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佛陀难救
一个临时医馆在许珺笑忙活一天后终于弄好。病人陆陆续续进来，起初见是个小姑娘，有些怀疑，但医馆紧缺，只能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进来。
不出半刻医馆排队看病的人便排到外头去了，帮忙煎药的百里无乐跑得团团转。
“下一个。”
许珺笑在里堂坐了一上午，口干舌燥，双腿发麻。看着还有一队的人，微叹口气，埋头继续。
“珺笑，先吃点东西垫一垫吧。”
百里无乐端着一碗粥进来，放在许珺笑桌旁。
看了眼仍排着队的人，她问道：“你们可用餐了？”
人群安静着，没有人回答。
瘟疫爆发已有几天，应还不至于断粮。只是为了看病肯定是连夜排着队的，哪有什么时间去吃饭？
“无乐哥哥，我们买的米有多少？”
“应是够熬些粥的，我煮来罢，你先吃着。”百里无乐说完，向内室走去。
许珺笑胡乱吞了几口继续看病。
其实都是一种病，只不过要按轻中重三等类来安排病人，所以这个过程也较麻烦些。
待许珺笑看完病，已是夜色。百里无乐已经将粥都分发给了每个人，此时正提着碗饭，坐在院子里的小凳子上，双眼仍在盯着砂壶下的火候。
见许珺笑出来，忙道：“锅里仍有些粥，你看着火，我去给你端来。”
人说着就要端着饭碗进去，许珺笑拦住他：“不用了，晚些再吃吧。”
百里无乐微愣。面前的人明显带着太浓的忧色。
“怎么了，是病情太严重了吗？”他问。
许珺笑拉过一个小凳坐下，慢慢道：“这个病不像是瘟疫……”
“不是瘟疫，可是按它的传播速度与方式与瘟疫一样呀。”百里无乐放下碗筷，也坐了下来。
“我们只是看到它发展的速度，你怎么知道它就是人传人？”
“你是想到了什么？”
“你昨日去看城里的那些大夫，他们可有染病？”
“没有。”
“病源传染可不看人，在还未爆发时是不会轻易被察觉到的，然而城里的大夫却无一人感染。
再联系一下慕容子邪这个潜伏七年的蛇魅，就应该可以猜到：这次‘瘟疫’事件是他故意而为之。他开医馆从来不取分文，目的就是为了吸引更多的人前去看病。
而病人在看病时一般都会登记一下地址，以便日后查看病情需要。借此慕容子邪便可以按着自己的规划给这个地方的百姓种下毒物，在一定时间后便会发生规模化爆发，也就成了现在的‘瘟疫’。”许珺笑慢慢的分析着，同时看向里屋大堂中一排排白色的卧铺。
“珺笑，依你所言，他们算是毒物爆发，避免不了死亡了吗……”百里无乐的声音哀沉了下去。
“我，救不了他们，对不起。”她真的是无能为力，虽然现在他们还能说还能走，但实际毒物已经侵入五脏六腑，佛陀难救，“他们最多还能活三天。”
“嘭”百里无乐一拳揍在桌上，一排的砂壶跟着颤抖。
“那我们还救什么救，不如直接将那东西杀了！”为了不让里屋里的人听到，他极力压低了声音。
“慕容子邪布得一手好棋，这些人活不了了，我们也不能杀了他，因为整个炎河的百姓还需要迷心草的解药。”许珺笑苦笑。
百里无乐怒红了眼，半晌才道：“那我们还给他们煎药做什么？又该怎么向他们开口？”
他看向那些因为得到医治终于安心睡下的人，心口闷极，差点忘了呼吸。
“明天就换一副药煎吧。”
“换，换什么药……”隐隐中已经猜到答案。
“安乐药。”
“！！！”安乐药即让服用的人在美好的梦境中离开人世。
“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没有。”
许珺笑怎么也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会给自己的病人用上这副药，她当初学它是就单纯的好奇罢了。
“那……其他城镇怎么办？”炎河南端共有三个小城镇，还没有加上那些村落。
“不知。”
第二日许珺笑让百里无乐煎着药，自己一一拜访了城中医馆。将该说的都说清楚，回来时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进来的。
尤其是看见那一个个气色开始红润的人们，他们见到她都亲热的打着招呼，他们脸上的笑那是对未来继续扬起的希望。
这是一场博弈，一场还未开始就已经输了的斗争。
“姐姐，我是不是快好了？”
第三天晚时，一个不愿入睡的八岁小女孩趴在许珺笑膝上，用稚嫩的童音问她道。
“嗯”许珺笑艰难的回了她一字，嗓子发疼。
“那他也是快好了是不是？”女孩的声音里带了期待，手指向里屋中已经睡下的小男孩。
“嗯”许珺笑的嗓音哑了下去。
女孩手指的那个男孩已经熟睡，不过她不知道，那个男孩的呼吸正在慢慢变弱，那个男孩睡之前还来这里看过女孩。
“我就知道姐姐最厉害了！”女孩开心的笑了，却慢慢的开始哈欠连连。她趴着，慢慢的道，“我们是娃娃亲，他说等我长大了，他会带着大红轿子来娶我。姐姐……”
“嗯？”
“我好开心啊……你没来之前已经死了好多人，我害怕我就这样长不大了……还好你来了……我好像困了……姐姐早些睡哦。”女孩困乎乎的慢慢闭上了眼睛。
“好。”
“啪嗒”一声，许珺笑看到自己的手上滴了一滴泪珠。
苦笑一声，自言自语道：“人都这么大了，怎么还总是眼酸？”
抱起女孩走进里屋，将她轻轻放在男孩的身旁，替他们盖好被子。许珺笑恍恍惚惚的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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