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 普拉米亚

其实不仅是为了表面上的伪装，他实际上也不太愿意再回想当时的场景。

毕竟看见一个人中毒死亡、和亲手用炸弹将目标炸得粉身碎骨，造成的冲击力还是不同的。

而且在杀死小衫尤菲、死而复生之后，变得愈发严重的“幻觉”也给他造成了一定的“精神污染”。

或许是见他情绪低落下去，工藤父子也没有再多做逗留，告别了他们一家人后便离开了病房。

“秀树……”待工藤父子离开后，樫村忠彬有些担忧地看向一言不发、不知在想什么的孩子。

“别这么看着我……我没有被他们的那些问题影响到，只是不喜欢社交。”

泽田秀树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开口安慰道，“两位侦探对真相都很执着啊。”

“哥哥昨天晚上没休息好吧？”原本一直沉默的弘树开口了。

——弟弟还是那么敏锐。

“……确实。”泽田秀树叹了口气，实话实说。

他也没有打算在这种显而易见的事情上说谎，让家人徒增担心。

“晚上做了噩梦，所以醒得很早。”

然后刚醒来不久，就遇到第二个“噩梦”——应对来探望他的家人、侦探与同事。

“那要再睡一会吗？”樫村问道，“我们不打扰你。”

“不用，我不困，”泽田秀树摇摇头，看向门口的方向，“……而且想到还有工作上的事，我也睡不着。”

“那我去把风见警官喊进来。”樫村忠领会了泽田秀树的意思。

弘树跟着樫村出了门，随后风见裕也走了进来。

“风见警官，我需要回避吗？”洛夫莱斯问道，有些为难地低头看了看自己裹着绷带的脚。

“暂时不用。”风见裕也径直走到两人病床之间的位置，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如果有重要信息，可以在电脑上打字交流——只要风见你不觉得麻烦的话。”

泽田秀树指了指自己放在窗台上的电脑。

“……可以，”风见裕也点了点头，开口问道，“泽田，你昨天有看到炸弹的样子吗？”

“没有。”泽田秀树摇头，随后又补充道，“小衫尤菲应该是看见了，但是……”

——但是，死人没机会告诉你事情的真相。

“天台上的爆炸和东京湾那边的爆炸很可能是同一人所为，”风见裕也稍稍压低了声音，

“我们联系了国际刑警组织，认为这种造成紫色火焰的炸弹，很像一位国际通缉犯的风格。”

“国际通缉犯？”泽田秀树显得有些意外。

没想到……公安这么快就查到了“普拉米亚”吗？

“是的，”风见裕也从公文包中取出一叠文件，放到了泽田秀树面前，

“‘普拉米亚’，主要活动于包括俄罗斯在内的欧洲多国，不断制造爆炸杀人事件。”

“主要活动在欧洲……那她为什么会来到日本？”

泽田秀树拿起文件翻看起来，随口问了一句。

这份文件是全英文的——大概是国际刑警组织提供的，上面记录了普拉米亚犯下过的多个爆炸案，但是却没有一点关于普拉米亚真实身份的相关信息。

看起来，欧洲的警方似乎也是一群草台班子。

尽管泽田秀树自己清楚，实际上这只是他让史考兵模仿普拉米亚做的炸弹，普拉米亚本人还不知道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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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迫于“盒威慑”，普拉米亚同意将制作炸弹的方式教给了他，但她并没有接受他的合作请求。

他也不敢让普拉米亚这种能单手单挑降谷零、婚礼现场微冲扫射、制造过多起大规模炸弹恐怖袭击的狠人接近自己。

因此只是让同意了合作的史考兵来配合他制造出“艾达”与“普拉米亚”有所合作这一线索，以此转移红方的视线。

——毕竟，一个在现实里搞炸弹爆破的恐怖分子，显然比一个在网络上藏头露尾的恐怖分子，威胁更大。

但明面上，这一次艾达一反常态，并没有在晚宴上做出“宣告”，只是低调地私下给七位目标发去威胁信。

泽田秀树不应该知道“艾达”与“普拉米亚”有联系这一点，所以他才会明知故问。

“普拉米亚来到日本应该是与艾达有关。昨天晚上，艾达约了六位社长在东京湾的一家废弃工厂进行私下交易。”

风见裕也压低了声音，解释道，“艾达想将他们引上天台，然后天台上就发生了剧烈爆炸。”

“艾达……”泽田秀树翻文件的动作一顿，“你们能确定这就是‘艾达’做的吗？约人线下交易，不太像她的风格——毕竟以前她不是直接留下账户的吗？

“况且，上午发布会时入侵会场的事，很可能是FBI假借‘艾达’的名义做的。”

“FBI？”风见裕也惊讶。

“我早上回技术支持区了解情况的时候，发现小衫提前去了监控室。”一旁的洛夫莱斯补充道，“她们可能是想借此机会找出真正的‘艾达’。”

“小衫尤菲……”风见裕也皱起眉头。

——事件又变得混乱了起来，上午的“艾达”就是FBI假扮，难道晚上的“艾达”也只是“普拉米亚”的伪装吗？

“我刚刚看到了新闻，东京湾那边也死了一个人吗？”泽田秀树适时开口转移话题。

“没错，虽然公安提前接到了报警派人前去调查，但东京湾那边的爆炸规模比会展中心的要大很多。”

风见裕也的语气显得有些遗憾，“如果当时能更早发现天台上有炸弹的话，可能就不会死人了。”

泽田秀树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心不在焉继续翻着手中的文件。

两边爆炸规模的差异，是因为一边的炸弹一开始就是用于杀人，而且是七个人。

而另一边的只是一个将两边串联起来的线索、以及作为艾达也在关注辛多拉发布会的证明。

——原本他在做计划的时候，因为不想破坏发布会、伤及无辜，才将时间定在了晚宴时期。

同时因为琴酒让他低调行事，他也没有像之前杀土门康辉一样直接劫持电视台信号发表演讲那么高调。

而是利用爆炸引起大楼断电、屏蔽信号，好让贵宾们欣赏到远处的焰火。

只是，他没有想到，早上的发布会上，FBI竟然会直接借用他的名义入侵会场。

……感觉大家对“艾达”有着某种必然会宣告自己到来的刻板印象，就像怪盗基德在偷东西前一定会发预告函这个特征一样。

从最后的结果来看，尽管两边爆炸规模差异很大，但结果却都只死亡了一个人，FBI会不会注意到这一点，认为这过于巧合？

毕竟会展大楼天台上的炸弹，只是刚刚好炸死离得最近的一个人，是他将小衫尤菲引到了炸弹所在之处……