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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四章 厮杀

第一百八十四章厮杀

“那家伙是谁?”班沉隔着两条船间的空隙,阴冷的目光盯着对面已经连着砍翻六七名海盗的亚瑟,侧头问道。

“不知道,守望之海没有这号人。”望手博尔哈特皱着眉回答:“而且这艘船上的标识我也从未在比港见过,倒是皮城好像有类似的花纹,估计是皮城的哪个商会。”

“估计?”班沉嘿了一声:“也有你博尔哈特不认识的纹章?”不等望手回话,他转头对身边的人道:“让火炮队的人过来!现在已经不用开炮了,来几个用枪的好手,打死他!”

“是的!船长!”他身边一个头发枯黄如稻草的海盗立刻回话,但他还没跑开,一个身材敦实的壮汉就挤了过来:“老大!不用炮队!我去!”

班沉回过头,阴沉的目光在出声的家伙身上大量了一番,但没想起对方的名字,问了一声:“你新上船的?”

“是的船长!我在蟒行群岛上的船!”

班沉看着他,顿了几秒,嗤了一声:“那你还在等什么?”

“是的船长!”壮汉兴奋的应了一声,顺着前期跳帮的海盗挂起来的缆绳手脚并用的就向着对面爬了过去。

班沉看着对方沉重的身躯将缆绳压的几乎要断掉,忽然从腰间拔出火枪,抬起枪口。

他闭起一只眼,另一只眼,正盯着爬缆绳的壮汉。

“嘿~”一声轻笑。

“呯!”一声枪响。

如此距离下,火枪的威力完全宣泄在对方的背脊上,壮汉后心炸一片血花的同时,森白的脊骨都露了出来,手脚一软,尸体噗通一声就摔进了海水里。

班沉不慌不忙的收起枪,转过脑袋,看着刚刚被推开的黄发水手:“我刚刚的命令是什么?”

“去叫火炮队!”黄发水手猛地一个激灵,甚至都不敢看班沉的眼睛。

“那你还在等什么?”同样的话语,再一次由班沉说出,黄发水手嗖的一声就向后跑去,似乎跑慢了一步就要步了壮汉的后尘一样。

“呵。。。。”班沉目光在他的背影上扫过,又缓缓的看着周围的海盗们,幽幽的叹息一声后才开口:“我说了,我带你们发财,但,你们也要遵守我的命令,我说什么。。。。”

班沉伸出舌头,在嘴唇上舔过,之前被撕裂开来的嘴皮,已经结痂,又在他舌头刻意的舔舐下被揭开,血味弥漫在口腔里,他轻轻啜了一口,脸上带上了残忍的神色。

一字一顿:“就!是!什!么!”

周围的海盗们噤若寒蝉,连望手博尔哈特都不由的低下了头。

“嘿。。。”看着手下一个个像是缩头鹌鹑的模样,班沉冷笑一声,转过了头,继续将视线投向对面。

“那家伙真能打啊。。。。”看着亚瑟浑身都被鲜血染红,身上大大小小的口子,似乎很是敬佩的感叹一声,但立刻,声音转厉:“也真该死啊!”

而在另外一边,被班沉一直盯着的亚瑟,此时也着实有些打不动了,他此刻的表现,完全算的上是骁勇善战了,足足砍翻了八九个人,即便是放在武德充沛的诺克萨斯军队中,也绝对称得上一声好手。

可他毕竟不是超凡,而且身上也没什么铠甲防具,和人厮杀,完全是仗着自己的武艺,如此一来,刀砍剑刺之下,早已经遍体鳞伤,浑身上下十数道伤口血流如注。

他几乎是以一己之力镇守住了海盗们前往前船甲板的道路。

跟随着他的持械水手们一个个的倒下,可他连悲伤都来不及,数十名跳帮过来的海盗,对于这艘船的守护武力而言,简直是无法对抗的。

他们这艘船不像是那些野路子船队,船上沿用的是皮城大商会的管理运作模式,所有人都有自己的职位,平日里各司其职,好处在于船舶的管理极为便利,日常工作也极为高效,但弊端就是,战斗力的不足。

跟平时那些几乎全员都是战斗员的海船都有一定的差距,这也是为什么他背后的瓦伦蒂尼商会舍得花钱雇一批雇佣兵充当武装人员的缘故。

可现在,那帮该送去祖安爆菊花后再被关进静水监狱的杂碎们,却辜负了自己的那一份佣金!

亚瑟奋力一刀劈翻一名海盗后,染血的眼睛绝望的在甲板上扫过。

果然,那帮畜生,看都看不到一个!

但令他感动的是,也许是他的勇猛感染了船上的其他人,在他们这群平时很少在甲板上忙碌的水手们一个个倒下时,领航员、眺望水手、木匠、帆揽手、擦洗员、勤务员一个个在平时在船上忙的团团转的家伙们也操起各种船上的设施冲上了甲板。

不过,这些罕有战斗经验,也只在过去经受了几天训练的船务人员们,哪里是穷凶极恶的海盗们的对手,这些平日里负责船务的工人们冲上来,也仅仅只是起到了一点微不足道的阻挡。

他看到领航员死了,那个小伙子是刚从皮城大学里毕业不久的,他还记得那家伙来瓦伦蒂尼求职时一脸自信的笑容。

他看到厨师长死了,那个平日里每次都会抱怨他们这些持械水手不干活还吃得多,但却从未克扣过他们伙食的胖子,此时正趴在地上,宝贝的从不从头顶上摘下的高帽子早已不知所踪,只有后心上一道宽大的口子,像是那胖子的嘴巴一样惹人厌。

帆揽手死了,保管员死了,记录员也死了。

而他手下的持续水手们,也只有寥寥几个还在拼命战斗,但即便是仅剩下的几个活人,也是每个人都带着一身的伤。

他自己,也快死了。

手里的刀与斧已经有些握不住了,手脚就和灌了铅一样沉,他看到了对面的那个狗崽子刺过来的刀了。

他想抬起手,可是好重啊,要不是他拼了命的握紧指头,连刀子都要从手里掉下去了。

(要是抬起来,我先左手刀子拨开这一下直刺,然后右手的斧头就能把这畜生的脑壳砍下来!)

他发誓,自己真的能做到!

如果不是这么累的话。

是的,好累啊。

真的,好累啊。

他拼命指挥着自己的双手,可平日里灵活而孔武的手臂,却偏生就跟没上油的老机械一样,动的缓慢,动的艰难,动的。。。。一动不动。

(我还能战斗!)

他在自己内心中狂吼!

“噗!”他听到自己的肚子上传来这么一声声响,那冰冷的钢铁扎进肚子里,可真是奇了怪,一点都不疼,就是太冰,冻的他肚子里凉飕飕的。

他看到了对面海盗脸上的狞笑,黄牙,暴露的牙龈,发白的舌头。。。。

(真特么丑啊!)

亚瑟咬紧牙关,肚子里的来源自金属的寒凉,就跟祖安的炼金药剂一样。

凭空给他多了一把子力气,他就像是一颗被砍倒的大树一样,猛地向前栽倒,直接撞在对方身上。

他本就块头不小,跟祖安的一些怪物都不相伯仲,此时,他仗着自己的身高优势,仅仅只是抬起了尖刀的角度,就狠狠的捅进了海盗的肚子。

“啊!!!”他听在近在咫尺的惨叫,也闻到了对方嘴巴里那股夹杂着酒精、烟草,以及长时间没有清洁口腔的浓郁口臭。

(也真特么臭!)

他用胸膛死死抗住对方,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对方腹腔中的刀刃向下按下去,同时也露出了一个狰狞的笑容:“你再给爷笑一个看看!”

而下一秒,亚瑟脸上的笑容就僵硬了,因为,他感觉到自己身后也发出了一声清晰的——“嗤!”

一把利刃,扎进了他的后腰,甚至与他体内那把属于海盗的弯刀,在他的腹腔中发出了一声碰撞。

“啊。。。嗬。。。”

亚瑟猛地扭过头,正对上佣兵队长阴翳的眼,一瞬间,一股巨大的茫然充斥心头,甚至连斥责对方的念头都没来得及升起。

他看到佣兵队长的嘴唇在蠕动,似乎说了什么,但他却完全听不到。

(是。。。。。是失手吧?)

在这个刹那,他心中甚至还保留着那么一丝丝的荒诞的希望,下一秒,那把狭长的刀,猛地抽出,接着。。。。。“嗤!!!!”用比上一次更加凶悍的力道,再次扎入他的身躯,那么用力!那么暴力!

直接将他内心中的幻想捅了个对穿!

(为什么??!!!)

亚瑟张大嘴,心中有前所未有的愤怒在升腾,但这来自背后的一刀,就仿佛引爆了他全身的伤痛一般,刹那间,之前在血战中因为亢奋而积攒下来的所有痛楚悉数爆发,令他浑身发软,一句话都挤不出来。

(为什么!!!!)

他没有去管身前的海盗,任由对方在剧痛下一次次的抽刀刺入自己的肚腹,任由自己的腹腔被捅成筛网,狠狠的瞪大眼睛,用尽全力的死死的盯着对方。

“真是。。。。经典剧目啊~”隔船的班沉显然也没想到事情的进展竟然是如此,但这丝毫不影响他欣赏这一幕。

而站在他身旁的望手博尔哈特也看着这一幕,眼神深邃,手指绞在一起,却没有应和自家的船长。

而此时,海盗的火枪手们,也来了。

班沉咧开嘴,露出一口黄牙,而刚要说什么的时候,他脸色猛地一变,无他,船在抖!

在大海上,船身晃动简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可如此剧烈的抖动,甚至有种他在大海上从未体验过剧烈推背感,他脚下的船,就像是凭空多了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量一般,横着撞。。。。不!是被推!横着推向了对面的商船。

这股力量来的如此仓促,也来的如此狂暴,以至于班沉都无法在甲板上站稳,在跌倒的刹那,他极力扭过脑袋。

接着,他的脸上流露出惊骇之色。

璀璨的白虹,遮天蔽地,只在刹那间,就将他吞没。

(不!不止是我,是这艘船,这到底是什么?胡母在上,这是。。。。海怪吗?)

“轰!!!!”

简直像是被一只庞大无比的隐形巨爪拍中,浑厚的金气所化的巨大剑芒,泼洒出淋漓的金白色墨迹。

一剑,沉舰,海流飞溅!

凡是活下来的人都见到了他们永世难忘的画面。

轰鸣的剑气如风暴般刮过海贼船,那些结实的木料,在实质般的利刃劈砍下,就像是纸片一般脆弱,顷刻间,所掀起的滔天大浪所夹带的汹涌海水就顺着无数道剑气轰出的大洞中对着几乎半个船身都不翼而飞的海贼船涌入。

这一剑之下,无论是木质的船身,还是钢铁打造的武器,亦或是船帆血肉皮甲钢箍,一切不蕴含超凡力量的物品,都分崩离析。

暴虐的剑气化为毁灭一切的风暴,摧枯拉朽,无可阻挡。

能够将诺提勒斯的装甲斩开的剑气,完全轰在这艘凡人打造的海船上,甚至令人联想起被摔落在地的模型道具一般。

脆弱而悲凉。

震波转瞬即逝,就仿佛是引爆了一船的火药般,水面激荡,久久不息。

一片片装甲回归,覆盖在赵奉节的脚下,支撑着他站在原地。

时间仿佛暂停了一样。

微凉的海雾带着血腥气和硝烟吹拂,清冷皎洁的月光对脚下的血案视若无睹,远处粼粼的海面泛着细碎如水银的光。

商船上,无论是原本的船员还是跳帮的海贼,都呆呆的看着这一幕。

呆若木鸡。

赵奉节缓缓抬起头,嘴角啜着的火星猛地亮了一下,接着黯淡,伴随着一道长长的白烟被喷进淡淡的海雾里,嗅着被海风卷动,萦绕在身周的血腥气,他喉结动了动,拧开酒壶,饱饱的灌了一口。

待蠢蠢欲动的胃囊得到满足,他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渍,扬了扬手。

“这边的朋友们,你们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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