知,他那湖中盛产一种额头上有一点红印的鲤鱼,就是当年他口中吐出的鲜血被鱼儿吃了后产下的后代。”

“这货还曾派手下水卒散出风声去,说那头上有红印的鲤鱼都是替龙王小太子往南海送信的使者,就是为了让百姓不要吃他那鱼……”

鄱阳龙君敖明太子顿时大怒:“胡说八道!那明明是百姓自己的联想,哪里是我派人散播的?”

接着这两个龙君又“卑鄙、无耻”的对骂了起来,张牧之也不开口劝解,只是笑盈盈地看。

不过两位龙君终究没有大打出手,因为楠将军已经领着两班人马从远处飞了过来。

一班是四五十位水神,文官武将皆有,都是水平王麾下太湖流域各支脉的从神。

另一班则是四五十位高大雄壮的黄巾力士守卫的玉罗刹、吴天禄、黄白二童子这几个张牧之的门人。

众人都在广场上站定,行过礼数之后,张牧之大袖一挥将一众黄巾力士收了,招招手道:“天禄,伱且过来见过两位龙君。”

吴天禄走上前来,落落大方的朝水平王和敖明太子行礼:“晚辈吴天禄见过两位龙君。”

水平王和敖明太子连忙笑着还礼,然后又对着吴天禄一阵猛夸,什么根骨清奇啦,天资聪慧啦,日后必能成就真龙啦等等好话说了一箩筐。

张牧之咳嗽了一声:“两位龙君都答应送出水精助你成就真龙,你日后不可忘记他们的恩惠。”

吴天禄连忙再次道谢,水平王干笑几声,而后伸出手来,掌中出现了一个青铜圆釜:

“我这太湖上百里水域,这水中精华每年也只产出一钱而已,今日愿拿出一斤来住小天师门下化龙。”

水平王说着打开铜釜盖子,伸手从里面抓出一个拳头大小的冰蓝色水球递给吴天禄:

“这水精一旦离了产出的水域便要消散,小友现在便把他吞服了吧。”

张牧之轻轻点头,吴天禄不再迟疑,伸出双手从水平王手中接过那颗水球放在嘴边一吸,将其整个儿吞了下去。

接着吴天禄身不由己地变化成蛟龙之身,狮头牛眼,鹰爪蛇身,身长近十丈,周身麟甲宛若青玉,大体观之与神龙相类,唯头顶双角并非分叉的鹿角,而是似羚羊一样的两根直角。

“轰!”青蛟开口发出一声大吼,平地起了一股大风,吹得那大小水神都睁不开眼睛。

接着这青色蛟龙周身骨骼噼里啪啦一阵鸣响,近十丈长的龙身又变长了两三丈,周身气势更加澎湃。

然后青光一闪,蛟龙变回青衣童子,身高增加了两三寸,拱手朝张牧之和广平王道谢。

敖明太子笑道:“小天师过几日可到鄱阳话去,小龙亦会备好水精给吴小友使用。”

张牧之带着吴天禄先行谢过,又转而对水平王道:“龙君麾下水系众神都在此处?”

水平王看了楠将军一眼,确认过之后点了点头:“我太湖五十二条之支流水神皆在此地,其余还有些溪涧小神,位卑职小,法力低微,倒未曾受邀前来。”

“两年前因邪神之患,天庭水府关闭了门户,这下界大小水神失了监管,便开始为所欲为起来。”

“若是渎职懈怠等罪过我也不再追究,但其中不乏作恶害民者,水平王以为该如何处置?”

水平王心中一震,连忙拱手:“小天师恕罪,小龙也是最近才从上界返还,没来得及督查麾下大小从神。”

“若真有戕害百姓之神出自小龙麾下,小龙愿亲手将之打散神体,剥去神位,以赎小龙失察之罪。”

张牧之点头,从袖中拿出金光如意:“既如此,贫道今日便行使一下我天师府督查众神的权力。”

两个龙君面容一肃,一起躬身道:“吾等恭请小天师法眼彻查!”

张牧之带着吴天禄来到那四五十个水神前面。

众水神都噤若寒蝉,躬身拜道:“恭请小天师彻查!”

张牧之眉心天眼张开,迸发出一片金光笼罩了一众水神,而后持金光如意挨个指点:“你,你,还有后面的那个,你们三个走上前来。”

三神不敢怠慢,强忍着心中惊惧走出班次,也不敢开口狡辩,只来到张牧之跟前跪地:“吾等领罚!”

“我以法眼观察善恶,此三神身上都有戕害百姓产生的业力,水平王可过来辨识其神职。”

水平王连忙走上前来:“这三个分别是望虞河水神白奉孝,太滆运河水神乌长寿,梁溪河水神孙伯玉。”

于是张牧之便开始宣读自家以眉心天眼查看得来的罪过:

“望虞河水神白奉孝乃水中蟒蛇开灵,苦修三百余年,得太湖龙郡赐下符篆受封成神。”

“此神向来勤于政事,保得两岸风调雨顺,然去年三月,有一男童落入水中,白奉孝不思救助,反而食之!”

“其父母苦寻幼子不得,伤心欲绝,投水自尽,亦被白奉孝麾下水族所食!其罪难赦,当收回神职,打落神位,为受害者偿命!”

白奉孝连忙以额触地,跪在那里不再起身。

水平王低头找寻自家金瓜锤却没找到,只好又拿出一柄大刀来到白奉孝跟前。

“平日里你倒是勤勉,不想失了督管后便开始作恶,却是留你不得了!”

水平王一刀朝白奉孝脖子上斩去,但见其尸身倒伏化为一条大蟒,西瓜大的蟒头跌落地面。

接着尸身中有一枚淡金色的符篆飞起,被水平王收入袖子里去了。

张牧之又看向太滆运河水神乌长寿:“乌长寿本老鼋成精,潜伏水底百余年,运河上来往船只有翻覆落水者,乌长寿多次将其救起。”

“百姓感其神异,焚香膜拜,龙君闻之赐下符篆封为水神。”

“去年四月有外地船只行于河上,不曾焚香祷告,乌长寿恼怒之下兴波打翻船只,使船上二十余人葬身河底!其罪确凿,当打落神位,斩首!”

乌长寿面色惨白,全身抖如筛糠,跪地哀求:“小神知错,龙君饶命!小天师饶命!”

水平王一言不发,依旧持刀上前将其斩首,同样收回了神职符篆。

张牧之来到梁溪河水神孙伯玉面前,沉默片刻后轻声叹道:“孙伯玉本乡间宿老,乐善好施,仁德之命传与郡县。”

“后来年迈不慎落水溺亡,龙君查之,感其善名赐下符篆,使其由阴魂之身重聚法体,得享神位。”

“此神本忠于政事,然去年六月,他托梦于两岸百姓索要香火,不慎使两名幼童惊吓而亡,其罪确凿,当收回神职,打散形体!”

孙伯玉闻言,满是皱纹的脸上尽是懊悔之色,感觉心如死灰,俯身而拜后闭目等死。

水平王走过来,此次却未动刀,只伸手朝孙伯玉心口一探,便将一枚淡金色符篆抓了出来。

孙伯玉乃是阴魂受封称神,被杀死后身躯便化为一团阴气四散开来,却未曾有尸身留下。

太湖中岛屿上,赤脚大仙看了希夷先生一眼:“这……算那小道士开了杀戒吗?”

希夷先生沉默片刻后还是摇了摇头:“惩戒害民恶神,又未亲自动手,应该……不算违戒吧?”

但三位水神确实是在张牧之授意下才遭了殒身之祸,这是否违戒也就说不清楚了,当然,计较这个也没什么意义。

两个大仙都觉得有些兴趣索然,于是就化成两道金光往北方飞去。

灵境广场上,张牧之站在一众水神前面,面容肃穆地开口:

“尔等受百姓供奉方才安坐神位得享长生,故当广施仁政,理定风雨,使治下之民得以生息。”

“若是戕害黎民,恐吓百姓,那又有何面目受百姓祭祀?”

“今日所杀三位水神,平日也多行仁政,协调风雨甚有功德,只是一时念头有差,才做下此昏聩之举,终至殒身之祸。”

“尔等水神当引以为戒,不可渎职害民,沦为邪神妖魔之流。”

“贫道自今日便要重拾督查众神之权,无论山神水神土地神,谁敢害民便要打散神体,剥夺神位,绝不姑息!”

场中众神,包括永平王和敖明太子两位龙君都噤若寒蝉,一起躬身答应道:“我等日后绝不敢戕害百姓!”

张牧之点了点头:“今日只处置了残害百姓的这三位水神,尔等之中还有在天庭水府关闭时理政不勤者,懈怠渎职者,本座这次便不再追究了。”

众神都赞:“多谢小天师慈悲,吾等日后定当勤政安民,不敢再存懈怠之心。”

张牧之见众神态度都十分恭谨,心中亦觉得满意,随后又对永平王笑道:“今日原是龙君之诞辰,贫道来此搅扰一场,却是有些失礼了。”

永平王连忙摆手:“不敢不敢,天师府掌督查众神之权,我等受小天师训诫原是本分。”

张牧之哈哈一笑:“既如此,贫道这便带门人离去了,日后有缘再会。”

敖明太子、永平王和众水神都一起躬身:“恭送小天师!”

张牧之一挥衣袖,从青莲空间里放出墨麒麟,而后来到麒麟驮着的莲花台上坐好。

玉罗刹持拂尘来到一旁侍候,三个童子依旧跟在麒麟之后,场中腾起一朵紫色祥云,托着众人往空中升起。

外面正是旭日东升之时,朵朵火红的云霞宛若莲花,铺满了东方的天空。

大泽水面上腾起袅袅水汽,吴天禄现出蛟龙原形,将身子隐在水下徐徐游动,正式开始了自己的“走蛟化龙”之路。

张牧之则乘坐麒麟,带着三个门人踏着水面行走,一行人缓缓前行,准备寻一条支流赶往杭州。

此刻,太湖岸边聚集了许多兴致盎然的百姓,“龙君巡湖”的仪式已经开始了。

水中漂浮了一搜巨大的两层楼船,船上悬挂红色绸布,摆放了各色鲜花,装点得十分华丽。

甲板上端坐着一尊丈余高下的龙君神像,龙首人身,金漆描绘,宝相庄严。

楼船旁又停了许多龙舟,舟中操桨之人俱都头扎红布,身披锦衣,人人面上都有欢喜之意。

片刻后楼船的二层小楼里走出几人,为首者正是湖州知府,其人白面黑须,头戴纱帽,身穿官袍,身后跟着七八位城中有名望的士绅乡老。

湖州知府在甲板上站定,大喊一声:“吉时已到!请龙君巡游!”

下方龙舟上众人也齐声大喝:“请龙君巡游!”浩大的声音合在一起,在水面上朝远处飘散。

每支龙舟上都有十来位水手操舟,前方龙头双角之摆放了一面大鼓,众人喊完之后,鼓手便甩开膀子敲起鼓来,隆隆鼓声好似闷雷。

身后水手一起划动船桨,众多龙舟在水面上排开,飞快地朝着远处行去。

巨大的楼船腹仓中有百余名青壮一起用脚踩动踏板引动机关,船下齿轮状的船桨哗啦啦转动起来,翻腾起水花带动楼船,跟在诸多龙舟后面朝前方行去。

太湖岸边那些观礼之人,无论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小姐,还是寻常人家的村夫、孩童,甚至是商贩、货郎,都一起喧闹起来。

有大声叫好的,也有孩童追着龙舟奔跑叫喊、大笑的,还有些年轻男女,大笑着将手中鲜花往水中扔去。

太湖水域有几百里,这些龙舟和楼船虽然行的快,却不可能将整个太湖巡游一遍。

所谓龙君巡湖不过是表演个龙君巡游的仪式而已,先沿着长堤巡视一遍,而后再驾着楼船朝大泽中行驶几里后便折向返回。

大约一炷香时间过后,楼船和龙舟越来越快,长堤上奔跑的众多百姓渐渐地追不上了,只能停下来遥望着楼船、龙舟往太湖深出行去。

湖州知府正在甲板上观望漫天云霞,突然听到身旁有人叫喊:“大家快看,水面上有人在行走!”

“胡言乱语!水面上焉能站人?”这知府忍不住呵斥一声,不过还是低下头朝前方望去。

大约在前方几百丈开外,隐约可以看到三四个人影踏着水波前行,水中依稀可见一条巨大的,形似神龙的黑影。

那几个人所立之处正在神龙的头顶。

“水下应该就是太湖龙王,水面上的肯定是仙人了!快快传令,加速行船!我等好前去拜见仙人!”

甲板上有人跑进船舱传令,片刻后楼船的速度就快了几倍,甩开众多龙舟朝着前方那几个人影追去。

又过了约半炷香时间,楼船和张牧之等一行人的距离稍稍近了些。

甲板上湖州知府和众乡绅都清楚地看到了水面上那个乘坐麒麟的紫衣道士,连同道士身边侍者和身后的仙童。

“仙人!仙人且慢行!万望垂怜我等,赐下长生丹药……”

“仙人保佑!仙人保佑!”

甲板上众人一起跪了下来,叩首朝张牧之等人膜拜。

张牧之在麒麟上听到动静后往回一看,随即摇头笑道:“我如今法力神通都已经炼成,却不必再做人前显法之事了。”

说着大袖一挥,施展了隐身藏形之术,水面上众人身影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吴天禄所化的蛟龙也潜入水底去了,片刻之后,一行人拐入太湖的一条支流,不徐不疾地往杭州而来。

突然想起来,补充一下,太湖水神,水平王根据传说是后稷庶子,辅佐大禹治水有功才被封神,这里我改成猪婆龙,其实是改了设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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