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4.师父他没有教我这个
沈离微怔了下,仰头哑然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
她忽而失笑,道:“恐怕在你眼里,我再不好都是好的。你唯我主义,那你说的话不具有参考价值。”
傅应寒也跟着低笑,“唯你主义不好吗?”
沈离作势想了想,然后一本正经的回答:“还行吧。”
话落,两人你看我我看你,都笑了起来。
傅应寒大手上移,揉了揉她的脑袋,道:“那现在下车吗?时候不早了,该歇下了。”
沈离嗯了声,把他的手推出去,升上车窗,推开车门下车。
“他们也给我准备了些见面礼,我带回来了几件。”沈离说。
傅应寒便绕去后备箱,给她拿出来。
他单手就能全部拎着,另一只手握住沈离的手,和她一起进了公馆。
从裴家带回来的这几件都是摆件,沈离就拆开来了放一楼客厅着摆着。
然而商和娴他们实在不了解沈离住处的装置风格,选出的这几件与公馆有点格格不入,十分扎眼。
沈离看着,说了句还行,由着放那儿了,她上楼洗漱。
傅应寒犹豫了下,到底也还是很想留下跟沈离一起,不想回到隔壁孤零零的自己睡,就跟着上楼。
他在沈离回来前便洗漱好了,就躺在床上,拿了本从沈离书房随手抽出来的书看,等着沈离。
沈离出来看到他也不意外,习惯性的脱鞋上去,窝进他怀里。
傅应寒放下书,关了壁灯,温柔的亲了亲她额头,道:“睡吧。”
沈离嗯了声,闭眼,却没有丝毫睡意。
傅应寒发觉到,低声问:“怎么了?”
沈离依然闭着眼,翻了个身背对着他,声音轻的几乎听不见:“其实我不想回裴家。”
傅应寒听见了,不太明白:“为何?”
沈离道:“我师父还在时对我说过,他当初选我接任守封印之地,原因之一是他替我算了一卦,至死都会孑然一身的命格。这很适合守封印之地。”
傅应寒怔住。
沈离继续道:“因为我和我师父这种人,随时都有可能没了。就连死,也会像我一年多前那样,尸骨无存。所以我们实在不该与旁的人牵扯过多,免叫他们在我们死后伤怀。”
“孑然一身,毫无牵挂,也更容易决心赴死,做他人所不能之事。”
这个道理,沈离五年多前就明白了,那时她师父就是陈仲文就是毫不犹豫的去了。
要不然,以她师父的能力,她师父不想死的话,完全可以及时抽身离开。但这样的结果很严重——封印之地崩溃,里面的东西出来为祸世间。
而她一年前也体会到了这个道理。
那时她毫不犹豫的进去,便是因为她想了又想,实在没什么值得她留下的理由。毕竟那时她不觉得裴家人和她有关,那时她也没有傅应寒,她离开赴死的话,说不定还能再见到外公和师父,也能护着点少数那几个朋友。
可她真正明白这个道理,是在如今。
现在有了那么多牵挂,她突然间就不想走向必死的结局了,甚至还有点畏惧往前继续走。
这对她来说,实在很不该。
身后的男人沉默。
良久,傅应寒从后面抱住沈离,一点点的收紧力道抱紧。
他问:“陈局一直在教你这个道理吗?”
沈离点头:“我们玄师有常人所没有的能力,又受人追捧敬崇,本身就该承担相应的责任。”
“可其他玄师没有你这样的责任。”傅应寒哑声道。
沈离无所谓的道:“总会有人去做而已,我只不过恰好成了这个人。但是——”
她声音忽然低了下去,身子也微微缩了下。
“我师父还没教我,如果真有了那么多牵挂,该怎么办。”
傅应寒猝然心脏猛缩了下,心疼如藤蔓疯长,织成了一张密密麻麻到让他喘不过气来的铁网,让他连挣脱都不能。
他怀中的小姑娘太冷静了,平素行事作风,经常会让别人,乃至他,不由自主的忘记她才十九岁。
她素日里要做的事有那么多,好像也很少停下休息过。
就连以前少有的打游戏一起玩时,他也经常看到她突然下线,说有要事去做,说有人监督着她推着她往前走,没太多时间停歇。
这么一算,她死后作为游魂的那一年,可能是她最轻松的时候,每日无所事事的跟着异世穿越女身边,见识她以前没怎么接触过的新鲜事物。
于是回到身体后,她也开始做那些。
他们在帝景公寓那两个月,他最常见到的就成了她吃着零食追剧,往沙发上一窝一下去,意识到太久了又关掉。
那么平常的事情,那时对她来说却是头一回。
傅应寒微微起身,扳过她的身子来。
沈离措手不及,疑惑的看他:“怎么了?”
男人低头亲她,轻柔又棉密的吻从发间到额头,再到脸颊鼻翼,最后停留在唇角。他低声沙哑:“男朋友教你,可以适当的自私一下。不到最后,不要把自己算进去。如果真的到你需要……”
他顿了下,伸手抚上她的连加班,指腹微微摩挲着。
“——有我。”傅应寒一字一顿说的坚决笃定,不容置喙,叫人相信他好像真的能做到说出的一切事,“我不会让你再死一次的。”
沈离愣了下,伸手揽上他的脖颈,道:“我知道。”
她知道他不会眼看着她有什么危险。
不过既定的事实前,他再怎么努力,都于事无补的。
后面的话,沈离没有说出来,只是打了个哈欠,平静的仿佛他们在闲聊,说的事再寻常不过,说完她就困了。
“睡吧,我得睡了。”她道。
傅应寒低低的嗯了声,将她重新抱入怀中,眼底越发晦暗。
沈离闭眼催眠自己要早点睡,明天还有事做,很快有了睡意,沉沉的睡过去。
然而男人没睡。
傅应寒手摸上她的腕骨,他送的那串佛珠还在,静静的蛰伏着。
“一次就够了,不会再有第二次。”他摸了摸她的脑袋,低喃道:“我救回来的人,就是我的,谁也不能再夺走,老天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