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卑鄙的本地人
第四十八章卑鄙的本地人
小村从远处山里看就觉得不怎么大，但到了跟前，视野范围变小后，倒也说不上人烟稀少，而且此时正下午也刚好是农家暂闲的时间，他的到来惊动了狗子，狗子的叫声吸引来了村民，几只大白鹅摇摇晃晃的从田里昂着头走了上来，晃动着大翅膀，做出一副御敌于村门之外的架势。
赵奉节见状也就停下了脚步，其实就这座小村庄的规模而言，赵奉节绕一绕完全足够绕过去，只是之前跑着的时候没在意，现在看到村子，看到这么大的大白鹅，他倒是很想垫吧点吃食了。
（这种藏在深山中的村子，祖上一般都是为了躲避兵祸而逃至此地的，远远根据房屋数量来判断的话，村子里恐怕也就二三百人到顶了，可惜我家里虽然有农民户口，但没种过地啊，没法结合农田数量具体判断。。。emmmm）
赵奉节站在村口的土路上，闲着没事在这猜村子的历史，奈何他既就一普普通通的警校毕业，再加上工作虽然不久，但社会诱惑当真有点大，肚里从高中留存下来的那几两墨水早都还给天天生病的体育老师了，瞎想了半天也没从脚底下的土路上分辨点出啥来，只是觉得狗叫声好烦。。。
（话说这玩意还真是柴犬哎！就是凶人的时候一点都不可爱，不是说柴犬都很温和的吗？这只难道比较出类拔萃？）
微微一侧头，正对上一个被狗叫鹅吠声引出来的女人，对方和他视线一碰，立马有几分胆怯的低下头，甚至还像是被电了一样小小的缩了一下，从心理学上来说，这是不自信的表现之一。
（是因为是很少见外人吗？不过这时代的日本山村村民也应该是这个样子的吧，就是后世国内一些很封闭的村子据说也这样。。。。可惜以前没跟着刑警的那帮傻大头追过偏远山区的案子。。。不过好像这两年那帮人也没接过要进老山沟沟的案子吧，emmm，好像没听说，倒是付队吹牛逼的时候说过年轻时去封闭的山村里怎么怎么样的。。。）
“哎！”赵奉节叫了一声，手里伸进布袋子里掏了一下，但在伸出来的时候稍稍一犹豫，手指搓了搓，最终只抓了三四张钱出来，冲着那女人举起来，纸票子随着他的挥舞，很是显眼。
“我滴！”他拍着胸脯“米西米西~”
下午慵懒的风中，赵奉节的声音远远的传开了去。。。。
“这个好啊！！！”
赵奉节举着一截油汪汪的猪棒骨嚼的满嘴流油，眼前摆着一桌子的粗瓷碗碟，手边几粒腌的发青的梅子也很是吊人食欲，米饭也罢，菜肉也好，赵奉节完全没想过这么一个小村子里竟然能吃到如此之丰盛的一餐，更重要的是。。。。不贵！
没错，是真的不贵，赵奉节在这些热情的村民们将饭食呈上来的时候，简直都不敢下筷子，他明明之给了今早和悲鸣屿一起吃饭时所花费的钱财，却换来了这么满满一桌子，足足八九个菜，其中还有好几个油汪汪的硬菜。。。。
（妈的，真是黑店啊！早饭吃的真是血亏！！）一边埋头大嚼，赵奉节一边在心里大骂早上的那家馆子，吃的舒爽时，赵奉节抬起头来，环顾一圈，他此时所处的位置，正好是村中最大的一户人家的正堂，赵奉节估摸这户人家应该是村长一类的人物，不过堂屋中陈设也颇为寒酸。
而就在他抬头的时候，正好听见一声轻微的吞咽声，顺着声音看过去，门口伸出半个头，一个头上扎着一截短短的发髻的小孩正小心翼翼的露出眼睛，大脑门在阳光下很是亮眼。
那过高的发际线下露出的大脑门看的赵奉节一乐，就冲着这孩子现在这架势，未来八成也是个强者，而现在，这位小强者正眼巴巴的望着他，准确的说是眼巴巴的望着他手里的那根猪棒骨。
“嘿嘿，来。。。”赵奉节见状一笑，伸手逗他，被啃了几口的猪棒骨摇摇晃晃：“来来来，和哥哥一块儿恰个饱~”
语言虽然不通，但动作表达却是准确的，那小鬼先是被赵奉节吓的往回一缩，但立马领悟到了赵奉节的邀请，又是一声咽口水的声音，眼神里满是渴望，僵在原地不动弹。
“来嘛来嘛。。。”赵奉节嘿嘿笑着，还故意挥了挥，好让肉香飘过去。
“哼嗯。。。嗯哼。。。”就像是猫猫狗狗一样，小家伙现在满眼都是那肉香四溢的棒骨，犹豫了几秒后，直接把脑袋伸了出来，两只手抓着门框，一点一点往屋子里蹭。
那小心翼翼的动作看的赵奉节想笑，反正他离门也不远，干脆把手往前一递，离那小鬼也就不到半米，小家伙紧紧抿着嘴，小脸上满是纠结，但忍了几番后，最终还是伸着脖子就过来了。
明明人都进了堂屋，但手还是紧紧抓在门框上，很有一种这是最后的矜持的感觉，但感觉归感觉，吃肉归吃肉，手抓着门框，先是看了赵奉节一眼，然后像是鼓起勇气一般，眼一闭，嘴一张，冲着晃晃悠悠的骨头就咬了过来。
“哎嘿~”赵奉节却是使了个坏，眼看小家伙的嘴要落在骨肉上，却猛的往后一缩。
“咔哒！”清脆的牙齿撞击声里，小家伙嘴巴动了几下，茫然的张开眼睛，看着赵奉节满是坏笑的脸，然后就看到那个坏人把本来在自己嘴巴边上的肉举起，张大嘴，恶狠狠的咬在其上，一扯，皮肉翻滚里，好大一坨子滚的烂绵的肉就进了对方的嘴巴，一边嚼，赵奉节还一边发出‘呼呼’的吹起声。。。
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嘴里空空如也，嘴还那么机械的咀嚼着，待反应过来赵奉节做了什么后，小脸一皱，嘴巴撇开，喉咙里呜咽了两声，眼看就要哭出声来。
赵奉节哪里知道这孩子这么不经逗，赶忙把骨头又送了出去，自己本就是来着吃饭的，把人小孩逗哭了那可有点尴尬，这次直接怼在了小孩嘴边，把小家伙将哭未哭的声音直接填了回去。
失而复得，小家伙连情绪都没调整，上一秒的哭脸在棒骨熟肉的诱惑下马上止住了，二度张口就咬，一口咬下，油花顿时染了嘴。
“%￥！&@￥###！”急促的声音陡然从门外响起，一个老人快步冲进屋子，是他把赵奉节带到这里的，也是他指挥着村里的人去给赵奉节操办了这一桌子的饭食，也是他当着赵奉节的面把赵奉节给他的饭钱分给别人。。。。
而此时，老人待看到赵奉节和小家伙两人一大一小瞪着眼一起吃肉时，整个人就和断片一样僵在原地。
如赵奉节这般膀大腰圆的大汉，纵然不是面容狰狞，但这个时代，这种体格，出现在自己村子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的，要么是山贼，要么是流浪武士，亦或者是逃亡的凶徒，一言不合就砍人，招待稍有不慎就是祸患，这才自己这个村长亲自招待的，以前这种外人都是。。。。
想到这里，老人一个激灵，快步进门，脚下往前一停，腿子打弯，瞬间就跪下了，同时还不忘一把就把尚吃的满嘴流油的小家伙拽倒在地。
“咚咚咚！”连着磕了几个响头，老人胡子都在抖，看着小家伙油乎乎的嘴巴，气的瞪圆了眼睛，举手就要往小家伙脸上抽。
“哎哎哎！”赵奉节完全不知道这是个啥情况，甚至有点懵，毕竟这么个看上去头发胡子一把白的老头冲进来二话不说给你磕上仨，你也懵。
但看到小家伙马上就要挨揍，赶紧拦住：“没必要没必要！大大大爷。。。哎哎哎！别打别打！孩子还小呢哎。。。”老人在赵奉节的拉扯下，犹自挣扎着要抽巴掌，小家伙也被吓的够呛，傻傻的蹲在地上，一梗一梗的就要扯着嗓子嚎，但嘴一张肉就往下漏，赶紧又闭上了，但闭上了又觉得委屈想嚎。。。。到头来，嚼两口，嚎一声，再嚼两口。。。。
小家伙吃着肉嚎着，老头瞪着眼揍着，赵奉节无奈的拦着。。。这阵仗，很快把其他人引来了，一番鸡飞狗跳之后，赵奉节桌上多了一只瓷钵，淡淡的酒气弥漫，这是老人家喝骂着自家老太婆端上来的赔礼，不收下还不行，看老头的那架势，要是不收，那小家伙非得让抽死到这。。。。
最终他哭笑不得的看着老头不断的弯腰鞠躬致歉赔罪的拽着的小家伙离开了。
往外走的时候，那小家伙依旧嘴巴一撇一撇，眼睛钉在桌子饭食上拔不出来，真是为难他那小脸能做出那副可怜巴巴又嘴馋想吃的表情。
渐渐西堕的斜阳下，那颗越去越远，但依旧执着的望着这个方向的大脑门锃光瓦亮。。。。
“啧。。。”赵奉节端起粗瓷碗，啜了一口里面的酒，浅浅的抿了下，说不上是个啥味道，再低头凑到那瓷钵上闻了闻，砸吧砸吧嘴，没品出个啥味道，但说不上难喝，味道有点偏果酒，度数也不高，就赵奉节的感觉而言，恐怕这玩意就是个果啤。。。
“还真是民风淳朴啊。。。。”想了想，赵奉节拾了一颗梅子，配着果酒喝了一口，别说，味道还真不错。。。。
于是乎，他就这么配着向饮料更多于像酒的饮品，风卷残云的将一桌子饭菜悉数填进了肚子，吃饱喝足，站起身，抹了抹嘴，看着即将落下的夕阳，赵奉节满意的跨出了门厅。
“%……￥#@@！*@”话语声传来，老人恭敬的对着他弯腰，旁边还有一个小小的身形顶着大脑门委委屈屈的被老头硬按着弯腰。
“走了走了，我听不懂你说啥，但我很满意啊，就是一个人吃没啥意思，要是再有个小姐姐就更好了呀，最好还能。。。嘿嘿嘿。。。”仗着别人听不懂，赵奉节猥琐的笑了起来，摇摇手，走了一步，蹲下，正对上大脑门的那张苦兮兮的脸，这孩子似乎是刚才被家里人收拾过，这会儿显得晕乎乎的。
他又掏出几张票子，也不管老头，直接塞进了大脑门怀里，然后在那亮亮的脑壳上弹了个脑瓜崩，这一脑瓜崩差点把人给弹翻喽，还好老人猛地拉了一把，这才没让大脑门坐地上，赵奉节自己也没想到这小破孩这么不经闹，也是一阵尴尬，但看到小家伙捂着脑门龇牙咧嘴的样子，干脆也做了个鬼脸，对着老头点点头，站起身，迈开步就要离开。
一步跨出，赵奉节停下，低头，他的手臂上，一只枯瘦的手正搭在上面，老头嗓子里低声在说些什么，赵奉节皱眉，旋即甩开：“哎呀呀，钱给你就拿着嘛！就这就这！别拉了啊！要是缘分够的话，有机会我下次再来！”
说着他甩脱老人的手，大步离开，背后老头叫了一声，见赵奉节没有回应，追了一步，又回头看了看小孙子手里的钱，追着赵奉节的背影张嘴，似乎要叫嚷什么，但最终还是没喊得出口。
赵奉节顺着土路往外走着，不时能看到傍晚出来的村民，所有人见到他都先是一惊，胆小的还会往后缩一下，但反应过来后立马会弯腰鞠躬，有些小孩张嘴就要喊，但却被大人飞快的捂住嘴，对着赵奉节连连弯腰，搞的赵奉节很不自在，一开始他还会甩手打个招呼，但到了后面，连着碰上好几个之后，他也懒得再搭理了，快步向村外走去。
（外人进村这种事，貌似真的不怎么常见，明明下午小半个村子都知道有外人来了，一顿饭的功夫，对这种小村子来说应该全村都知道了的啊，怎么还是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
刚走到村口，赵奉节感觉不太对劲，看了一眼贴到了山尖尖上的夕阳，挠了挠头：“怎么感觉有点喝高了。。。”摸了摸脸颊：“这脸也不烧啊。。。。”
忽然，他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一样，猛地转身，背后一连串的惊呼，就和他白天进村时一样，目之所及，几乎是家家户户的门口，都有人在看着他，而他转身的瞬间，每个人都飞快的收回目光，装作无事。
“什么情况。。。。”被这么多人从背后看着，赵奉节隐约间觉得有些不安，皱了皱眉，试探性性的往村内走了一步，顿时，有几家的门，关上了。
（有问题，就是再怎么没见过生人，也不该是这个样子的啊。。。。算了算了，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先溜再说。）转身，辨别了方向，甩开腿狂奔起来。
一步，两步，三步四步，赵奉节越跑越快，眨眼间就已经冲过了农田，冲到了村落的最外围，又回头看了一眼，拖提升后体质所带来的福，远胜于往昔的视力，让他看到了那几扇关上的门又悄咪咪的打开了，而且，隐隐的狗叫声传来，村里的人家，有好几户人牵着狗，似乎是打算出门遛狗。。。
这可是村里的土狗啊，白天来的时候连个链子都没拴着，又哪里有遛的必要。。。。
赵奉节看着村子，心头的不安越来越浓，有心想要冲回去，但最终，还是扯了扯衣服，把长刀抽了出来，握在手中，这才稍稍安心，再次深深的看了一眼在夕阳中嘈杂起来的村子，转头狂奔。
没跑出几步，他忽然脚底下一软，若不是反应快，用手在树上带了一下，差点就摔倒，甩甩头，赵奉节心头叫遭，电光石火间，他立刻反应过来，刚才的那顿饭，恐怕有问题！
站稳了身子，侧耳一听，赵奉节霍然扭头，眼中有凶光跳动，背后的村落方向，嘈杂声越来越响。
而且，狗叫和人言声，正向着自己的方向缓慢的移动，隔着树木的空隙，能看到稀疏的人影正向自己而来，而脑袋也渐渐开始越来越沉。
到了现在，赵奉节哪还不知道，自己这是着了别人的道儿了！！！
忽然想起老头把那小鬼抓着离开的时候自己还评价了个民风淳朴，现在看起来。。。
“嘿嘿，还真是民风淳朴亚楠镇啊。。。”赵奉节甩甩头，看了一眼属性面板，确定半数据化现在还开着，同时看了一眼自己健康的生命状态，确定这玩意不是要命的毒药后，扯着嘴角冷笑一声，心里权衡了一下现在冲上去和人理论以及这段眼看着就要昏过去的时间后，拎着刀转身就跑。
脑瘫才会这会儿冲回去和人掰扯，鬼知道什么时候自己会被药翻过去这时候，可别自己冲到人群里，还啥都没干就倒地大睡。。。。。
一巴掌抽在脸上，振奋一下精神，赵奉节也是发了狠，他现在开着半数据，真要跑起来，十分钟能跑出去二十里地去！
“麻痹的，你们给我等着，这笔账，咱们好好算。”这是夕阳缓缓落下，林中越来越黑暗的时候，赵奉节唯一的想法！
山中黑的早，林里暗的更快，刚跑了几分钟，赵奉节猛地脚下一绊倒，直接摔出去四五米之远，一头撞在树干上，树叶簌簌而下，浑浑噩噩中抬起头。
幽暗的密林里，伴随着密密麻麻的敲击声，一个硕大的黑影，从树木的缝隙里，艰难的挤了过来，数十根白森森的脊椎骨上，一颗颗人头，正对着他桀桀狞笑。
赵奉节的心伴随着对方的越来越近而一点点的沉了下去。
恶鬼！
脱离了人类形态的恶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